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主,您有所不知--」
「這陣子,從北到南所有的店,上自酒店、下至檳榔攤全部結束營業,從陪酒小姐、圍事兄弟到檳榔西施,上上下下,起碼有五千人失業,我怎麼會不知道?」襲南天似乎不太緊張。
「幫主,既然您都知道,就想想辦法阻止少爺啊,那些小姐們都在唉唉叫了,她們很多人都有家庭要養,這樣吃不消啦!」少爺的掃蕩動作,比警察還恐怖。
「關于這點,我兒子怎麼說啊?」
「少爺說會另外為他們安排出路,要輔導轉業什麼的。」
襲南天大笑。「很像他的作風啊。」
而且就是要存心搞垮龍衣幫。
「幫主--」龍堂各代表可沒幫主豁達,一個個都快哭出來了。「這樣下去龍衣幫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會被其他幫派乘機吃掉的--」
才說著,襲日魄即剛好進房,龍堂的人如驚弓之鳥,紛紛噤聲。
「說曹操、曹操到,來來,有話直接跟代幫主反應,大家當面溝通溝通,交換一下意見也好。」襲南天好故意地說道。
眾人閉口,沒一個敢有意見的。
襲日魄掃了下眾人凝重的臉色,當然也猜到所為何事,主動道︰「他們是來要求您重新主事,快快把我換掉,是吧?」
氣氛凝重,眾人皆認定代幫主可能準備發飆的同時,襲日魄卻反而輕笑出聲。
「很好的提議。」襲日魄面對襲南天,眼底挑戰的意味仍濃。「我建議您可以認真考慮,慢了,您可能就真的要後悔了。」
「哦?」襲南天听出他話中有話,笑了笑,揚手遣退眾人。「你們都先退下吧。」
「是。」
眾人退出房,只留下襲氏父子二人,空氣中隱隱流動著劍拔弩張的緊迫感。
「說吧,除了一一斬了龍堂的生存命脈,你還打算怎麼讓我後悔?」襲南天老神在在道。
襲日魄將手中的資料丟在桌上,臉色沈下,冷肅道︰「在大陸內地的這兩間成衣工廠,竟然是制造SP仿冒品的大本營,你玩這招是什麼意思?」
「呵,被你發現了。」襲南天仍是笑,對兒子的發火並不感意外。「肥水不落外人田嘛,正版你賺,盜版老子賺,全進了自家人的荷包,不是很好嗎?」
襲日魄臉色更難看了。今天若不是襲南天是他父親……若不是他年事已高……若不是他現在臥病……他一定會朝他的笑臉,重重揮上一拳。
「難不成,你又打算告發你老子,再來個大義滅親嗎?」他十歲就做出過報警抓老子的事來,就算現在再這麼做,也不令人訝異了。
「我正考慮這麼做。」襲日魄咬牙道。
「有膽,就去做。」襲南天也很挑釁。「我支持你。」
「不要測試我的底線。」
「彼此彼此。」
聞言,襲日魄雙拳緊握,對于襲南天,他又愛又恨,從小就是。
「你到底想掌控我的人生到什麼時候?」他冷道,壓抑隱埋于心底深處的情緒即將爆發。「在你心里,世襲的事業真的比你兒子的人生還重要?」
「鏟除龍衣幫,報警抓你老子,這是你現在有能力做的,也是你逃月兌宿命的好機會,這個機會我算是給你了,要不要把握你自己決定。」
「你在逼我?」
「從來沒有人逼你。」襲南天斂起笑,銳利的眸光幾乎看透他。「是你自己鎖死了你的人生,不是我。」
砰!
襲日魄重重關上襲南天的房門,怒氣沖沖穿過大廳,臉色陰郁得嚇人。
李恩寵一見襲日魄一副想砍人的模樣走來,有點被嚇到,反射性從沙發上跳起來。盛怒中的襲日魄對她視而不見,直接穿過她面前,走出大廳。
發生了什麼事?
察覺到襲日魄的反常,李恩寵很心慌,連忙一路跟出。
他走得好快,她必須用小跑步才能勉強跟上他。一路跟到車庫,見他打開車門,似乎是想開車離開,她忽然覺得害怕起來,他盛怒的模樣很嚇人,但在這種情緒下開車出去更嚇人,很容易出意外的。
想都沒想,李恩寵街上前一把緊緊抱住他,襲日魄這才意識到她在他身後。
「放手。」他冷聲命令。
「不放,你這樣開車好危險。」
「放手。」他現在心情惡劣至極,只想找地方冷靜。
「不放!」她執拗道。「這是我的要求,我說出口了,你必須要做到。」
她動用了「三個要求」的第一個。
襲日魄忍著氣沈默,接著重重關上車門,徑自舉步朝大門口走去,李恩寵連忙又快步跟了上去,兩人一路走出襲宅。
在夜晚的馬路上,他一路走,她一路默默地跟。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在乎,她只想跟著他,他去哪她就跟到哪,她不想讓他單獨一個人。
不知走了多遠,終于,襲日魄緩下腳步,果然還見到她跟在他身後。
他停下腳步,定定望著李恩寵,盡避她已經上氣不接下氣,還是抬頭沖著他笑。
那是一抹最純淨無瑕的笑靨。
襲日魄心頭一震。
真是他自己鎖死自己的嗎?
所以才會忽略了身旁最重要的人事物?
曾經,她追隨的視線,是他每天尋開心的目標。但久而久之,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習慣」了她的存在,當時,他害伯這個「習慣」,不想要、也不敢要,只想逃離一切。他以為他開創了自己的事業,便是開創了自己的人生,但事實上,人生還有更重要的情感,是值得他去攫取與呵護的。
「你……還好吧?」她怯怯問,藏不住的擔心。
襲日魄沒回答,忽然伸出雙臂,一把緊緊抱住她。
雖然他沒有說一句話,但她卻可以從他溫暖有力的雙臂感受到他強烈的情感,令她渾身發顫。
「你……沒事吧?」
他摟得她好緊,她的臉埋在他的胸瞠,幾乎快喘不過氣。
「妳還是和以前一樣,只要我一回頭,就能看見妳。」他粗嗄道,再藏不住內心深處濃烈熾熱的情感。
「只要你想看見我,我一定會在。」她向他保證道,怯生生地環上他的腰,回抱住他,緊緊地,不想放手。
她好感動,感動到想哭。
一直以來,她都只是跟在他身後繞來轉去的小妹妹,她和他相差八歲,也曾因為誤會他和姊姊是一對戀人而獨自難過痛苦,她不斷告訴自己,她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他不可能愛她,他的愛對她是一種奢求。
但,一次次的言語刺痛,她還是一次次地選擇了原諒他,她是如此不可自拔地迷戀著他。
她渴望他的愛,同時,也願意傾己所有,只為愛他。
蹦起生平最大的勇氣,李恩寵拉下他的臉,踮起腳尖,主動親吻他的唇。
溫溫軟軟的唇瓣、輕輕柔柔的觸感,呼吸的氣息拂在唇鼻間,情人間最親昵的交流,暈陶陶、樂陶陶--
嗯,就跟她夢中的感覺一模一樣。
星眸緊閉,雙頰酡紅,她生澀地移動唇瓣,以她的方式索取她渴求的愛情。
他捧住她的粉頰,分開唇瓣回應她,她立刻迷失其中,這是第一次,他這麼明確地回應了她的情意。
多年來的想望終于實現,李恩寵不禁大膽起來,主動加深這個吻。
她的熱情、她的愛情,只為他一人所有。
他攫住她調皮的唇舌,以更炙熱、更濃烈的方式,強勢奪回主控權,在她即將招架不住,快要缺氧窒息時,他才終于放她一馬。
「豬頭,要記得呼吸。」他點她的額頭。
她頭昏昏,腦鈍鈍。「我不是豬頭,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