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妻 第22頁

「他死了嗎?」她朝始終不發一語的爺爺吼問。

為什麼沒有人願意回答她?!

她急得抓住汪媽,情緒崩潰,不斷發瘋似地放聲吼問︰「他死了嗎?死了嗎?死了嗎?」

她激動得想跳下床,醫護人員開始緊張了,紛紛上前抓住她。

「別讓她太激動,小心肚里的孩子!」祁傳軍喊道。

祁語恬被眾人壓回床上,但止不住的淚水在她臉上奔流。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被硬生生奪走了,沒有了顏薰赫,她該如何繼續往後的人生?

醫護人員幫她注射鎮定劑,企圖讓她冷靜下來,祁傳軍看著孫女痛不欲生的哭喊,割在心上的痛,不比她少。

甜美、純真的祁語恬,在這一刻,幾乎已經死去。

幸福真的只能如此短暫嗎?已然崩毀的世界,能夠再重新建立起來嗎?

答案,在老天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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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後祁宅

汪憶薰置身在一個粉藍色房間,柔軟芳香的床單擁抱著她。這里是她在祁家的房間,一個她離開多年便不曾再步入的地方。

昏倒醒來之後,她撿回了一片片記憶的碎片,雖不完整,但至少已是部分真實的自己。

听著母親汪麗娥重述當年發生的事,她的淚,便不曾停過。

「所以,你們就選擇了讓我遺忘?」她詢問的視線移向一旁的施庭朔。

「憶薰——」施庭朔走向她。

不,她是祁語恬。認知是,神情也是。

「當年,你在巨大的悲痛下,還是生下了小祖,可是罹患嚴重產後憂郁癥的你,根本沒有能力照顧自己,遑論照顧小祖。當時,我是你的醫生,第一次見到你時,你的狀況實在糟得可以。」施庭朔說道︰「當時你幾乎已經放棄了熱情、意志,甚至一度打算放棄生命,你爺爺求助于我,求我想辦法救你,他知道你恨他,但你畢竟是他唯一的孫女,他對你父親有愧疚,對你也是,所以,他希望你的人生能夠重新來過,同樣是失去你,他寧願選擇讓你快樂。」

祁語恬听著爺爺做的決定,她的心微微抽疼。是怎樣的情感,讓他這樣一個垂垂老矣的強人,願意忍痛割舍掉唯一的親情?

「為什麼我恨他呢?」她問。

「因為他的「見死不救」。」施庭朔繼續說道︰「當年,祁老派去的手下奉命帶走你,他們將你送去醫院急救,等他們再度重回車禍現場,顏薰赫已經不見了。」

「不見了?為什麼會不見?」她不解。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不見。因為你的崩潰,祁老瘋狂派人到處尋找,但沒有一家醫院有他的就醫紀錄,也找不到他的死亡紀錄,他像是憑空消失了似的,到最後,所有人都相信他死了。

「更糟的是,當時,你已經知道了顏薰赫和爺爺決裂的原因,也正是因為「見死不救」。」汪麗娥插話道,補充她所知的那一塊。

「什麼意思?」她想不起來。

「你怨恨老太爺的手下對少爺「見死不救」,就像當年他對待少爺的父親一樣。當年,少爺的父親明明是為了護主,誤入綁匪手上,老太爺卻為了自身的商業利益,不顧人命安全,堅持不跟綁匪妥協,說好听他是為了救老太爺才發生意外,但事實上,卻是因為老太爺的「見死不救」。」

「不管是對祁老的怨,或是對失去丈夫的痛,都是你無法承受的。你的狀況一天比一天糟,一般的心理治療無法幫助你走出傷痛,所以後來,我們決定給你一個全新的身分。」施庭朔說道。

他花了半年的時間,以催眠的方式,對她的記憶下指令,重新「改寫」她的記憶,就像電腦可以將資料放在不經常使用的位置,人腦亦然,催眠可將記憶暫且放在腦海中的隱密角落,並且切斷記憶搜尋時的所有連結,這是催眠中「暫時失憶」現象。

要從她的大腦里拔除「顏薰赫」這個人,那麼跟這個名字有所連結的人、事、時、地、物,都會跟著從她的記憶中刪除消失,這也是為什麼像拉斯維加斯這個和他有深刻相關的地方,會在她腦中呈現完全空白的狀態。

祁語恬點點頭,所有事情的輪廓終于漸漸清晰了。

「所以你們讓我成了「汪憶薰」,為了掩飾我已經結婚生子這件事,給了我一個「姊姊」,並且讓「顏薰赫」成了那個拋棄「姊姊」的負心男,好讓我潛意識地去排拒「顏薰赫」這個名字。」她說道。

爺爺自私地選擇抹去她記憶中對他的恨、失去摯愛的痛,但同時間,也殘忍地抹去了她對顏薰赫所有的愛。

「其實,對你做這樣的催眠治療,不是我職責範圍內應該做的。」他也是經過很大的掙扎和考量,才決定放膽一試,畢竟他是心理醫師,不是那種幫人做記憶回溯的催眠師,催眠是他私人技能之一,並非用來治療病人的手段。

只是沒想到,他們合力幫她建構出來的溫室新生活,是如此意外地完美和諧,如此地理所當然……直到顏薰赫出現。

「其實,除了平復你的傷痛,為了你和小祖的安全,這五年來,祁老可以說是有計劃地將你「藏」了起來,所以,他對外放出消息,說自己的孫女已結婚生子、旅居美國,但實際上,他仍然把你藏在國內——以這種特殊的方式。」憑著父親和祁老的交情與信任,施庭朔在這整個事件中,是最被賦予重任的那個人。

「所以這五年來.我的生活仍然在爺爺的監視中?他完全知道我的一舉一動?」她有些激動地下結論。這听來實在很難令人相信,卻真實地發生在她身上。

「他必須確保你們母子的安全。」施庭朔無奈苦笑。「只是他的對手……似乎也是個執拗的家伙,竟然可以追這麼多年,仍不放棄。」

商業斗爭究竟有多險惡、慘烈,實在是他難以理解的,但憑著幾百億的利潤,什麼樣的事都有人做得出來。

談論至此,祁語恬內心百感交集,她理不清該以何種心情面對她的親爺爺,現在的他,在她眼中,只是一個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渴望重拾親情的老人。

從他親自為她取的新名字中,足以看出他對她與小祖的愛惜。

「汪慕薰」,是過往一心愛慕著顏薰赫的她,「汪憶薰」則是將顏薰赫擺在記憶深處之後的她,而「汪祖懸」這名字,更是深刻表露了他對小祖的心心念念。

就算他以往有再多的不是,也教她對他無從恨起,只有滿心憐惜。

「赫呢?還在跟爺爺討論營救小祖的事嗎?」祁語恬問道,同時掀開被子下床。

「是的,少爺目前已經掌握狀況,馬上就要出發跟對方接觸了。」汪麗娥說道,連忙趨上前想扶她。

聞言,祁語恬更急著要找顏薰赫,她想在他出發之前,見他一面——

以祁語恬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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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房門口外,祁語恬便听到房內傳出顏薰赫的聲音,以及祁傳軍虛弱的回應。兩人似乎有些微的爭執。

綁架小祖的幕後主謀,是祁傳軍近三十年來最主要的商業對手,對方一直想介入祁氏企業的經營權,當年他想脅持祁傳軍未果,卻意外害死了顏薰赫的父親。

六年前,他們打探到祁語恬在美國的消息,特地派人到拉斯維加斯假冒祁老的人馬,挾騙祁語恬,想做為要脅祁老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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