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喬殷話說完,她便對著眾人盈盈一福,並未說話。
秦嬤嬤站在她身邊,朝她微微一笑。
賀怡秀一見她粉臉上的動人風采,火氣就往胸口竄,她將手上的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放,「砰」地一聲,「大哥是瘋了嗎?她是什麼貨色?不過是個小賤貨,看似怯懦愛哭卻陰險偽善,怎麼能當哥的妻子?真是恬不知恥!」
賀喬書也不滿,看著大哥的春風滿面,才知道原來自己是礙了他的路,才被罰禁欲三個月,看來那一夜裝神弄鬼嚇得他屁滾尿流的事肯定也跟大哥月兌不了關系,但他哪敢將氣往大哥身上出?
只能惡狠狠的瞪著馮雨璇那張動人容顏,「哼,你膽子大,心也大,竟覬覦起大哥,大哥是什麼人?我看你應該是妖魔鬼怪,才能迷惑住大哥,將大哥玩弄于股掌之中,大哥,這女人應該要放火活活燒了她!」
馮雨璇表情意外的沉靜,但賀喬殷仍很敏銳的在她雙眸中捕捉到一抹興奮,這讓他有點困惑,她的表現一直都很出乎他的意料,或許,這就是她真正吸引自己的原因。
賀喬殷沒理會賀喬書,只當他是狗兒在亂吠,但感受到他握著的手微微一緊,他看向馮雨璇,給她一個天塌下來,他也會頂著的笑意。
但馮雨璇只是激動,還真的一點都不擔心,所以只是朝他嫣然一笑。
事實上,她挺興奮的,如此針鋒相對的場景也只在戲劇電影中看到過,但現在真槍實彈的上演,她身邊還有賀喬殷這麼一個強大的存在,她都要熱血拂騰。
賀敬哲見每個人都一副悻悻然,兒女們伶牙俐齒的大聲反對,穆姨娘更是哀怨的瞅著他看,他尷尬避開,卻正好對上翁氏看著他的一雙冷眼。
他老臉一紅,輕咳一聲,從椅上站起身來,大聲喝斥,「喬殷,你這成什麼體統?馮姑娘只是侯府庶女,哪配得上你?」
賀喬殷黑眸閃過一道精光,「二弟也是嫡子,她都能嫁他了,我是嫡長子,為什麼就不能?」
他一愣,張了張嘴,「呃,也對——」不知誰咳了好幾聲,他連忙困窘改口,「不對,那是為了沖喜啊。」
「咱們賀家,家世不顯赫,並非什麼皇親國戚,反之,雨璇還能沾點皇族遠親的邊,本身又是候府所出,哪里配不上我這渾身 臭味的商人?」賀喬殷感覺他握著的手一緊,他將目光移回馮雨璇的臉上,見她一臉燦笑。
其它人見兩人目光相對,臉上都是幸福笑意,又恨又氣,陰沉郁怒。
「子女婚事,理當由父母作主。」翁氏看不過去,也起身說話。
「我已非稚兒,更何況,父親娶妻納妾,除了我早逝的母親是祖父安排指婚外,其它的像是母親,還有接下來的各位姨娘,父親也是一意孤行,不采納祖父意見。」賀喬殷是皮笑肉不笑。
翁氏閉嘴,賀敬哲憋屈,其他人的臉色也不好。
馮雨璇見眾人無話可說了,這可是她穿越過來後,頭一回有種能耀武揚威的感覺,太好了,她身後有賀喬殷為她撐月復,這座重量級大山,誰敢去?她抬頭看看他,以袖子半掩,悄悄的朝他豎起大拇指。
他嘴角微彎。
「難得大家都在,我就一次把話說白了,我們成親後,她就是賀府的當家主母。」
賀喬殷此話一出,眾人又怒了。
「那只說話像貓的庶女有管家的能力?呵,別笑死人了,就連進來到現在,除了點頭或行禮,她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賀怡秀反應最大,馬上沖口而出。
「這不行,母親管這個家好好的,為什麼要換人?」賀喬書也出聲反對。
「怎麼不可以?再說了,管這個家好好的?別說你們忘得這麼快,院子內少的東西都還鎖在萬譽閣的庫房內。」
經賀喬殷這一提醒,每個人臉色青白各異,但閉嘴了。
賀喬殷黑眸微闇,「話再說白一點,婚後雨璇身為當家主母,我會放手讓她做,你們誰也不得干涉,若不答應就分家,我會請管事結算賀家財產,屬于父親的部分,就讓在座所有的人分,當然,我一分不要,我的妻子亦是。」他深深的凝視看她,嘴角含笑。
她回以一笑,也深深凝眸,雖然兩人之間有契約,但听到他說這樣的話,她還是覺得一顆心熱呼呼的,說來,他是她倒霉穿越過來後,待她最好的人了。
聞言,每個人表情千變萬化,有興奮,有遲疑,也有生氣,但漸漸的,開始變得凝重,不安,甚至有些慌了。
尤其是賀敬哲、翁氏及穆姨娘,他們比誰都凊楚賀家產業若沒有賀喬殷,早已坐吃山空,而目,賀喬殷話中有話,他一拿,代表的是他會算得極為清楚,不屬于他的,他一分力也不會出,一分錢也不會再給。
這影響的將是,由他一手在皇城擴展、甚至一手建立的店鋪盈余,他將錙銖必較,另外,賀氏家族祖傳下來的店鋪內,也有他特意安排鎮店的能人管事,他會讓他們全部撒走,若真如此,那賀府還留下什麼?
另外,商人在旭日皇朝社會地位低下,他在南方與多名官家來往,交情極好,雖然南方的油水,她們在皇城撈不到,但有些時候,遇到棘手的事,也是有賴賀喬般穿針引線,才讓官家睜只眼閉只眼,含混過關,這益處可謂多多啊,若一分家,啥也沒了。
眾人不時的交換目光,最後,賀敬哲跟穆姨娘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落在翁氏身上,畢竟現在賀喬殷要的就是她當家主母的翁氏臉色鐵青,雖然心里不舒服,但一想到馮雨璇那副小家子的懦弱模樣,根本上不了台面,此刻雖然看來靈活許多,但不就仗著賀喬殷在身邊嗎?
哼,想來日後也是個好拿捏的,能翻出什麼天來?
素來眼高于頂的她,撇撇嘴角應了,「就照喬殷的意思吧。」
听見她答應,眾人皆松了一口氣,沒辦法,比較之下,分家絕對會苦了自己。
接下來,賀喬殷就直接宣布將籌備婚事事宜,他也很「體貼」的表示不需要家人幫忙,他有狠多人可以動用,宴客名單若有必須宴請的貴客,只要將名單直接送給府中管事,他會處理。
語畢,他即心滿意足的牽著馮雨璇的小手離開大廳,一直出了院落,離大廳有一段距離了,他們仍能听到大廳內後來才爆開的爭執聲。
鬧烘烘的,馮雨璇是听不清楚,但她相信賀喬殷絕對可以,她抬頭看著他。
「我父親被圍攻了,但我一點也不同情他,你——」他突然站定,一臉認真的看著她,「會不會覺得我不孝?不尊重我的父親?讓他陷于此——」
她伸手捂住他的唇,莞爾一笑,「一個父親不像父親,該盡的責任沒盡,該享受的倒是享受全了,還就算誰孝順呢?更何況。」她很大方的再握回他的手,「你做的夠多了,易地而處,我肯定讓他吃更多苦頭,所以,我挺你。」
我挺你?多麼直率又溫暖的一句話,賀喬殷心頭一緊,伸手一攬,將她擁入懷里。
「呃——有人在看耶。」她空著的另一手輕點他的胸膛,一旁的兩名小廝正低頭偷笑呢,讓她瞼紅紅,怪不好意思的。
「朋友。」他突然笑說。
她愣十一下,想到上一回——
她笑了笑,大方的擁抱回去,「是啊,朋友。」也是她最好的閨蜜呢。
再來便是夫妻了!賀喬殷在心里想著,雙手緊緊擁著她,感受她縴細的身子貼靠著自己的胸膛,嘴角噙著一抹得意的笑第二日,晴空萬里,皇城的大街小巷,老百姓七嘴八舌的談論賀家最新的八卦,一傳十,十傳百的,眾人興奮談論,再加上賀府的奴才出采買蔬食魚肉等日用所需,又長舌的供出賀府連當家王母也將跟著易主,由馮雨璇出任,更讓眾人多了嚼舌根的事兒,加油添醋的聊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