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汝,我抓著了,你不要怕。」和旭盛嘶吼,高大的身形探過欄桿,及肩的長發從頰邊掠過,竟沾上了幾許爆冷的汗水。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石絮汝邊問著,另一支手邊想要抓著欄桿,然而手上抓了張紙條,讓她沒辦法抓欄桿。
她怕手一放,紙條就飛了,但不放手,她就沒手再多抓一個施力點,讓他可以輕松一點把她拉上去。
「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在這里?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蟲,但我怎麼也沒想到,你竟然用這種方法想要結束我們之間的關系,難道我真的讓你這麼痛苦,甚至想要以死來解月兌嗎?」和旭盛使盡全力要將她拉上來,但嘴上依舊不放過她的質問。
「你在胡說什麼?」石絮汝皺眉,听得一頭霧水。
「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絮汝,把另一支手給我。」臧問華也橫過欄桿,伸長手想拉住她。
她伸出握成拳頭的那支手,于是臧問華抓著她的手腕,兩個向來敵對的男人,因為她而難得的同心協力,一鼓作氣地將她拉起,然而就在她上半身已經掠過欄桿上端時,和旭盛立即一把將她摟進懷里。
動作很蠻橫,很霸道,但力道卻是那麼輕柔,就怕她會有一丁點的疼痛。
石絮汝撲在他懷里,耳朵貼著他厚實的胸口,赫然發現,即使隔著衣料,仍能感覺他正淌著汗,心跳得極快。
他在擔心她,為她承受著某種不曾有過的恐懼。
三個人同時坐在陽台上,歇口氣,和旭盛忍不住先開口低罵,「你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你認為我沒辦法保護你嗎?為什麼你要選擇這種沒有挽回余地的方式來傷害我,雖然你是陰沉了一點,雖然你不太愛笑,但我從不認為你會是這麼消極的人啊。」
他簡直快被嚇死。
之前只是隨口唬弄警衛,誰知竟一語成讖,感覺象老天在責罰他亂說話。
石絮汝抬眼瞅著蒼白著臉的他,有些不舍地撫上他發冷的面頰,而後緊緊地掐住,「誰想死啊,誰想傷害你?要不是你捶門,我會嚇得讓紙條飛到陽台外嗎?我會為了撿紙條而差點摔樓嗎?!」
還真敢說咧,說她陰沉,說她不愛笑……卻又認為她不是個消極的人,這位先生的邏輯听來有點怪,但其實她懂他,就因為他一直看著她,才會把她的個性看得非常透徹。
也許他很懂她,一直都是。
「原來你不是要自殺?」和旭盛松了口氣。
「誰要自殺?我為什麼要自殺?」她當孤兒這麼多年,唯一想的,就是絕不認輸,何曾想死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以為我媽說的話傷了你的心,你才會一時想不開。」就說嘛,他看上的人就象百摧不折的野草,哪可能那麼不堪一擊呀。
「傻瓜,我去洗手間後,听見你媽說,她擔心婚事已經跟IU總裁報備過,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所以我想趕緊回來找項羽琉,想請她幫個忙,誰知道她不在,把鑰匙留在警衛室,還留下紙條給我。」說完,她把握在手中皺成一團的紙條遞給一旁始終不語的臧問華。「董事長,這一份是項羽琉要我交給你的。」
她就是怕不能把這紙條親手交給董事長,所以才會冒險跨過欄桿要去撿,誰教紙條怎麼過分,飛到她構不到的陽台外溝上。
臧問華聞言,趕緊接過手,快速看過後,不由分說地起身就走。
陽台上只剩下小倆口,剛剛生死一瞬間的緊繃感依舊緊縛著彼此。
「你真的嚇到我了。」和旭盛背貼著落地窗架,冷汗一時之間還止不了。
「你才嚇到我呢。」石絮汝淺勾著笑,掐了掐他的臉,企圖替他掐回一點血色來,「現在是怎樣,上演羅密歐與朱麗葉嗎?」
「拜托不要,那是一出結局糟到爆的可笑悲劇。」他由著她掐玩著臉,雙臂將她收攏在懷里,總以為她還在陽台邊上,他快要跟著她一道墜落。
「你呀,為什麼不相信我?」
「你要我怎麼相信你?你有前科耶。」他又哀又怨地低頭瞪著她。「先前是誰沒把話听清楚就落跑的?你這一回會假裝尿遁落跑,我不感意外。」
「哪是啊,我只是不想被人看見我哭的樣子,那很丟臉。」所以她是去洗手間洗臉的好不好。「我已經知道你喜歡我,知道你會為了我努力,我當然也會為了你而加油,哪可能隨便放棄。」
和旭盛撥了撥被風吹亂的發,無預警的俯,吻上她的唇,輕柔地吮吻著,以齒輕嚙著,以舌微舌忝著,用很溫柔的姿態,戀戀不舍的吻了又吻。
「……你干麼這樣親我?」她被吻得滿臉通紅。
「謝謝你願意為了我加油。」他的嗓音被感動燻啞了,魅眸有抹顯見的激動,「我還以為你又想逃了呢。」
「你對我太好,讓我再也不想逃。」她抿了抿唇,難得笑得俏皮。「我覺得有你在,不管什麼難關都過得了,就怕因為我而害得你跟家人的關系變得更糟。」
「放心,不會的,我會想辦法,」他吻著她的發旋,以頰輕挲著,「我知道你很向往大家庭的感覺,所以為了你,我會再跟我的父母溝通,大不了就拿我回總部當條件跟他們交換。」
「你不想回去嗎?」
「也還好。」為免讓她覺得自己為她犧牲太多,他挑了個最無殺傷力的說法,「其實,我也不是那麼討厭工作,只是當工作讓我覺得乏味,覺得無趣的時候,我就想要找點刺激。」
「你只是因為這樣,才離開宏圖總部?」就因為工作乏味無趣?!
「你不知道天才是寂寞的。」他聳了聳肩嘆氣。
「那是因為你不懂得工作的樂趣,面對一件又一件的挑戰,可以從中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和成就感。」
「不,肯定是因為我沒有跟著你一道工作,從今天開始,我們一起工作,我就可以嘗到你說的滿足感和成就感。」
「你少來,你又不是沒本事。」石絮汝發現他根本只是在撒嬌。
「你又知道我有本事了?」啐,她根本從沒認真地看過他,她會知道他有哪些豐功偉業?
「光是脆米拉下架事件,就足夠讓我對你刮目相看,你表現的魄力,霸氣,絕對是天生的領袖者,那不是一個阿斗能展現在外的光芒。你企圖隱藏,若不是為了不壓過你大哥的光芒,那就是為了集團內部的和諧。」
據她所知,宏圖當年是三兄弟合力白手起家的,產品版圖橫跨所有生活用品,所以在宏圖二代接班人里頭,有三個家族在競爭,也許是他不想有一天原來和諧的手中情感,因為接班問題而生變。
和旭盛錯愕,沒想到她心細如發。……「你是這麼細膩的人嗎?」從來沒人發現過的事,為什麼她會知道?
石絮汝抬眼瞪他,「那是因為你,我才會這麼注意,這麼說,你開不開心?」她沒好氣地哼了聲。
商場上的事,多多少少她都嘛會注意,好比某集團誰要接班,而哪個集團在內部惡斗,哪邊又在舉旗謀反,拜托,這種事常常在上演,只不過他很聰明地在第一時間退出戰場,只為了守護他想要的和平和永遠不變的手足情誼。
這一點,倒是挺讓她感動的。
「開心~」他呵呵笑著,捧著她的臉親了又親。
「神經,不要親得我滿臉都是口水啦。「她被他親得逸出銀鈴似的笑聲,」可是,我還是覺得你很笨,宏圖的家族架構很不錯,你的堂兄弟姐妹們,看起來都不象是會為了利益爭奪甚至是撕破臉的樣子,你何必這麼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