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男子想說什麼的又猶豫了一下,但是終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放在小薰手上,低聲︰「可以幫我打開一下嗎?」
小盒子長二十厘米,寬五厘米左右,質地仿佛是白玉雕成,盒子外並無掛鉤及鎖。小薰在手里掂了掂,皺著眉說︰「很輕啊。」
「看著像白玉雕的,其實是塑料盒子吧。」
我湊上前去看的好奇心已少了大半,但警戒心猛得升起。
從小案母老師都諄諄教導我們不要拿陌生人給的東西,因為在此之總是伴隨著無法預想的危險……而這個塑料小盒里是塑料炸彈?毒氣?不過金發男子的眼中沒什麼惡意,反而非常期待,應該不是那麼危險的東西,因為他也在身邊嘛……
我眯起眼楮,冷冷地危險地看向金發男子,若小盒子中是玫瑰花或求愛信的話,我就馬上一腳把他踢出巷口,讓他做腳下冤魂。左看右看,估計盒內不會有什麼危險品,小薰打開盒子。
疼。
在小薰打開盒子的瞬間,心猛得像被握痛似的,我捂住胸口,心髒仿佛要掙月兌身體似的瘋狂跳動著,我臉色發白倒退幾步,退進店中,下一秒鐘,心髒像被尖銳的物品刺穿一樣血液逆流,痛若難忍,我低下頭去,刺入胸前的是十字型權杖。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權身一刺入身體接觸到血液,仿佛復活般,在體內肆意生長著撕裂著,痛苦如此真實讓我失聲尖叫起來。
「姐,姐姐,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少年特有的中性嗓音如符咒般戳破我周身的幻象,胸口的痛慢慢平息,抬起頭才發現自己捂著胸蹲在小店的牆角內,狼狽不堪的喘著粗氣。後背濕濕的,不知因害怕還是痛苦所流下的冷汗。
書店老板從櫃台後走出來,關切的問道︰「怎麼了?」幾個借書還碟的人也好奇的看過來。我搖搖頭表示沒事,小薰把我扶起來,困倦的暈眩了一下,我靠在弟弟身上。感覺到額角布帛的滑動,我睜開眼,專注的為我擦汗的小薰有著陌生的俊逸感。
「姐姐。」握住手帕的手頓了頓,少年只是眨了眨眼,仿佛有魔法一樣,水氣迅速凝聚在他的眼中,但卻又強忍著不讓淚流下來的可憐兮兮︰「你流了好多汗,臉色又慘慘白白的,」語氣漸漸變成哭泣似的聲音︰「我擔心死了。」
「不準哭!再哭我便不理你了。」
真是的,剛才還感動于小薰終于有男孩子樣子呢,結果俊美堅強的形象維持不到一秒又變回原形。
先把剛才突如其來的幻影拋在腦後,小盒子的東西現在更讓我感興趣。
「什麼啊,里面什麼都沒有嘛。」
對于我的追問,小薰把已打開的小盒子給我看,里面果真空空如也。「比起這種東西,姐姐的身體更為重要,這次的心痛好像比以前更厲害,姐姐應該到醫院再徹底檢查一下,然後請假回家休息……」
「那家伙呢。」
打斷小薰羅哩羅嗦的話,我還在想那個金發男子若跟蹤我和弟弟只是為了捉弄人,那也未免太無聊吧。
小薰的臉上卻浮現出奇怪的神色,最終指向門簾外。
我走前兩步掀開塑料門簾,看清門外的情形後,卻又嚇得手一松,往後倒退兩步。
出租店外不知何是圍了一大群人,注目的焦點卻是單膝跪在門口的金發男人。
「他在做什麼?」
金發碧眼的異族,俊帥優雅的青年,光這兩條就讓國人不注意也難了,偏偏他此刻又做出奇怪的舉動來。
「不知道。」小薰搖搖頭。「也許是想起什麼來了。」他從兜中掏了掏,拿出兩元硬幣放在白色的小盒里向我示意︰「外國乞討者?」
「你眼楮睜大些。」我把兩枚硬幣從盒子里抓起來又塞回自己兜中︰「光他那身白色大衣就抵咱爸咱媽三個月的工資哩。」
兩人對視一眼,我們決定把盒子還給他準備閃人了。奇怪的家伙還是少沾染為妙。
我先掀開簾子出去,拍了拍半跪著的金發男子的肩,把輕如羽毛的小盒子遞還給他。
「路西菲路大保尼?」
說的是普通話,但我听不太懂。他也不需要我听得懂吧,因為弟弟才出來,金發男子就面露狂喜之色的高叫著︰「大人,路西菲路大人!」
「干,干什麼?」
小薰從金發男子正跪著的地方橫向慢移,然後快跑向我身邊拽住我的胳臂,才中氣十足的大聲說︰「你,你認錯人了,我姓余,不姓路。」
「不,你是路西菲路大人!」
金發男子依舊保持著半跪的姿式移過來︰「因為裝有天杖的十字枷只有施術的人才能解開,這個十字枷已被大人你施了高級的法術了,任何強制打開的人都會身死魂散,所以能毫不費力打開十字枷並得到天杖的人毫無疑問便是路西菲路大人。」
「你胡說些什麼呀。」相較于金發男子的興奮激動,小薰只覺得啼笑皆非︰「那種東西既掛扣也無暗鎖,誰都會打開的,你尋人開心也有個限度吧。」而且里面除了空氣什麼都沒有,還天杖哩。
「喂。」我湊到小薰耳邊嘀咕著︰「他說什麼術不術的,該不會腦子有毛病吧。」
「對呦。」小薰也湊過來咬耳朵︰「還什麼‘十字’哩,有可能是國外的邪教組織派來的人,說只要信他便可上天堂之類的,總而言之想害我們。」
所以,我和小薰的手用力握了握,「跑吧!」
用力擠開看戲的人群,我首先跑到放單車的地方,提起車頭,一個大回旋的確定好方向,跨上踏板騎了出去,「走了。」拎起後座上的書包,小薰助跑兩步,跳坐在後座上。
站起身彎起腰的用力蹬著踏板,單車迅速到達巷口,我擺好方向,向住宅小區沖去。
身後傳來金發男子淒厲的叫聲︰「路西菲路大人,請不要拋下我,天界需要你啊。」
打了一個寒顫的,小薰用力擁住我的腰︰「幸虧我們跑得快,他果真不正常。」
虧他長的英俊溫雅人模人樣的,哎,世界上果真什麼人都有哩。
***
這不是我喜歡的地方。
極目遠眺,周圍全是積雪終不化的雪峰,銀光皚皚。角峰峰嶸,高聳天際。
白雪由山頂延至山腳,腳下是綿軟的雪,有幾株綠草,由雪被中撐月兌出來,顯出點點春意。不遠處是一片大的冰湖。湖水由高山雪水匯集而成,平時清澈晶瀅,綠似碧玉。而如今湖面冰凍著,只覺涼意。
四周有挺拔的雲杉和依舊蒼翠的綠松,太陽懸掛在高遠的天空上,慘白的絲毫不見熱度。可以做成明信片上的溢滿詩意,幽雅冷凝的極至美景,因為冷,所以成為我不喜歡的地方。
赤腳踏入雪中,冷氣滲入四肢百骸,心髒都似要被弄僵了一般,呼出的熱氣,遇冷的化成絲絲白霧,在面前糾纏一會,而後消散。
是什麼東西從天空飄呀飄的飄下來,在慘白的日光的照映下,閃著銀白色的光,伸出手,落入掌心的是一片銀色的羽毛。
輕盈而溫暖。
太陽下現出一個小小的點,而視覺瞬間拉近,昂著頭便可看清那是背後有著白色羽翅的有翼亞種,神的孩子,天使。
周身猛然刮起狂風,旋轉著沖向天際。雪,樹,草及泥土在風力的作用下飛升,折斷,扯離和拋散。
風糾纏著有翼亞種的翅膀,如扯離小草一般扯離他的白色羽翅。
血噴灑下來,及半片羽翅。
無論是鮮紅的血還是白的近銀色透明的羽翅都溫暖的讓人浮起殘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