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開額前的發絲,她仰視著他,兩人同樣急促的喘息因為距離太近而噴灑在彼此的臉上。
「我愛你。」沉默地對視了一會兒之後,裴燁認真地道。
「要跟你說幾次你才懂?我根本就沒辦法接受你的感情!」
她的怒氣大部分是由于自己的迷失,當她看見裴燁眼中一閃而逝的受傷光芒,罪惡感在胸中蔓延。
撒謊!炯亮的黑眸銳利地逼視她,他一點也不信她的話。
他不懂她在固執些什麼,她一向冷靜,這難道沒有幫助她及早厘清自己的感情?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接受這件事?
溫熱的大掌惡意地襲上她的高聳,施力握住而後輕輕地揉捏,裴燁愉快地看她咬著唇、微眯起眼,辛苦地抵抗他,一抹自信而嘲諷的微笑出現在他的唇角。
「你說你沒辦法接受我的感情?但是你的身體卻不是這麼說的,要是我繼續做下去——」
未完的話因她突如其來的巴掌而中斷,他愕然地瞪著她,卻發現震驚的人不是只有他。
腦袋里嗡嗡作響,她不確定自己做了什麼,只覺得掌心一陣麻痛,眼前見到的是裴燁撫著自己的臉頰、不敢置信又疑惑萬分的俊臉。
不知道過了多久,于辰莎只看到他悠悠地吐了一口氣、慢慢地起身,然後用一種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悲哀眼神黯然地凝視她。
她想跟他說對不起,卻不知怎麼地,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是嗎?這就是你的答案。」撕扯著內心的痛楚使他的聲音變得低啞,嘲弄自己的深情換來這樣的結果,他覺悟地笑了。
于辰莎可以看出這個笑容充滿了淒慘與絕望,她想說點什麼,卻發現一向伶牙俐齒的她完全不知該說些什麼、腦子里一片茫然,唯一清楚的事是她打了裴燁。
彎,裴燁拾起襯衫和西裝,一一穿回身上。看了眼仍處于呆滯狀態中的她,他勉強自己露出一個沒事了的微笑。
「放心吧,我以後不會再對你做這種事了,如果你希望我只是你的燁哥哥,那麼我會扮演好這個角色……」雖然有點困難,但是他會做到的。
世界上沒有他做不到的事,帶著這樣的自信,他轉身朝車庫走去。
于辰莎心情低落地喝著從侍者那兒拿過來的香檳酒,眼前的男子嘴巴開開合合地說著些什麼,她完全沒有心思去聆听,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不遠處、正與幾位女xin交談的裴燁身上。
那件事之後已經過了二個多月了,她跟裴燁之間維持一種近乎相敬如賓的狀態。正確地來說,是裴燁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鮑事上他依然嚴格,不假辭色地督促、教導她,只要做得不好,他會毫不留情地臭罵她,但是私底下他卻……
從裴燁那邊傳過來的輕笑聲斷斷續續地傳入耳中,不知道怎麼搞的,不論是他逗別的女人笑,或是別的女人逗他笑,都讓她覺得刺耳、不舒服極了。訝異自己竟產生想要將他拉回家、把那些女人從他身邊趕走的沖動,她趕緊收回自己的目光。
凝視手中的酒杯,她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是的,裴燁變了,變得風雅有趣、變得喜歡參加社交宴會,還很熱中于約會,這不正是她希望的結果嗎?裴燁的感情轉移到其他女孩身上,自己也可以開始過自由的生活。
像現在這樣,兩人參加同一個宴會,他被追逐他的女人包圍,自己也能開始拓展生活圈,一切都按照她的計劃在走,然而為什麼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不想承認,但她的確感到黯然神傷。
「我伯父是認為國內的投資環境已大不如前,所以他堅持未來要把投資重心放在大陸那邊,他打算要我長期待在那邊。」
「我爸也是這樣想,所以他打算把廣東的一廠跟二廠再擴大,我最近老跑那邊就是為了這件事,我爸要我負責部分計劃。對了,辰莎,東汛在上海的投資也不少,你應該也有機會經常跑那邊吧?」
等了半天等不到她的回答,站在她對面的男人不死心地又問了一次。
「啊?這個啊……我們總裁還沒有給我任何指示。」她淡淡地笑著,及時把神智拉回來,卻發現眼前的人正談論著她不感興趣的話題。
沒有獨特的見解、毫無個性的言論,這些企業家第二代的話題總離不開自己的父執輩,語氣里盡避充滿驕傲,但他們到目前為止卻沒有獨立做出任何一件值得夸耀的事。
看得出來他們是很努力地想吸引自己的注意,但她不曉得自己是怎麼回事,總會忍不住地在心里拿他們跟裴燁比較,結果當然令她失望。
忽然能夠清楚地分辨裴燁與其他人的不同,對于他在這個年齡時所表現出來的成熟果敢、冷靜內歛,以及他在當時所做的事,眼前的這些人簡直天真得像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跟他們談話一點意思也沒有。
靶覺很不好……
移開視線,想找尋她認識的女孩好離開這群人,卻又不由自主地注意到裴燁正用很溫柔的神情側首聆听身邊一個女人的談話,而原先圍繞在他四周的女孩不知何時都消失了。
看著以往專屬于自己的溫柔如今被用在別的女人身上,于辰莎握著酒杯的手不自覺地緊了些。盡避知道自己的情緒很可笑,但她就是有一種東西被別人搶走的不愉快感。
這一個月來老是看他跟同一個女孩交談,那是氣質高雅、讓人過目難忘的美女,舉手投足都顯示出她十分有教養,跟裴燁站在一起,登對得讓人忍不住覺得,金童玉女就該像他們倆這樣。
音樂忽然響起,看見裴燁執起她的手款款地步入舞池中共舞時,于辰莎有一種想把頭轉開的沖動,卻不知道怎麼搞的只能注視著甜蜜相擁的兩人。
她的思緒很混亂,兩張同樣令人贊嘆的臉在她眼前交替,一個溫柔含蓄、一個靦腆嬌羞,形成一幅唯美卻令她覺得心酸、想哭的畫面。
她注意到時,音樂已經停止,這對宴會中最耀眼的男女一起來到她的面前。
「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妹妹辰莎。辰莎,這位是美商力達集團亞洲區總負責人的千金,韓恩媛小姐。」
「你好。」她勉強自己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心里卻像挨了一記悶棍一樣難受。
妹妹……在心里自嘲地苦笑著,這個理所當然的身分,現在怎麼听起來令人覺得很刺耳呢?
「你好。」輕輕頷首,韓恩媛在簡短的言談中顯示出她不凡的氣質,「听燁說你今年剛從上海的英滬畢業,我大你三歲,才從英國留學回來。」
他們的關系已經進展到可以直呼其名的地步了嗎?訝異于自己對眼前嬌美的女孩瞬間涌現的敵意,她暗自吸了口氣,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很開心可以見到她。
「我也很想出國留學呢,不過我才剛從一所管理嚴格的女校出來,想多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不想那麼快又回到校園。」
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她已經因為看見眼前的兩人親昵地靠在一起的景象而無法思考。
「是嗎?英滬有那麼可怕嗎?」優雅地笑著,原先還有點拘束的韓恩媛立刻被她自然大方的態度吸引,她對這個美得很特別的女孩充滿好感。
裴燁目不轉楮地將她愉快的神情盡收眼底,一種旁人無法察覺的心痛在心底蔓延、擴散,侵蝕他的每一條神經,使他不自覺地握緊自己的手。
她看起來很高興,他抑郁地想著,這應該是因為她終于成功地擺月兌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