莫飛紗完全超乎常理之外的舉動令莫如幽失神半晌,過了好久他才怒道︰「花非花!你好卑鄙!」
「哎?」正在低聲安慰莫飛紗的花非花猛然听到這句話不覺訝然,為什麼她堂堂武林盟主卻總被邪派中人說卑鄙,真的好奇怪哦。
「你究竟喂飛紗吃了什麼藥令他變成這個樣子!」莫如幽雙手緊扣在輪椅扶手上,白皙手背上清晰可見的青筋暴起,可知他有多憤怒︰「你有什麼條件,說吧!」
「什麼什麼條件?」:
「你還在裝蒜!」莫如幽咬牙切齒地道︰「你捉住我們布天門的少門主不就是為了和我談條件嗎?把飛紗給我,我就饒過青城。」
「布天門少門主?」看向花非花懷中的小莫,群雄嘩然︰「莫非是毒尊莫飛紗?」那個清雅雋秀,听話乖巧的少年,那個惹人憐愛的痴兒,競會是毒-尊-莫-飛。紗?!
而花非花手指往下一拉眼瞼,伸出舌頭向莫如幽做個鬼臉道︰「不給。」群雄幾欲跌倒。有著「武尊」之類響亮的頭餃,有著「君臨神州」之類驚人的聲譽的武林盟主高大全的形象在群雄心中轟然塌陷。
「武林末日到了嗎?我好像看到武尊大人在做鬼臉。」楊景臣顫顫微微地開口,也許一切都歸于他的老眼昏花。
「我感覺到青城末日到了,阿爹,掌門還你由你做可好。」楊子安幾欲落淚,為何他生不逢時,攤上這麼個奇怪的頂頭上司。
而莫如幽只看到花非花的蔑視。他怒極反笑道︰「啞奴,掠陣。」而他雙手一按輪椅挾手,竟躍起飛掠過十幾丈的距離向坐在東南角牆頭的花非花發難。
花非花不敢托大,想起身迎敵,卻被莫飛紗緊抱著腰不松手,她無奈翻身下牆莫飛紗推至牆角,舉杖接招時,已失了先機。
莫如幽在身體剛墜之際。從袖口飛出長鞭纏住榆樹高大的枝干,因長鞭的反彈之力又如鳥般高高飛起,莫如幽手腕一甩,長鞭由樹干上松開疾掃向花非花,花非花身形遲緩避之不及,右手背「啪」的被劃道血口,毒素滲進,花非花棄杖後退,舉手以掌氣劃破青腫的肌膚,以口吸出毒素。身形搖擺如落花浮萍,在鞭影中隨風閃避。
花非花如此容易便被擊傷令莫如幽驚詫不已,而一直未注意到的,花非花身上的香甜之氣也明顯起來。
莫如幽心中大喜︰「原來如此,她中了飛紗的‘三重香’,功力最多只能發揮五成,莫非是老天助我。」
舉眼看向場內,啞奴及布天門手下已牽制住青城一方的人,南宮靜益只做守勢,好像在保護什麼人,出招極為謹慎。沒有人會顧及到花非花,自是認為她是武尊,不須旁人擔心。「啞奴!」莫如幽高叫︰「把飛紗帶走,助我殺了武尊。」
身隨話音如鬼魅般飄來,啞奴探手抓向牆角中的飛紗,花非花見狀大驚,矮身躲過鞭尖提氣縱身,雙掌輕飄飄地擊向啞奴背後,卻使得自己背後空門大開。
「啞奴左移。」啞奴听話地頭也未回地向左滑動,花非花收勢不及雙掌就要擊向牆角中的莫飛紗,又一提氣,雙手硬生生地變招上移,擊中飛紗身後的石牆,而莫如幽的鞭子如影隨至抽中花非花的後背。
石牆轟然倒塌,花非花抱住莫飛紗的身子擋住飛崩下落的石塊,氣血翻涌,身痛如割,嗓口一甜,花非花吞咽幾,但終于隱忍不住地噴出一口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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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變成了妖異的紅色。
風停風起間,以為已遠離的黑暗又慢慢移回,緩緩將他淹埋。阿姐痛苦的臉突然變得好遠,在層層疊嶂的宮闕冰冷深寒的深處,周圍也像這樣一片血紅⊙
母親掐在他脖子上的手不知何時移到他臉上,露出他惟——次看過的笑容,仿若欣喜,仿若解月兌,美麗得仿若可毀滅一切。雨一直一直一直下著,滴在他的臉上、身上、手上,溫暖的、血紅的、鮮活的雨,透過母親的肩看去,妖紅色的視線中是手握焉長刀的布天門的門主,他叫做父親的人!
母親不是不見了,而是被那個人殺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阿姐的臉和母親的重疊,周圍嘈雜繁亂一片赤紅。「小莫好不容易找到了重要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對我笑的人,為什麼你還要搶去不可。」
掌風響起,莫飛紗抱著花非花竟不避不躲地迎上,手腕翻飛扣向啞奴手臂,「 嚓」一聲,犀利地折斷啞奴右臂。
「飛紗!」莫飛紗雙目赤紅,神情淒厲,莫如幽更是認定他被花非花迷失了心魂。當下長鞭甩向莫飛紗,阻止他再追擊啞奴。
莫飛紗不退反進,欺近莫如幽鞭影之中,鞭子掃過莫飛紗頭頂,斬斷束發布帛,如絲黑發如瀑布般灑瀉一身,蕩出迷離光影。長鞭一纏,扯住莫飛紗手掌,莫飛紗一抬寬袖,如箭矢般飛縱出的小青蛇抬起下頦便緊咬住莫如幽持鞭的手背,咬過後,小青蛇又松口翻滾落地,滑行進灌木叢中。經脈急痛,這小青蛇竟是毒蟲!無法狠下心扯斷莫飛紗手臂,莫如幽只得棄鞭,手往下按,又飄然退回到輪椅之上。
移動之物皆是敵人。莫飛紗躍起在樹叢間飛馳追擊著莫如幽。黑如夜色的長發向後飄揚,懷中花非花金色華美的衣裙層層疊疊遇風翻飛,配以寬大的衣袍仿若金壁華彩的鳥翅,赤紅的眼,傲然的表情,華麗的姿態,猶如百鳥之王,翱翔之鳳。莫如幽一咬牙,手按向挾手內側,「 」一陣輕響,數十只暗器飛出,擊向莫飛紗懷中的花非花,莫飛紗一揚寬袖擋住暗器,但氣也滯了一滯地墜下地來。略一換氣,莫飛紗又要殺向莫如幽,卻听身後一陣拳風呼呼而來,他旋身舉掌拍下,掠起一道紅影。
「啞奴快退!」莫如幽驚悸地大叫起來,同時縱躍起身,伸出兩掌向莫飛紗背後拍去。
啞奴並未身退地以左拳硬接一著,而莫如幽兩拳也結結實實地打在莫飛紗後背上。強大地氣旋將莫飛紗震飛,沖撞到院牆上,額角狠狠地磕在石牆上,昏沉的頭腦囚巨大的撞擊而恢復些許清明。「阿,阿姐。」懷中的人身體還是溫溫暖暖的,剛才那兩掌沒有傷了她真好。似乎有淒迷的叫聲由遠處傳來,而他已無力回應,頭一歪地昏死過去。
「小莫,小莫。」
血延著莫飛紗的額角、眼角、臉頰直滴在衣服上,潤出一朵朵血艷的花。花非花咬牙瞪向莫如幽,厲聲道︰「你竟敢傷了他。」她掙扎著站起身,頭上帽子早已不知去向,高挽住的發有半數散下,金黃色的華服上有著她和小莫的血,身體一動便刺痛不已,別再說提氣運功了。背後的鞭傷已感覺不到疼痛,毒已滲到體內,卻因她先前中了「三重香」毒的關系,幾種毒奇妙地中和起來,是以她還沒有倒下,但也不過是強弩之末。而即使在絕對劣式還保持著信心氣勢,這便是王者之尊。
莫如幽手掌抵在啞奴後頸,略一使勁,啞奴張開嘴,他連忙倒了幾顆赤紅的藥丸讓她吞下,啞奴灰白色的臉漸漸起色,急促混濁的呼吸也變得緩慢有序,但她的左臂卻已被莫飛紗的「赤焰掌」燒蝕的近乎廢去。
「全是你的錯!」控制莫飛紗,又令他最忠心的啞奴受重傷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同樣瞪向花非花,莫如幽手放在口中,突地吹出嘹亮悠長的聲音,猶如鳳鳴,聲音停竭之後,隨風來的是無聲無息出現在青城院牆四方,如魅影般全身都裹著黑紗的十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