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人空姐 第6頁

「台灣倒是除了石油之外,什麼都有,比方說農業方面……」很快的她便發現他的客人不再專注于她的話,他似乎睡著了;這使得她有些氣惱,他該不會是因為睡不著需要有個人來說點床邊故事吧?

不過他就算是睡著了也一樣那麼英俊優雅,氣質非凡。

她忽然想起自己百看不厭,每回飛行一定要攜帶的一本書——小王子。睡著的他此刻也正像那本書里所描述的小王子一般,顯得有些脆弱。

她就著燈光欣賞他緊閉的雙眼,那一頭閃閃發亮的褐金色頭發看來很柔軟,假如他不是那樣傲慢無禮的話,這會是一個令人心動的對象。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或許使得他的臉孔這樣吸引人的主因正是他的傲慢無禮。

但他不可能是個王子,不要是個恐怖份子就很值得慶幸了。

不管是誰,空中小姐都有義務幫一個在飛機上睡著的人蓋被子,以免他著涼。

她從上頭的置物箱中取出毛毯,小心翼翼地幫他蓋上,但是他突然扣緊她的手腕,把她給嚇了一大跳。

「你做什麼?」他陰森森地問。

「幫你……蓋毛毯啊!」她蹙眉,因為手被扣得逐漸發麻。

菲賽爾低頭看見蓋在身上的毛毯,明白是自己最近過于草木皆兵所引起的誤會,卻仍然不改其高傲的語氣。

「你可以下去了,沒事不要來吵我。」他松開她的手,改而撫著自己的肩窩處。一用力又開始痛了!

梁永倩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什麼嘛!連聲謝謝都沒有,陰陽怪氣的家伙!他看起來還是像個恐怖份子,小王子才不會像他一樣緊張兮兮呢!

不過他一直模著肩窩做什麼?他的臉看起來也比剛才蒼白,是怎麼了嗎?

「還不走開?」閉著眼的菲賽爾拉高聲音道。

她撇了撇嘴,走開就走開!他以為她很喜歡留在這里嗎?真是一只來自中東,傲慢又無禮的豬!

還是回到台灣好,至少這兒沒有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沙塵。

出關的梁永倩面容愉快地跟幾個同事打招呼,心里想著趕快約雷琮芠跟高希倫今天晚上去PUB跳舞,好慶祝自己安全歸來。就在門口,她看到那個因為包了整架飛機的頭等艙而立刻在空姐間聲名大噪的人。

他站在人來人往的門口,吸引了很多路過者的眼光,但是由于那張臉實在太過冷酷,姿勢也太僵硬了,不知道的人可能會以為一身黑色西裝的他是負責守衛門口的航警人員呢!

「嗨!」她身上還穿著公司的制服,又顯然已經被他瞧見,為了形象著想,她勉強綻出淺笑。

菲賽爾看見她,那張充滿防衛的臉稍微緩和。

她是他在這里第一個、也是唯一認識的一個人,他想回應她的招呼,奈何傷口的一陣疼痛卻使他重重地蹙起了眉頭。

「你……你要走了嗎?」他好不容易擠出這句話。

梁永倩走到他面前停住,心里想著,這個人什麼時候都是那種不好看的臉色,卻也什麼時候都那樣英氣逼人。

「是啊,我現在要下班回家了,希望下次有機會能再為您服務。」這真是個天大的謊言,她佩服自己能用這麼親切的口吻說出來。

「你……」菲賽爾一手撫著傷口,一手忽然伸向前擁緊她的肩膀。

她足足愣了三秒才有辦法再度開口,聲音因尷尬而變得有些不自然。

「用……用不著如此多禮,我們台灣人跟你們阿拉伯人不一樣,不流行擁抱說再見的,只要……只要揮揮手就可以了。」

「送我去醫院。」他在她的耳邊虛弱地說。

什麼?她挑起一邊眉毛。「喂,你我不過萍水相逢,在飛機上我可以……」

「我受了傷,是槍傷,我不想引起航警人員的注意,所以……拜托你。」

槍傷?她費了好大的力氣維持原來的表情,這不是恐怖份子是什麼?老天!她居然把一個中東的恐怖份子弄到台灣來了,他……他是想炸掉機場還是新光大樓?她幫助他上飛機,這樣算不算同謀啊?喔,老天,觀世音菩薩,耶穌基督啊!她想著想著,忽然渾身發抖。

接著,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雷琮芠和高希倫好死不死的也剛結束飛行正準備下班,她們一眼瞥見在門口跟金褐色頭發的老外抱在一起的她,先是一陣目瞪口呆,接著驚愕的神情慢慢變得狡獪,雷琮芠一邊用手比著她,一邊拉著高希倫往她這個方向走來。

第3章(2)

她的頭腦在空白了幾秒鐘之後迅速地運轉起來。

他說的對,不能讓航警人員發現,那會惹來很多麻煩;更不能讓她的兩個好朋友看見,那會惹來一輩子的麻煩,于是她踫踫他的肩膀,想叫他快點往外移動,這時她才發現他已經昏倒在她肩膀上了。

老天!她這才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趕緊把手穿過他的腋下架住他,往計程車招呼站沖去,速度之快,簡直可以用火燒來形容。

或許她真該學雷琮芠,看個每月星報、每周星報、本日星星好運指數什麼的,她覺得她本周的倒楣運指數應該有五顆星的實力,因為實在太「好運」了。

現在已經凌晨四點多了,照理說她此刻應該是在某個PUB狂歡完之後幸福地躺在舒適的床上,但是現在呢?的確有人躺在床上,但是卻不是自己,而是一個根本稱不上認識的人。

諷刺的是,她還得為這個人在緊急聯絡人一欄上面簽上自己的大名,然後為了不讓醫院方面起疑還得假裝他們之間的關系很親密,這不叫倒楣叫什麼?

她抓了張椅子坐下來,然後就著醫院的燈光看著剛從急診室推出來的他。

幸好只是舊傷復發,並不是里頭卡了一顆子彈,不然這會兒她就不是坐在這里端詳他,而是在醫院的某間房間接受警察大人的端詳了,她復雜又慶幸地想著。

所以說,中東是全世界最麻煩的地方,從那里出來的人也都帶著一身的麻煩,幸好那條線一周才飛兩次,而且不是每次都會排到她,不然老是都遇到這種人她不瘋掉才怪。

仔細看看,這個菲賽爾連睡著了都散發出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假如他真的是恐怖份子的話,那麼訓練他的人值得讓人膜拜。這種人到哪里都只會被認為是貴族而不是恐怖份子。

然而縱使是在睡夢中,他的眉頭依舊緊蹙著,只是這時的他卸去一身冷漠孤傲,有的只是脆弱與孤單。

她抽了一張面紙擦去他額際的汗水,同時將他柔細的金褐色頭發輕輕地撫向後,基于一種莫名的原因,她傾身向前親吻他的額頭,然後牽起他的手讓自己的臉頰靠著他;她覺得眼皮不安地顫動的他,看起來像是在做著惡夢。

她將鼻子湊到他的掌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個男人連手里的氣味都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菲賽爾就在這個時候醒來,以一雙情緒復雜的眼看著她。

「啊……你、你醒啦?」她立刻將他的手還給他,像是做了一件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般尷尬地紅了臉。

菲賽爾的眼楮無法離開她,在他尊貴的二十七年王儲生涯里,還沒有哪個女人能讓他產生如此異樣的情愫。他像個情竇初開的小男孩,對這突如其來的感覺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是以只能目不轉楮地看著她。

「我……」天啊!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出去告訴護士說你醒了。」

「別……走……」他困難地喊住她,隨即痛苦地按著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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