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下一口酒,滕冰陽感覺體內的怒火並未因此平息,反而燃燒得更加猛烈,但是他卻知道這股情緒他無法對她發泄;盡避知道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忍,但他就是無法平心靜氣地面對跟他同樣年輕,踩著他往上爬的美麗女子。
歛起眸中足以讓人戰栗的光芒,滕冰陽緩緩地笑了,漾起一抹危險性十足的笑容。「董事長的寶座好坐嗎?我听說你們家族有好幾個長輩對你這個年輕貌美的新董事長很有意見,似乎……不怎麼信任你,對嗎?」
話題怎麼突然轉到這上頭來了?範怡薰發覺他眼中閃著惡意光芒,顯然對她目前的處境了若指掌,並且等著看笑話。
清了清喉嚨,範怡薰對這個辛辣的話題婉轉回應︰「我是個新人,年紀輕、資歷淺,長輩們擔心是應該的,至于說什麼信任不信任,我相信我們南華沒有這樣的問題。」
「是嗎?」唇角勾起一抹險惡的淺笑,滕冰陽意有所指地看著她,「我听說範董事長正式上任那天開了董事會議,有很多範家的長輩並沒有出席,難道他們也是因為擔心才故意不出席嗎?」
範怡薰努力扯起的溫婉淺笑立刻消失在美麗的臉上,她不解這個公司內部的消息他是怎麼得知的?
她總算笑不出來了!看著她歛眉,不再像面對鎂光燈時那樣,裝出一副專業又溫柔婉約的模樣,滕冰陽多日來累積的憤怒情緒居然莫名其妙地消逝。
「你想說什麼?」南華里頭可能有部分對她不滿的人跟滕冰陽透露公司內情,使得範怡薰不得不提高警覺。
她想得更深入的是,這個輸不起的男人會不會用什麼不入流的手段收買對她存有意見的人,以幫助他贏得下一次的工程標案?
沒錯,看到她再也無法像之前那樣自在地笑著,這的確讓他感到心情大好。
看著那張如報章雜志形容,比明星還亮眼的美麗臉孔,滕冰陽得意地享受她凝重的神情所帶來的一絲滿足。
但僅是這樣還不夠,他所受的挫折與屈辱提醒他,他要讓這個女人徹底明白她艱難的處境,並且因此而擔心害怕。
「我想說的是,南華雖然奪得三個國家建設的工程標案,但是你有把握在政府規定的期限內完成嗎?」
他已經調查得很清楚了,雖然範怡薰的姓氏是繼承自過世的母親,但傳統家族觀念濃厚的範氏家族里,還是有幾個具有影響力的人對老董事長的安排很不滿意;這其中包括她自以為會成為繼承人,卻出乎意料被人搶去董事長寶座,在南華持股比例相當高的三位舅舅。
他正是從這三個跟範怡薰最親近的人身上得知,她在董事會議上遭到冷落的消息,並且進一步打探到他們打算釋出手中的南華股票,以表示對自己父親的安排無法接受之意。
若這個消息屬實,那麼他要報仇就很有機會了;當然,他也會努力讓這個傳聞成為事實。
盡避外表裝作若無其事,但範怡薰卻不得不承認滕冰陽確實說到重點,這也正是她接任董事長寶座以來最大的隱憂;她不怕面對外面強烈的競爭,卻害怕來自內部的問題會造成南華分裂,以至于她無法順利調動資金,在限期內將政府的建設案完成。
目光微微一沉,範怡薰終于知道他找上她的目的,原來他是特地來提醒她,他正等著看她面臨內外紛擾的窘境。
並不意外他會幸災樂禍,範怡薰只是覺得這個擁有俊朗外貌的男人未免太幼稚了。
「這是我們南華的事,滕先生不必操心。」雖然無法認同他的行為,範怡薰的語氣還是那麼柔和。
听著她不疾不徐的聲調,滕冰陽為自己沒能將她激得亂了方寸而感到遺憾,但是再過不久,假如他能夠成功說服她的三個舅舅轉讓南華的股權,相信要讓她臉上失去充滿自信的笑容只是早晚的事。
直覺他炯亮的眸子中閃著在算計的光芒,範怡薰著實嚇一跳;她不禁猜想,這個人……難道他真的會因為工程競標失利就想盡辦法報復她嗎?
雖然知道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本來就是商場黑暗的一面,但要把外貌如此出色、雙眼清澈的男子,跟那些盡耍些不入流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人聯想在一起,溫柔善良的範怡薰還是覺得有點困難。
滕冰陽輕笑兩聲,那笑聲里明顯在輕蔑她的意味讓範怡薰不禁皺起眉。
「這當然是你們南華的事,而且你應該知道最高興看到你們南華四分五裂的人就是我;說句老實話,我日夜都在祈禱這件事發生呢!」
這句飽含等著看笑話心態的話搭配上他變得深沉的目光,讓範怡薰不由自主地感到背脊發涼。
回過神後,她忍不住生氣,眼中同時閃現一股教人不易忽視的怒氣。
他真是太大膽又太狂妄了!
商場上雖然不乏彼此搶生意、競爭激烈的廠商,他們私底下也恨不得對方能從商場上徹底消失,但在公眾場合,他們總是會有所保留,頂多對彼此是視而不見、不交談罷了,像滕冰陽這樣直接又露骨地當著對手的面說出這麼刻薄的話,範怡薰還是首次見到。
滕冰陽愉快地注視著她微微含怒的樣子,發現這樣的她反而能為他帶來些許勝利的快感。
深深地吸口氣,範怡薰雖為這種針對她而來的敵意感到憤怒,但巨蟹座對人和善的性格卻使她在面對這種情況時,無法像處理公事那樣犀利果斷;說穿了,她並不善于應付別人的尖銳語氣,通常面對這種情況時,她就是會躲回她自己的世界里生悶氣。
「既然如此,那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告辭。」她氣憤到轉身就走。
望著她遠去的身影,滕冰陽突然有種想放聲大笑的沖動。
嗯,真是愉快啊!心情一掃被降職以來出現的陰霾,滕冰陽沉浸在稍微扳回劣勢的喜悅之中;但只有這樣還不夠,他要那個女人輸得一敗涂地,像他一樣嘗到從高處摔下來的滋味。
滕冰陽也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會異常固執地想要對她展開報復,但他能確信的是,剛剛範怡薰的表情為他帶來的快樂是任何東西都無法取代。
為此,他有足夠的理由進行接下來的計劃;盡避那是一件卑鄙的事,但無奸不成商,不是嗎?
第2章(1)
三年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範怡薰看著準備改選董監事的資料,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
在這一年內,南華居然有一大半的股票被釋出,而在暗中悄悄收購這些股票的人居然就是她的死對頭——滕冰陽。
包讓她感到不寒而栗的是,滕冰陽所持有的股票已經超過半數,所以在董事會上,他可以擁有過半的董事席次;也就是說,她這個董事長的去留已經完全掌握在滕冰陽手中。
為什麼會這樣?範怡薰在震撼中挫敗地想著,盡避她已經低聲下氣登門拜訪過很多次,舅舅他們還是把南華的股票賣出了,對他們而言,私人恩怨居然比他們用心經營的南華還更令他們在意嗎?
深深地嘆一口氣,範怡薰感到非常疲倦;她用手支著額頭,全身的力氣幾乎被這個殘酷的事實給抽光。
這幾年來,她為了南華勞心勞力,為了安撫舅舅、舅媽們的情緒也是放低姿態、委曲求全。
她真的不懂,明明南華在她的經營下發展得有聲有色,光是政府這三個重大工程標案就讓南華的股票因此翻漲兩倍之多;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為何還無法拋棄成見,同心協力輔佐她,反而要在外公生病住院,並且把持有的股票大部分都分給他們之後,將手中的股票盡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