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海咒情 第25頁

侍衛拖著她皮包骨的身體往外走去。

述律真不忍心地喊住她。「雁兒……」

听到述律真的叫喊,蕭雁恍惚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她的姨媽,然後表情漸漸變得有些奇怪。

「姨媽……」聲音仿佛自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般微弱,她的淚流個不停,「姨媽,我不要當太子妃了,您叫耶律熙廢了我吧!耶律熙所愛的七個女子都死了,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天玉在耶律熙懷里猛烈地震動了下,抬頭對上一雙回避的眼,「她在說什麼?」

「不許問!」因為莫名的恐慌,耶律熙的語氣不自覺變得很重,「來人,把她關到木葉山去,永遠不許放出來!」

「哈哈哈……關起來,好,把我關起來,要派很多很多的侍衛看守我喔,這樣那個無頭的男人就不會來找我了,哈哈哈……」

這令人聞之心驚又不明所以的一切,在蕭雁遠去的狂笑聲中結束,每個人臉上都浮現隱晦不安的表情。

耶律熙轉頭看天玉的眼神居然變得怯懦,仿佛不敢再對她投注任何感情一般。

天玉望向述律真,述律真回避著,耶律敬則面無表情,復雜閃爍的目光卻透露了他不安的心思。

天玉只覺得這行宮突然被一股莫名沉重的氛圍給籠罩住了,每個人都知道這氛圍里隱藏的是什麼,只有她被刻意地蒙在鼓里……

第十章

夜里,隔著牡丹花鳥屏風,耶律熙與天玉兩人沉默相對。

棒閡突然地產生于他們兩人之間,在屏風後,倚著條幾的耶律熙變得令人難以了解,或者真正的他其實一直是躲在屏風後的,只是天玉看見的一直是站在屏風前面,戴著溫和面具的他。

沉默,籠罩了整座行宮,最後終于在天玉心中引爆,她大步走到條幾前,伏在幾上,兩眼直視著耶律熙。

「請問,我做錯了什麼事嗎?」

耶律熙微抬眼,回避她那炯亮的注視,陷入紛亂的沉思中。是啊,她做錯了什麼?不僅沒有,她還懷了他的孩子,現在全皇室的人,包括自己的父母,無不視她如珍寶。

「你沒有做錯什麼。」

「那麼是你,你做錯了什麼?」

這麼直率的問法讓耶律熙心中不由得一陣揪緊。

是的,他做錯了!他以為自己毫不在意詛咒,但是隨著對天玉與日俱增的感情,他開始相信,並且因為害怕而讓自己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惶恐情緒里。

所有可怕的詛咒在他心里織成一張網,不留余地的籠罩住他,耶律榮、蕭雁、玄玉的輪廓相互交替映現于網上,輪流恫嚇著他。

他苦澀地看著眼前這張動人的臉,一想到有可能失去她,痛不欲生的感覺就猛地攫住他,迫使他無法呼吸。

「干什麼這副表情啊?」天玉捧著他的臉,在他好看的嘴角輕啄。「不要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啦!記得以前父皇說過,一直想著過去的對錯,只會影響未來前進的腳步,所以我們別想過去,想想未來好嗎?」

她拉著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我要當母親了……」她一臉幸福的笑,「那你呢?你要當什麼?」

案親!耶律熙心中一動。

是啊!他要為人父了,但為何這種喜悅反而會增添他的恐懼呢?

玄玉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虛弱的、不甘心的,一如她病逝前的聲音——

答應我,我是最後一個讓您悲傷的人……您再不要愛人,再不要對人付出您的真心了,一旦您付出真心,您所愛之人就會離您遠去,您答應我啊!我是最後一個,答應我……

「不——」耶律熙低喊,輕抖了起來。

他眨眨眼,天玉的臉疊上玄玉的,而玄玉的臉正逐漸模糊,天玉的卻越來越清晰。他失神地叫著︰「玄玉……」

「玄玉?」天玉重復他的話,驚覺他的手變得冰冷,而且在微顫。

現在只剩下天玉的臉了,如果有一天這張臉也因為他的愛而消失的話……

恐懼終于擊垮他的理智,耶律熙一腳踢翻條幾,畏縮地躲到屏風的另一邊。

他雙手爬著頭發,懊惱地想揮去不祥的念頭,無奈幾乎已經自他記憶中消失的耶律榮的輪廓卻越來越清晰地浮現。他不自主地按住腰刀,隨著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牡丹花鳥屏風被腰刀砍成兩截,他維持揮刀的姿勢喘著大氣,直到天玉低微的啜泣聲響起,他才自瘋狂中回過神來。

天玉倚在被打翻的條幾旁,一臉飽受驚嚇的模樣,嚶嚶啜泣著。

「天玉……」耶律熙走過去,蹲愧疚地擁住她。「對不起,天玉,對不起……」老天,他在做什麼?他嚇壞她了。天玉縮進他的懷里,微弱地抗議道︰「你到底在干嘛?情緒波動這麼大,你知不知道御醫說懷孕的人不能受到太大的刺激耶!」

耶律熙閉上眼,額頭抵著她的,心痛地撫著她的頭,沉默地緊緊抱住她。

「我知道你害怕那個女人說的話,可是我一點也不在乎啊!」天玉攬住他,在他的頸間泣訴,「你也看到了,我根本就死不了,沉船、摔馬、中箭,哪一樣要了我的命?我不管詛咒,不管你以前的妃子是如何薄命,可我不一樣,我生來就什麼都沒有,有的就是我卑微卻強韌的生命力;我娘對我說過,我是最不起眼的小草,但是既然老天給了我生命,她就會給我活下去的力量。

我以前總是傻傻的過日子,不知道為什麼要活著,但是現在我知道了,你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為了你,我怎麼樣也會活下去的……」

她緊緊抱住他,哭泣使她的聲音變得哽咽,可她有很多話要對耶律熙說。「如果你真的怕我會死,那我什麼危險的事都不做了,我都听你的,你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你叫我不要做什麼我就不要做什麼,我不會再跟你爭辯,你要我整天躺在床上都不動也行……你不要變成這個樣子,我好害怕喔!」

天玉伴隨著啜泣聲的一番話,是她真情流露的心聲,那雙手依賴地纏緊他,仿佛怕他突然消失一樣。

剎那間,懊悔與罪惡感漲滿了耶律熙的心,他擁住她,即使知道這樣會讓她呼吸困難,他還是要這樣擁住她,他傻呼呼的妻子呵,

他低頭猛地覆上她的唇,像一團燃燒的火焰,對她渴望不已。

天玉的舌頭在不斷被吸吮中逐漸發麻,他前所未有的熱情讓她興奮,也讓她有些恐慌,但她仍張開嘴任由他探索。

像堅持與她一起燃燒般,他狂野地吻著她,雙手饑渴地撫模她發燙的身體。

天玉身上的衣服被撕成兩半,耶律熙的吻如雨點般灑落;像在加深記憶般,每一個都是充滿力量的深吻,邊吻邊小心翼翼地將她放置于地毯上。

因為被他吻過的每一處都像著火般燒疼,天玉在羊毛地毯上不適地扭著身體。

「嗯……」

耶律熙從沒有像此刻如此渴望她的身體,即使御醫隱約暗示天玉目前的狀況應暫停房事,但飽脹的已經讓他失去理智,他俯吻著一路向上,抓緊她的肩膀,將身下的那一團火熱延燒到她的身體里。

「啊……」天玉一面忍受著這突如其來的猛烈沖擊,一面驚覺自己正往另一層未知的、癲狂的境界攀升。她體驗到不同的美好,逐漸變得歡喜,無力地半張眼娣視他狂亂的臉。

「喊我的名字,天玉。」

「熙……」她勾住他的頸項,配合他的舞動。

「說你愛我。」

「我愛你……」

「說你不會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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