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子放亮點 第2頁

襲日魄笑了笑,率先言明︰「就算傳位給我,結局也是一樣的,只要我當上了幫主,我一定會親手結束組織,讓一切都在我這一代結束。」

「你敢?!」

「我結扎了,爸。」不厭煩地再提醒老人家一次。「我已經這麼做了。」

這死小子存心想氣死他!襲南天忖度,他這兒子明明什麼都遺傳他,脾氣甚至比他這老頭子更直更硬更任性,但卻又該死的一點都不像他,否則當年才十歲的襲日魄,就不會「大義滅親」,去報警密告自家有人聚賭,請警察來抓走自己老爸,只因為當時他要準備學校的月考,嫌吵……

這小子從小就太冷情、太冷靜了,他做任何事絕對都是經過縝密的計算。

心念一轉,襲南天瞪著襲日魄,似在打量思索。半晌,襲南天出乎意料地笑了。

「哈,你這小子,可差點蒙到我了。」襲南天不知哪來的篤定。「你根本沒有這麼做。」

襲日魄微笑,手指從胸袋中夾出一張紙。「這是醫生證明,要看嗎?」

「證明可以造假。」

「需要去找你最信任的馮醫生『驗明正身』嗎?」襲日魄聳了聳肩。「我無所謂。」

「不管你生不生孩子,總之,幫主的位子我是傳定了,你要打什麼算盤請便,反正到時候要去跟列祖列宗寫報告做交代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已經盡到傳位的責任了。」襲南天也撂下狠話。

「爸,你這是在耍無賴。」

「我是啊,怎樣」要來比任性,奉陪!他不在乎賭上人生的最後一把。

襲日魄睇了父親一眼,笑了。

「您也差點蒙到我了,爸,我看您狀況很好,不像是個重病之人,不管是罵人還是耍賴都中氣十足,再多活個十幾年絕對不成問題,幫主之位您還是自己多留幾年吧。」就算是擺明了被人從義大利給「騙」回來,他還是很高興看到父親身體狀況比他以為的好。

「我不在乎隨時嗝屁。」只要兒子願意接任幫主,他死而無憾,只是……如果有孫子抱就更好了。

「可是我在乎。」

襲南天不以為然。「哈,如果不是知道你不想我這麼快死的真正原因,我還真要以為你這不肖子又打從心底關心我了呢。」

「我是在關心你。」

襲南天怪調冷諷。「哈、哈哈--我感動得快要哭了。」

真的有哭聲。

咦?

「有人比你早一步了,爸。」襲日魄直接回答了他心里的疑惑。

房門外隱隱騷動著,腳步聲、說話聲,蓋去了遙遠而模糊的哭聲。襲南天皺眉,喚進房外的手下。

「在搞什麼鬼啊!有誰在哭嗎?」

「呃……那個……」黑衣手下忌憚地瞄了襲日魄一眼,吞吞吐吐道︰「大門外有個人……說要找少爺……」

「找我?」沒有人知道他回國的事,誰會來找他?

「男的女的?」襲南天代兒子問了。

「是女……女的。」

「哦?」襲南天看了襲日魄一眼,有點賊。「女的?」

「她……她在外面哭鬧,說什麼都要見少爺。」

听起來似乎有點意思。「帶她進來。」

「是。」快速領旨辦事去。

襲南天望向襲日魄,似笑非笑地。「你馬子來找你了?」

「我現在身邊沒有女人。」篤定淡然。

「可能是以前的馬子。」

「不可能。」在台灣絕不可能。

「話別說得太早,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襲南天倚老賣老道。

襲日魄沒搭話,只默默點起一根煙,神情自若望向窗外。須臾,手下領人到。

「幫主,人……帶來了。」

話未落,一抹粉紅色渾圓的小身影迅速竄進房,直接撲向襲日魄。

襲日魄手上的煙差點被撞掉,他有些訝異地瞅著像只無尾熊一般,緊緊攀黏在他腿上的「粉紅小肉球」。

「怎麼會是個小表頭啊?」襲南天錯愕道。

「*%@#&*。」嗚嗚嗚……

而且還是個听不懂在說啥的小表頭。

「她講英文?」襲南天問。

「不是。」

「義大利文?」

「不是。」

「那她說的是哪國的番話?」

「誰知道。」

「打地……」

「爹地?她叫你爹地」襲南天驚訝地合不攏嘴,這句他可听懂了。

「我可听不出來。」炯炯有神的深目對上一雙無辜小淚眼,絲毫不見任何疼愛之情。

「她明明叫你爹地。」意外的驚喜,讓襲南天忍不住眉開眼笑。「鬧了半天,你已經在外面有孩子了。」這小子在結扎前,總算還干了件「好事」。

「我不是她爹地。」襲日魄沈聲道,瞪著巴在他腿上的小麻煩。「走開。」

胖嘟嘟的小手說什麼都不肯放松,小臉貼緊他的大腿,淚水鼻涕全抹在他筆挺的西裝褲上。襲日魄鎖緊眉峰,緩緩熄掉手上的香煙,冷不防抬腳一蹬,「粉紅小肉球」手一軟,從他腿上滾了出去。

小東西被驚嚇到,哭聲如雷--

「哎呀呀,你這小子怎麼這麼冷血?把小丫頭嚇到了啦--」襲南天將輪椅推向前,將孩子抱到跟前。「來來,不哭,告訴爺爺,妳叫什麼名字?」

「小新……」小臉不認生地埋進襲南天的懷中。

襲日魄冷冷望著眼前的情景,忽然覺得荒謬至極。他竟然被一個黑社會老大指責冷血如果這是說服他繼位的另一出戲,這種安排未免太沒有邏輯可言了。

「爸,她不是我的孩子。」他好意提醒「思孫心切」的父親面對現實。

襲南天完全不以為意,他看著兒子鐵青的臉,心情大好,放下黑社會老大的身分,他現在只是個巴望有兒孫的老父親。大掌撫上小女孩微鬈的鳥窩頭,襲南天黝黑霸氣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慈光。

「乖乖,告訴爺爺,妳媽媽是誰?」

李恩寵站在人來人往的騎樓下,喝著珍珠女乃茶,一雙靈黠的大眼骨碌碌地對著眼前過往的人群猛轉。

雖然已經過了下班和晚餐時間,台北東區的街頭仍然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人潮就是錢潮啊。

咽下最後一口珍珠,潤了喉,又是一條勇猛搶錢的英雄好漢!李恩寵扯開嗓,奮力對著路過的小姐美眉們,重新奮力叫賣。

「來來來,保證國外進口最新品,今年夏天最in的款式,小姐,看看嘛--」

可以掏錢的金主小姐們腳步匆匆,偶有投來關愛的眼神,也很快地掩沒在路過的人群之中。

「喂,小蘿卜頭呢?這幾天怎麼都沒跟妳來?」隔壁攤賣首飾的何春滿趁著沒有客人光顧的空檔,一邊大口扒著便當,一邊找話題閑嗑牙。

她和李恩寵因為擺攤認識,一起佔地盤,一起躲警察,也一起繳交保護費,有事互相罩對方,完全是互相依存的生命共同體。

「送去給她老爸帶了,總也該讓『那個人』盡盡當父親的義務。」李恩寵表面說得輕松,但折迭衣服的手卻遲疑起來。

好多天了,不知道那個小麻煩現在怎麼樣了?她還真有些擔心……

「啊?妳……跟妳老公……沒有在一起?」何春滿有點訝異,認識那麼久了,說實在的,她對李恩寵的家庭狀況還真是一無所知,只知道她一直很缺錢,一直在努力賺錢。

「誰跟妳說我結婚了?」李恩寵有些激動。

「咦?沒有嗎?」

「少破壞我的行情了。」

「那……」

「小姐,這件怎麼賣?」

話題結束,金主上門嘍,當然還是賺錢重要!

「一件599,兩件算妳「「00,保證國外進口最新品。」李恩寵連忙堆滿笑意招呼客人。「回去如果試穿不合身,可以拿來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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