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樣也好,讓一切都回歸到原點吧!
讓她忘了被自己初次愛上的人傷得遍體鱗傷的滋味。
那深情無語的眼神,原來是透過她在看著另外一個女人。
替代品……替代品……替代品……
停!不要再說了!
宣智瑤緊緊地摀住耳朵,肩膀不停地顫抖著,浮沉在從未承受過的屈辱悲傷中。
尾聲
一個月後──
鏡中的黑眸凝視著眼前的女人,她的美麗毋庸置疑,名家設計的白紗禮服更是襯托出她的絕色。
映射在鏡面中的女人是如此令人驚艷,但是那空洞而無神的眼眸卻使得她宛如展示櫥窗里的假人新娘。
乘坐父親的專機回到台灣之後,父親立刻著手為她安排婚事,整個過程在父親的積極和她自暴自棄的消極之下,以令人詫異的速度談妥,就像快速達成一筆雙方都十分滿意的交易般,這段婚姻可謂賓主盡歡。
對即將成為終身伴侶的對象一點也不感到興趣,此刻的宣智瑤就像浮萍一般,早就打算隨波逐流。
身邊六個伴娘的贊美此起彼落,但她充耳未聞,就像一個任人擺布的洋女圭女圭一般,長睫毛下的眼神反映出她空虛的靈魂,宛如她不屬于這個世界似的。
忽然,新娘休息室的門被打開來,四周的笑語倏然鴉雀無聲,站在鏡前一直不動的宣智瑤也感受到這股不尋常的氣勢,肩膀不禁動了一下。
「對不起,您現在還不可以……」
不知哪一個伴娘鼓起勇氣說話,然而她的聲音卻被一道如寒冰般的語氣打斷。
「全都出去。」簡潔卻充滿力道的四個字,讓人根本不敢不听從。
癘窣的腳步聲先後離去,新娘休息室里頓時被肅然的氣氛籠罩。
靶覺到有人走過來,熟悉的氣息讓視而不見地盯著鏡中自己的她更加恍惚。
「瑤……」
耳邊乍然響起這低沉的嗓音,讓從回台灣後便一直猶如在無邊無境的夢中游蕩的她不禁稍稍回過神,眼眸緩緩地偏向聲音的來源。
「你……」才開口她便緊閉雙唇,洶涌襲來的情緒使她一時之間分不出是忿怒還是傷心。
齊諾的黑眸交織著思念與怒火,緊鎖著耀眼得讓人屏息的她。
「為什麼離開?妳答應過不離開我的。」
強硬又嚴峻的詰問猛然襲來,宣智瑤迷亂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清明,她的黑眸首度有了生氣,她從吃驚到生氣,全身血液在瞬間逆流。
「你說什麼?你怎麼還敢問我這句話?你怎麼還有那個臉站在這里質問我這個?你跟那個女人……你們兩個……你騙了我!」好不容易吐出最後一句話,一串淚水也跟著滑落。
面對她的指責,齊諾的反應是默默抽起化妝台上的面紙,替她擦拭將會破壞她完美彩裝的淚珠。
「我自己來。」她賭氣地道,不讓他的手有機會接觸自己。
「我從來沒有騙過妳。」他冷靜地回應。
「你還敢這樣說!」她睜大眼,瞳眸中盈滿怒氣,之所以沒有被他這種態度氣得昏厥過去,是因為她想在他面前保有自己的尊嚴。「你是前意大利王朝的王儲,那個女人是你的未婚妻,這些你都沒有告訴過我。」
「因為那不重要。」他的口氣依然冷靜。
「是啊,反正我只是替代品嘛!你當然不用告訴我這些……」她氣得大吼。
強而有力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宣智瑤被迫注視齊諾那雙炯亮的黑眸,正當她以為他又要用冷峻又傲慢的語氣對她說話時,卻忽然听到他用一種低沉、溫柔的聲音對她開口。
「妳這個傻瓜……」
帶著明朗笑意的聲音彷佛具有魔力般,蓄積在宣智瑤體內的怒濤瞬間褪了一半。
「這麼容易就相信別人的話,教我以後怎麼放心讓妳一個人待在家里,嗯?」
她的腦袋猶如狂風過境般混亂,他、他到底在說什麼啊?
齊諾從容不迫地吸了一口氣,打算利用剩余不多的時間跟她解釋所有的事情。
「現在,宣智瑤小姐,妳願意像那天我在妳的飯店房間那樣,相信我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句話嗎?」
這無疑能奪人全副心神的魅惑嗓音使得她只能依從地點點頭。
只見他輕啟雙唇,娓娓敘述他的過去。
那一段凝聚著悲傷與痛苦,猶如不見天日的歲月,他用平穩而沉靜的語氣輕描淡寫地說著,彷佛事不關己般。
宣智瑤甚至等不到他說完全部,就已經忍不住上前緊緊堵住他的唇,彷佛要分擔他曾經受過的苦痛般。
半晌之後,她才放開他,決堤的淚水幾乎淹沒她。
「對、對不起……真的……真的很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是這樣的……對不起……」酸澀哽著她的喉嚨,讓她道歉的話說得零落。
他低下頭,輕輕地貼住她的唇低語︰「妳是應該道歉,不過不是因為誤會我,而是妳的擅自離去。妳不是答應過我絕對不會離開我的嗎?」
「可是在那種情況下……」她的辯解被悉數吞入他的口中。
「記住,以後不管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許妳再擅自離開我。」
多麼令人懷念的霸道語氣,只有她知道這種霸道里其實包含了對她的強烈愛意和無盡的依戀,她剛要點頭答應,卻忽然蒼白了臉。
「可是,不行啊,我已經被我父親安排嫁人了,而且婚禮等一下就要舉行,怎麼辦?怎麼辦?」她急得眼淚直冒,忽然,她下定決心地握住齊諾的手,刻不容緩地道︰「你帶我走,現在馬上帶我走,快點,在我父親還沒有上來之前……」
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地拉著他,然而齊諾卻文風不動,事實上,他一點也沒有打算移動的意思,反而以一雙閃爍著神秘笑意的黑眸欣賞著小臉上浮現的勇氣。
「怎麼了?難道你要眼睜睜看我嫁人嗎?」
只見齊諾笑著搖了搖頭,一副被她的迷糊打敗的模樣。
「妳到底知不知道妳要嫁的人是誰啊?」
「哎呀!現在不是討論那個的時候啦。」她又試著拉他,一手提起禮服的裙襬,氣他此刻還在研究這無關緊要的問題。
「妳要嫁的是美國DZ集團的總裁,他的名字叫齊諾‧薩弗亞。」
「呃?」她停下動作,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伊歐那天不是帶妳去我的公司嗎?我的公司叫什麼名字?」他從容不迫地考驗她的記憶。
經他這麼一提醒,宣智瑤才依稀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好像……她咬著唇努力回想,那棟宏偉的建築,在微暗的天色下被投射燈烘托的氣派莊嚴的英文字,伊歐驕傲的聲音……
「我記起來了!伊歐說過,齊諾‧薩弗亞是意大利名,用英文翻出來的話剛好都是Z開頭,所以集團的名字就取名叫──DoubleZ,DZ!」她高興得捂著嘴,狂喜地抽了一口氣。
「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她抗議地嚷著,直到此刻才發現他一身純白色的禮服,胸前還別了一朵紫色的玫瑰花,跟她的新娘禮服搭配在一起,分明是同一個設計師的作品。
對宣智瑤的質問,齊諾只能報以一聲莫可奈何的輕嘆。
她氣急敗壞的跺著腳,捧著剛消化事實的腦袋來回踱步。
這樣她一整個月來的食不下咽,過著宛如行尸走肉般的日子,究竟為了什麼?
不只這樣,更糟糕的是,此刻的她……
「哎喲!你為什麼沒有一進門就告訴我,還害我掉了那麼多眼淚,妝都花掉了啦!這樣等一下我怎麼見人嘛!天啊,你看看,我的眼楮腫得這麼大,下面還黑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