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後收夫 第20頁

「奴婢該死,皇上恕罪。」

「恕什麼罪?」他懊惱地咆哮,一邊讓她雙腳著地。

「誰讓你到書房來的?」這個時候她應該在寢殿里休息才是。

「我……」雙腳一著地她便刻不容緩地跪了下去,雙手緊緊握著濕布,不明白拓跋昊何以又發這麼大的脾氣,她本來就是配屬于書房的宮女,不到書房要到哪兒去呢?

「起來!誰又讓你跪下了?」

「是。」多羅冰嵐惶恐地起身,雙眼在睫毛下不安地游移,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這位性烈如火的皇帝。

不耐煩地扯著她的手,掌心傳來的冰涼再度惹惱他,他一把搶過她仍握在另一只手的濕布,重重摔在地上,陰寒地吩咐︰「以後不許你再做這種工作!現在跟我回寢殿去。」

「皇上。」不準她進書房,不準她做這種工作,現在又要把她押回寢殿,滿月復疑雲的多羅冰嵐不得不但心起拓跋昊是否又想出什麼新的方法要來折磨她。

靶覺到她微微的抗拒,拓跋昊轉頭斜睨著她,眼神冰寒。「要朕抱你嗎?」

「不!」她怎麼敢?

一路被扯回寢殿,拓跋昊面無表情地穿過分兩排跪伏在地、手捧精致托盤的十名宮女,穩穩坐上那張高貴的虎皮大椅,連帶把多羅冰嵐帶上去,坐在自己的右腿上。

驚疑不定的光芒在多羅冰嵐眼中閃爍,她竟坐在拓跋昊結實有力的大腿,貼著他寬闊溫暖的胸膛,吸聞著他熾熱危險的氣息,這些在在令她感到惶惑不安,又不敢任意挪動,只好繃緊身體,任拓跋昊擺布。

拓跋昊顯然對她制造出來的空隙十分不滿,專制的大掌扣緊她縴細的腰,強制她靠向自己,同時冷漠地朝階下宮女命令︰「端上來。」

「是,皇上。」左下方第一位宮女捧著藥味四溢的托盤走上台階,跪倒之後必恭必敬地道︰「請……請喝藥。」由于多羅冰嵐並未正式受封,宮女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只好在猶豫了一下之後,省去恭敬的稱謂,直接請她喝藥。

描繪著山水圖畫的精美瓷碗里黑澄澄的一片,讓她遲疑的不是這碗湯藥濃烈苦澀味道,而是拓跋昊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

居高臨下,她可以清楚地望見其他九位宮女托盤中的東西,有炖品、有補品、還有說不出名稱,卻裝飾華麗的各種食物,越看她心中便越覺得惴惴不安,如果拓跋昊是要毒死她,似乎也用不著這麼大費周章;如果不是。他又為什麼突然間要對她這麼好呢?

以往對他的恐怖殘忍印象,不得不令多羅冰嵐對他的這一番行為做出諸多揣測。

「喝啊!你在想什麼?」

拓跋昊聲音里透著令人害怕的氣勢,更加深多羅冰嵐的懼意,她不敢再猶豫,小心翼翼地捧過藥碗,只啜了一小口,苦澀難當的滋味便讓她漂亮的五官緊皺,不斷地咽著口水來沖淡欲作嘔的感覺。

「有這麼苦嗎?」拓跋昊不明白地低視她如遭酷刑的表情,舍不得她這種有苦難言的模樣,只好將藥碗自她手中端過來。「還是朕來喂你吧!」說著,他便喝了一口。

「皇……」未完的話瞬間消失在拓跋昊已然壓下來的唇中,她駭然地圓睜杏眼,卻意外地發現原本只有苦澀之味的藥汁奇妙地多了一股甘甜。如果她不是因為驚駭過度,應該不難發現拓跋昊凝視她的黑眸不再是慣有的陰森或厭惡,而是一抹令人意外的溫柔。

他分三次喂完藥湯,在她的唇內稍作停留,確定她柔女敕的舌頭不再殘留苦澀之味,這才緩緩退離。

另一名宮女早已來到階下等侯,念了一串補品的內容名稱,之後將手舉高,恭敬地等待多羅冰嵐接過去。

拓跋昊的安排著實令她受寵若驚,她絞盡腦汁地去想像各種合理的解釋,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唯一合理的是,這位向來喜怒無常的皇帝,行事本就隨心所欲,不可捉模,此刻毫無理由的對她好就像是毫無理由地對她發脾氣一樣,主要取決于他的心情。

看來,他的心情真是相當不錯呢!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則舒服地靠在虎皮椅的扶手上,輕托著他倨傲的下巴,凝睇著她的目光雖然依舊深不可測,但至少看不見陰冷的森寒或熾熱的火焰,沒了這兩種如影隨形的情緒,現在的他就像是休息中的獵豹,既優雅又迷人。

「還想朕喂你嗎?」拓跋昊發出聲音使得多羅冰嵐自猜想中猛然驚醒,為了避免破壞他難得的好情緒,多羅冰嵐連忙接過瓷碗,湊進嘴邊喝了一大口,結果不小心嗆到,不僅當場狼狽地吐了一身,連手中的補品也灑了一身,兩只大腿被濺濕,連拓跋昊也被波及。

她當場嚇得花容失色,未等拓跋昊龍顏大怒,自己便先下階,驚慌失措地跪在地上不住磕頭。

「奴婢該死,求皇上恕罪,求……皇上?」

拓跋昊隨即下階,一言不發地抬起她紅腫的左手,表情凝重地檢視著,想像中的的暴風雨非但沒有發生,令人大感詫異的溫和話語反而自他嘴邊吐出。

「你痛嗎?」

「奴婢不痛。」今天拓跋昊的行為舉止簡直反常到了極點,尤其是現在這種充滿呵護的眼神最是令人費解,往日那個狠辣殘酷,動不動就大發脾氣的拓跋昊到底跑哪兒去了呢?

他俯身,又輕又柔地吻著她左手上的紅腫,這又是一個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舉動。

接著,他的指尖觸及多羅冰嵐濡濕的雙腿,表情不甚愉悅。

「這兒呢?燙著了嗎?」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感覺今天的拓跋昊特別的陌生,卻也特別的平易近人。

是什麼樣的心情讓拓跋昊今天所有的舉動完全改變?原本粗暴、狂傲、整天陰晴不定的他像月兌胎換骨似的,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那宛如無底深淵,總是被陰寒籠罩的雙眼,現在則眨著溫暖的光芒。

多羅冰嵐不敢奢想拓跋昊的改變是因為喜歡上她,她寧可認為這不過是一次出人意表的行為,過了今天……不,或許是下一瞬,毫無預警的暴風雨又會在這雙深淵似的黑瞳中形成。

由于實在無法猜測他的心思,多羅冰嵐干脆也就不猜測了,任由他帶著自己重新坐回虎皮椅上,任由他再度將自己置于他的膝蓋上,也任由他將一盤又一盤精致的食物送入自己嘴中。

爆女魚貫地離開,留下她與拓跋昊。

拓跋昊對她的順從感到十分滿意,順撫著她編成好幾股的辮子,低凝的視線迸射著罕見的溫柔,嘴角眉目之間都噙著一抹微笑。

拓跋昊本就英俊,這麼一笑,更是加倍的迷人。

他溫熱的唇品嘗著她柔軟的耳骨,聲音低沉而渾厚。「以後,就住到驪院去吧,書房那兒不用再去了。」

驪院?那是皇帝妃子才能居住的地方,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怎能住進那種地方呢?拓跋昊這樣安排是有意封她為妃,還是有其他的意思呢?滿月復的疑雲來不及問出口,寢宮外便傳來侍衛告知眾位大臣已在書房等候的消息。

拓跋昊整整衣冠,在離去前給她一個有力卻不至于讓她窒息的舒適擁抱。

「到驪院梳洗好等我。」

目送著拓跋昊剛強的背影遠離,多羅冰嵐覺得自己的命運正陷入前所未有的迷霧中。

命運是可笑且荒唐的,至少在多羅冰嵐身上是如此。

驪院的一草一木都經過特別的設計,配合四季時令開放的花朵,整年鮮艷地準備迎接新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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