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不是小蝦米 第14頁

因為她並沒有任何抗拒的舉動出現,所以庾隼翼的手並不需要費很多力氣去扣緊她的腰,一切都是很順其自然的,幾乎讓人察覺不到這個吻其實是在有一方帶著強迫、另一方極端不願意的情況下進行。

雖然心底有一個幾乎听不見的微弱聲音在斥責他的出爾反爾,然而嘴唇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似的,拒絕那道聲音的呼喚.一心沉浸在需索與汲取的深淵中。

嘴唇里充滿了她的味道,那種帶著水般的清新香甜有一種誘發身體深處熾熱的能力,使他的下半身激昂地堅挺起來。

沒有道理……

任何人都可以,但為何偏偏是這個自己恨之入骨的女人挑起讓他無法自拔的呢?簡直是荒謬透頂!

不行!他不該讓掌控自己,像這種事他應該操控自如才對。

原本處于夢幻迷離狀態的微眯雙眸倏地一睜,熟悉的戲弄與狂妄悉數回籠,使得他原本迷蒙的眼染上一抹教人不寒而栗的邪佞。

怎麼……

不清楚是什麼改變了他,貝郁珊只覺得原本還算溫柔的吻頓時變得粗重,蹂躪般地啃噬著她的唇舌。

狂猛而毫不留情的掠奪使她由混亂無法動彈的狀態解月兌出來,盡避因為生病而沒什麼力氣,她還是不顧一切地將兩手集中在他起伏的胸前,用力一推——

突然被推了一下,沒有防備的庾隼翼瞬間失去平衡,往後退了一步,等他穩住自己的身體,看見貝郁珊的臉和眼神,只是茫然地用手撫上自己的前額,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貝郁珊拉開廚房的鋁制紗門,瞬間發出的輕微聲響震入他迷茫的心底深處,帶來一種近乎嘲笑的回音,在說不出有多麼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之後,他征愣地看著她氣憤地離開,消失在自己愕然的凝望中。

第五章

他剛才究竟是想要干什麼?

不像客廳或房間有厚實的外國進口窗簾遮擋,為了安全而故意設計通風良好的廚房不時可以感覺到寒風從開在牆壁最頂端的大窗戶縫隙鑽進來;早已習慣國外嚴寒酷冬的他照理是不該對這種宛如涼風的寒意有任何感覺的,但不知怎麼搞的,他就是覺得有一股涼意從背脊竄起,使他感到手腳冰冷。

不,這種手腳冰冷的感覺應該不是來自彌漫周身的寒意,而是來自心底,某種不應該發生卻逐漸變得清楚的情感才是使他感到寒冷的原因。

但是,究竟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發現自己頹喪地嘆了一口氣.他在抓了抓凌亂飛揚卻層次分明的頭發後,毫無頭緒地拉開最近的一張椅子,沮喪無比地坐在其上。

他怎麼可能會對貝郁珊產生無法克制的呢?無法明白這是什麼樣的情況,他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困擾過。

他完全想不出貝郁珊那個無趣至極的女人有什麼地方吸引人的,但是剛剛靠近她,嗅到她身上的味道,他明明陷入可恥的迷戀狀態中,一度無法自拔。

正理不出頭緒時,身後傳來門被打開的聲音,以為是貝郁珊去而復返,他轉身向後,眼中無法自己地帶了抹期待。

然面門後出現的是一張與貝郁珊神似,但除了寧靜與安祥外,不會撩起他奇怪情緒的人。

「貝媽媽。」輕輕地喊了聲,他沒發覺到自己的語氣中透著失望。

不同于對貝郁珊的敵視,對這個長相溫柔的女人他有著一份近乎對母親的尊敬。

大概是他從小就沒了母親的緣故,他對貝郁珊的排斥並沒有蔓延到她母親身上;一開始他的態度雖然也是冷冰冰的,但是她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母性光輝和她比起之前的保母更無微不至的照顧以及堪稱神奇的手藝,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征服了他的心和胃,使他丟棄對人一貫的高傲和冷漠,對她有一份發自內心的尊敬和依賴。

「怎麼啦?」

對他一向視如己出,貝母一眼就注意到他的不對勁。

他站起來,接過她手上的大包小包,隨口回了句︰「沒什麼……」

盡避他回答得漫不在乎,但貝母的視線卻敏銳地落在原封不動的牛女乃和面包上,不用說,她已經了解是怎麼回事了。

雖然明白這個俊秀斯文的男孩因為自小失母和家境富裕,養成了一種難以取悅和驕矜自傲的個性,但是只要不跟他硬磋硬,在必要的時候示弱,就能跟他維持一定的平衡。偏偏她的女兒軟硬不吃,既不示弱也不妥協,甚至有點我行我素,別人的情緒和想法她一概不放在心里,只是謹慎地悶著頭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他們兩人的沖突就是肇因于她那種不戰不降不和的態度。

雖然一個是自己親生的女兒,一個是跟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間接雇主,但是貝母不知怎麼搞的就是對這個在別人眼中看來既自負又高傲的庾隼翼有一份特殊的憐愛。不管他們原先的沖突點是什麼,她總是不由自主的偏向他,認為個性又悶又倔的女兒的確應該向他低頭,這一方面當然也是基于庾隼翼父親施予她們的莫大恩惠。

如果郁珊的個性不要那麼頑固而不知變通就好了。

雖然很少顯露出壞脾氣,但是只要不認為自己有錯或不以為自己應該去做的事,便不輕易與人妥協,固執地堅持到底,不論別人暴跳如雷或低聲下氣都沒有用。

討厭被別人拘束也厭惡去拘束別人,她沉默、世故,在某些時候看來很冷漠,活在自己的邏輯中,這說起來其實就是另一種程度的驕傲。

偏偏剛好庾隼翼也是個驕傲且不容許別人比他更驕傲的人.于是沖突就自然而然的在兩人間不斷發生。

庾隼翼的驕傲是顯而易見且建築在別人不斷的贊美上,而郁珊的驕傲則是屬于孤芳自賞並且是在別人的誤解和輕蔑中更加成長茁壯,當這一陽一陰的兩人杠上時,表面上好像是處于光明面的庾隼翼贏了,然而實際上她了解,用自己的兩只山羊大角不屈不撓地抵抗著的郁珊才是真正的贏家。

所以在兩人對峙的過程中其實受傷比較多的是庾隼翼,因為盡避他絞盡腦汁想對付郁珊,郁珊卻始終不把他當一回事。

嘆了一口氣,她忍不住數落起自己的女兒。

「郁珊也實在是……都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這樣,等她回來我會好好說她的。來,別生她的氣了,我跟你說,今天晚上我準備了……隼翼?」發覺到庾隼翼的眼神不同于以往,那銳利而自負的眼神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現在略微低垂的,是一雙帶點沮喪和失意的眼楮。

「我也不知道……」重新跌回椅子內,他氣餒又不安地將手指插入發中,手肘抵著桌面,視線雖然落在光滑潔白的桌面上,焦距卻全然不在那上面。「我不知道怎麼說,但好像、好像也不全是貝郁珊的錯……」

「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僅庾隼翼的聲音,就連他的神情都透露出亟欲傾吐與幫助,從沒見他這麼失魂落魄過,貝母急忙也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他身邊。

「告訴貝媽媽,我雖然懂得不多,但卻是個好听眾喔!」

她溫柔帶笑的臉龐看起來如此親切,她富有韻味的聲音听起來如此真誠,她充滿母性光輝的輪廓消減了他個性上尖銳的一面,使得庾隼翼認為將自己心中的煩惱對她傾訴是很自然的事。

于是,他開始將盤踞心頭,令他百思不解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她,當然前提是必須先對她吐實在美國發生的事,但就像面對自己真正的母親一樣,他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逃避或好隱瞞的,他敞開胸懷地對她侃侃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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