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逼人嫁 第2頁

這麼多年來千篇一律的日子,有時還真讓他感到膩了。

「爺,您又犯倦怠病啦?」小忠僕連忙一旁倒茶水,貼心奉上。「其實啊,偶爾出去走走、透透氣也是好的,若是能有個伴兒隨行,那就更好不過了……爺,您確定不要讓我跟……」

「阿衡。」

取餅茶水,悠哉享用。

「在!」

中氣十足,洗耳恭听。

「淮那家伙,一年到頭閑來晃去也沒見他給咱們掙多少銀子,要錢倒是挺勤快的,就擱下他那一份,其他的全先撥付吧。」越是急著想要錢,他偏不給。

「是……」

被點燃的卑微希望再度破滅,李衡略帶失望地在帳本上記下一筆,整個人明顯氣弱,隱爺四兩撥千斤的本事還真是無人能及,看來這回是沒望了,爺根本連听都沒听進他的哀求。

「爺啊,其實我也不是想替淮爺說情……只是覺得……淮爺他有任務在身,必須時常出去蹓躂,花費自然也就大了些,才會這樣求財若渴啊!」就不知他有多羨慕淮爺身邊的小吏,沒事就能跟著出去逛逛。

才想著,李衡旋即對上仲孫隱打量的目光,心頭猛一驚,連忙改轉心思——當然啦,平心而論,在他心目中,他的主子才是世上最好的主子!

偷瞄了仲孫隱一眼,發現銳利的雙眼仍然定在自己身上,李衡連忙再補強心思——跟著仲孫隱做事,是他前輩子修來的福分,就算從此不能出府,他亦無怨無悔!

見仲孫隱調轉視線,李衡這才暗暗松口氣……呼!每次他偷偷在心里有點小抱怨時,就會發現主子在盯他,真可怕!有時他都不得不懷疑他的主子有讀心術,能讀出他所有心思。

「不過話說回來,若不是有爺您坐鎮于此,其他司爺們也難如此快活。」

身為財務大總管,仲孫隱理財生財的能力有目共睹,他跟在仲孫隱身邊多年,主子雖不是府里最有權勢的一個,可連最上頭的老大主子都賞識他,凡事還得讓他三分,畢竟,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無論在哪兒,錢就是重要!有錢,就是好辦事!

「阿衡……」

「在!」

「去申請出府令。」

「是……」依然有點不死心,他再探問︰「是要……一張?還是兩張?」

「你自己看著辦。」似有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劃過仲孫隱唇角。

算了,還是死心吧!

「我這就去……」主子永遠都是對的,爺要留他在府里,定有他的用意。雖然放棄爭取,李衡還是忍不住再淡淡強調一次自己的重要。「其實阿衡還是有用處的,去哪兒定能幫您的——啊?!」他一怔,瞪圓了眼,訝異道︰「爺……您您……您確定要穿這樣去?」

一眨眼,仲孫隱已換妥衣裳,一副打算出遠門的模樣。只見他一個帥氣旋身,金絲袖袍瀟灑一揚。

「怎麼?太醒目了嗎?」

★★★

一襲亮面銀紫色綢緞繡真絲金線長袍,腰系清透純淨的上等翡翠玉飾,指套閃亮晶瑩的瓖金藍寶指環,隨意束尾披垂的俊逸長發,瀟灑自信,意氣風發。

沒錯,跟平日的裝扮相比,仲孫隱確實已經「樸素」許多,但一身低調的華麗仍是掩不住的貴氣逼人,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瞧,這次他們的任務是「微服出巡」,可打他們來到興安城後,這一路上來來往往的人,無論男女老少,哪一個不是逮到機會就乘機多瞄全身閃著金光的仲孫隱一眼。

爺兒果然是爺兒,一出馬就是與眾不同!

「阿衡。」

「在,老大!」有求必應、有喊必答,向來是他忠心的標記。

「要講幾遍,別叫我老大。」

「是,隱爺!什麼事?」仍然中氣十足。

「你的腳離地了,是準備飛天了嗎?」仲孫隱冷瞟了李衡一眼,淡淡說道。

「沒辦法,實在太開心了嘛!」李衡眉開眼笑道。因為仲孫隱最後還是答應帶他一起出府辦事,令他雀躍不已,連腳步都不由自主地飛揚起來,他開心得都快飛上天了呢!

只可惜頂上刺眼的陽光,照得他有些頭暈不舒服。

「我們不是出來玩的。」他不疾不徐提醒道,冷銳的視線默默被街角聚集圍觀的人群吸引。

「咱們有任務在身,這我當然知道。」身負查假錢的重責大任,他自然不敢輕忽,只是剛出府,凡事新鮮得緊,見什麼都有趣。「我說爺啊,咱們那麼久沒出來,要不要先去那個『錢來客棧』填填肚子……咦,爺,您去哪兒?」慌張的腳步急忙跟上堅定沉穩的步伐。

李衡跟著仲孫隱來到街角湊著人群看熱鬧。在這興安城里,百姓們平日最大的娛樂就是上茶館聊是非、上大街看狗跳雞飛,哪兒有熱鬧便往哪兒鑽去,喜事愛看,喪事也不放過,若是喜事喪事一起來,那可就更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瞧瞧,來了來了!」有人大喊。

李衡興致被挑起,拋下主子箭步上前,踮起腳尖,跟著引頸翹望,只見一頂系滿紅白布條相間的轎子,隨著鼓樂和鞭炮聲出現眼前,圍觀人群開始騷動起來。

「請問這些人是在做啥?」李衡隨手抓了個擋在前頭的老頭兒問。

「咦?你不知道?是施家在嫁女兒呢!」

「不是啦,是『招贅』才對。」一旁大嬸馬上糾正。

「施家?哪個施家?」

「還會有哪個施家,當然是城南最大戶的施家呀!」老頭兒和大嬸異口同聲,同時轉頭多睇李衡一眼,道︰「這位小扮是外地來的吧?」

「呃……『勉強』算是吧。」李衡含糊道。

「那也難怪了,竟然不知道施家。」逮到了個「適合說話」的對象,大嬸自然不介意浪費一點唇舌,無私貢獻所藏,發揮說長道短的本領。「瞧瞧施家那顆掌上明珠,可是個標致的大姑娘哪,家世又好,只可惜年紀輕輕就……唉,真是可憐哪!」

「怎麼會可憐?太年輕不能成親嗎?」李衡不解。大多姑娘不都是及笄之年就許配給人了嗎?他听不出到底哪里可憐了。

「成親當然可以,只可惜姑娘家還沒出閣就死了。」

「死了?!」李衡驚訝眨眼,再用力瞧了一下,剛才打他面前經過的明明是頂花轎沒錯呀。「不是說正在娶親嗎?」

「是冥婚!冥婚你懂不懂?」大嬸再三強調。

施家是興安城里最有錢的人家,想當施家乘龍快婿的人自然是多如過江之鯽,即使是娶牌位加入贅這等條件,仍是大家爭破頭的搶手事。

「施家姑娘是怎麼死的?」李衡問道。

「突然生了急病,唉,連柳家也救不了她。」

「柳家?哪個柳家?」門外漢又問。

「當然是咱們城里醫術最高明的柳家大夫。」只可惜再多的錢仍無法救回寶貝女兒一命,只好花錢找人完成女兒想出嫁的心願,婚事喪事一起辦。

李衡細細咀嚼眾人的話,腳步暗暗移向仲孫隱,心有盤算地道︰「爺,您听到了吧?是富家千金的婚事呢,說不定咱們又能有大筆進帳了。」他似乎嗅到一股跟「錢」有關的氣息。

仲孫隱聳聳肩,不置可否。這婚禮兼喪禮的場面固然吸引他注意,但周圍一股特殊又略帶些熟悉的味道,卻更挑起他的興趣。

那味兒非常微薄,尤其在這百味雜陳的大街上,一般人更是難以注意到那份特殊。但,他注意到了。

對仲孫隱而言,那微弱的氣息就像是隨著他呼息似地進入他的身體,再竄入四肢百骸,讓他全身血液都跟著沸騰起來,腳步也不由自主地慢慢離開擁擠的人群,循著那股味兒來到大街旁一條不起眼的巷弄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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