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不是小蝦米 第11頁

逃避著干部們發出疑問的目光,他清了清喉嚨,想要回答其中一個干部剛剛提出的問題,卻發現自己落入不知從何開口的窘境,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把問題听進去。

「呃……」與那個充滿期待的干部對視了兩秒鐘之後,他終于發出庾隼翼式的簡潔口吻︰「關于這個問題,我們下次再討論,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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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辦公室,沉入精致牛皮座椅的同時,身體也傳來疲倦的警訊,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有好些日子不曾睡得安穩了。

正確來說,自從強行佔有貝郁珊的那一天起,失眠就成了他每晚的例行公事。

照理說,他應該感到快樂才對,畢竟他一直想做的就是痛擊貝郁珊、狠狠傷害她的自尊,而奪去她的初次無疑是最有效的方法,然而他卻沒有因此而獲得預期的快樂。

甚至連一點勝利的感覺都沒有。

他煩躁拔去掉落在額前的發,對自己的現狀感到既厭惡又無力。

是因為貝郁珊的痛苦或憤怒都不如預期的關系嗎?這樣解釋他不快樂的原因似乎勉強可以說得過去,但……那不分日夜、總在不知不覺中奪去他正常思考的影像又是怎麼回事?

每當他進一步想要探究自己不正常行為背後的因素時,從未體驗過的茫然就會順利盤踞他的思路,直到他在猛然發覺之後火大不已為止。

雖然厭惡這種魂不守舍的情況,但他試了很多次,就是沒有辦法順利擺月兌。最糟糕也最令他生氣的是,不只是在自己獨處的時候,甚至是在熱鬧的場所,比如開會或宴會,他也會在完全沒有辦法控制的情況下跌入那天的回憶中。

類似這樣心神不寧的情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身上上演,在沒有人的時候,他會發出無法壓抑的怒吼;在有人,尤其當自己是眾所屬目的焦點時,他就只能咬牙隱忍情緒,並且在不失慌亂的情況下鎮定自若地解除因他而起的尷尬。

到底是怎麼搞的?他百思不解,思緒從來沒有如此混亂、無法操控自如過。

抑郁地用手蒙住自己的臉,淡淡地嘆了一口疲倦至極的氣,剛想按下內線電話請秘書幫他泡一杯可以提神的濃縮咖啡時,敲門聲突然響起。

「進來。」他想用平日威嚴的口吻,然而出口的聲音連他自己听起來都覺得意興闌珊。

進入視線的正是他位位精明能干的金發女秘書。

「總經理,您的機票我已經幫您訂到了,今天下午兩點三十分聯合航空,由舊金山直飛台灣,預計的飛行時間是十一個小時十六分鐘,另外……」

「什麼?」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庾隼翼在發出詫異的低語之後,大感不解地望著因為言語被打斷而略顯驚訝的秘書。「我什麼時候……」

他有說過要去台灣嗎?還讓秘書幫他訂了機票?

透著疑問的目光射向比起他的大惑不解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秘書,他這才恍然明白自己思路混亂的程度已經到達可怕的地步了。

這位頭腦向來清楚的秘書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幫他訂機票,問題就在于,他究竟是何時下了這道指令,他居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聰明的秘書一眼就看出這個令公司全體女性神魂顛倒的英俊上司完全忘記有這麼一回事了。那是當然的,要不是他的英語發音是如此透明干淨,一般人絕對模仿不來的話,她會以為今天凌晨三點那通要她馬上訂最快飛往台灣機票的電話是擾人清夢的惡作劇。

她會這麼肯定那通電話是上司所打,有一部分也是最近他的行為實在太過異常所致;不是在開會途中神游太虛,就是視而不見地看著手中的檔案發呆,對她的例行報告充耳不聞的情況更是經常發生。

罷開始她也跟其他干部一樣處在極端的震驚和不適應中,但是這種心不在焉的情況一再發生,久而久之,她也就習慣了。

他應該去度個假的,跟在他身邊多年,她主觀的認定這種失常的現象是工作大過勞累、情緒大過緊繃所致。

雖然他的頭頂還有個董事長,但實際主導整個公司運作,支撐公司的卻是這位來自東方,給人感覺稍嫌冷傲,卻俊帥清秀得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的上司。

所以當她在半夜三點听到他暴躁壓抑卻依然透明清澈的聲音時,她沒有多問,甚至也不因此而感到生氣,只是心里有些好奇他前往的地點怎麼不是人人向往的度假勝地罷了。

為了證明自己並不是空穴來風或自作主張,秘書笑容可掬地跟他確認今天凌晨他那心情听起來很槽的話。

「就是凌晨三點,您突然打手機給我……」

庾隼翼揮了揮手阻斷她的解釋,然後把手湊到前額輕輕揉著,試圖從巨大的混亂中掙月兌出來。

從他顯露在手掌陰影外的一部分面容,秘書看得出他既懊惱又疲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听她這麼一說,他大概有了初步的印象,他依稀記得自己的確曾在接近凌晨的時候火大地拿起電話,至于到底撥給誰、講了些什麼,他仍是一團混亂。

唉!怎麼會這樣呢?嘆了一口氣,他像只斗敗的公雞一樣地垂頭喪氣。

看來那件事對他的影響,不僅只是精神方面,連行為方面也被搞得極端異常。

除了在辦公時間經常出現的精神恍惚外,他更常發現自己居然會無意識地回到別墅,而往往在開啟門看見沉寂的壁爐那一剎那,他才猛然驚醒,然後再一路咒罵著開車回到靠近公司,他真正居住的地方。

不僅如此,他還會征愣地捧著貝郁珊當天留下的外套,進入一種自己也無法理解的發呆狀態,而他完全想不起究竟是在什麼時候把那件早該丟棄的凝眼外套帶回自己的住址,並且還把它掛在房間的臨時衣架上。

種種月兌軌失序的狀況使他幾乎完全變了一個人。

但是,這真是說不過去,在這項應該是為自己出一口長久累積怨氣的報復行為里,快感不僅沒有如預期的降臨,照他這數十天的表現看來,說嘗到惡果的是他自己也不為過。

原本揉著前額的手緩緩落在自己的唇上,他忽然想起什麼似地眯起眼,思緒跌入另一種思考中。

如果這件事的痛苦面是由他來承擔,那麼貝郁珊呢?她得到的又是什麼?

思及她的反應就像當日所表現的一樣無動于衷,像什麼都沒發生地繼續正常生活,一股深沉而熾熱的怒火就忍不住在胸中燃起。

餅了一會兒,一抹讓人察覺不出到底是何用意的詭譎淺笑忽然出現在他端正的唇角,他知道自己已經為台灣行找到一個絕佳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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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工作時間跟一般人不一樣的緣故,對別人來說是太陽即將下山的下午四點,對貝郁珊來說卻是剛睡醒的清晨。

原本應該神清氣爽的她,即使經過八個小時的睡眠也仍是精神不濟,會這樣的原因主要是因為那個不愉快的夜晚她為了能早日月兌離那間令她作嘔的屋子,即使推開門的那一剎那發現自己忘記拿外套,也硬著頭皮繼續走在寒風刺骨的街頭,住在屬于亞熱帶國家的她本來對寒冷的抵抗力就比較弱,在失去可抵擋寒風的外套後,會重感冒也就變得理所當然了。

靶冒這種病,除了看醫生、吃藥、打針外,最重要的還是必須適度的休息,讓身體的機能恢復,才能早日痊愈。

偏偏她的工作性質又是日夜顛倒,氣溫陡降的夜晚她才頂著寒風出門,而陽光普照的白天則是她的睡眠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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