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哥哥,你別生氣,傻願絕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以為--」
「以為我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司空聚隱含怒氣的火苗隱隱跳動。他看起來真這惡劣嗎?
「對不起,聚哥哥……」
「妳不用替她道歉。」
丁兒戲不知所措地杵在司空聚面前。事實上,她也被剛才突發的狀況給嚇壞了,她真的萬萬沒料到小傻願竟會一腳直接踹在司空聚的傷口上。
「爹爹對不起,傻願知道錯了,傻願以後不會再亂踢人了。」
小傻願低著頭,一臉負荊請罪的無辜模樣,她甚至忍痛伸出自己同樣受傷的小胖腿道︰「不然傻願也讓爹爹在痛痛的傷口上踢一下,好不好?」
司空聚擰著眉,定定望向小傻願涂滿藥泥的雙腿,看起來像是恨不得要將它折斷似地。
阿徒見狀趕忙說道︰「師父呀,您先喝碗湯填填肚子吧,這可是我和傻願特地熬的,就是怕你們在山洞里餓壞了。」
無論有效無效,好徒兒立刻遞上他所熟知能讓師父消氣的良方,而一旁的耿天游也終于忍不住上前插一腳。
「我說阿聚呀,小丫頭好歹也是你女兒,就別跟孩子一般計較了。」他寵愛地模模小傻願的頭。「況且這小丫頭還挺勤勞認分的,這點倒是和她娘如出一轍。」
「對對對--」阿徒點頭補充道︰「雖然傻願挖山洞救人時越幫越忙,但她還是能自己找到事情做,瞧這鍋湯……」
「你們說完沒有?」
司空聚不耐煩地粗喝一聲,咕噥著低頭開始喝湯。
雹天游笑抿嘴角,一副了然于胸的篤定模樣,因為他清楚知道,阿聚這家伙只要肯「賞臉」喝小傻願煮的湯,便表示他並沒有真的生氣,充其量只是「心情不好」罷了。
「來來來,去大叔住的地方玩兩天,讓你爹娘好好休息一番啊﹗」拉著小傻願和阿徒走出木屋,他這個白臉黑臉都扮過的好友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待屋里只剩兩人獨處,氣氛立刻沉了下來,丁兒戲扭著雙手,慌忙地又開口替小傻願說情道︰「聚哥哥,傻願絕不是不喜歡你,事實上,她一直很期盼著要見你、想和你親近,否則她不會特地熬了這鍋湯,還替咱們備好洗身的熱水,所以請你別生氣……」
「我有說我生氣嗎?」司空聚喝著湯,沉聲響應。「妳見我開口罵了她嗎?」
是沒有!她思忖著,這表示--
「這湯真難喝。」司空聚放下碗,嘟囔著起身月兌去一身的髒衣服。
丁兒戲望著桌上的空碗,心頭頓時涌起滿滿的感動。司空聚嘴里雖然抱怨傻願煮的湯難喝,可他還是將它全部喝完了,不是嗎?這是否意味著他已然慢慢接納了傻願,並且對她逐漸產生了「耐心」?
肯定是的!
「聚哥哥,謝謝你--」她撲抱住他,臉埋在他胸前磨蹭著。她真的好開心!
「為了什謝我?」難不成是那鍋難喝的湯?
紅著臉,踮起腳尖在他嘴角邊迅速印上一吻,丁兒戲含笑不答,只是羞澀地接手幫忙褪衣的工作,並且擰來一條濕毛巾預備替他擦身。
「別忙了,妳也去清理這一身髒吧!」司空聚取餅毛巾,果著上身走出屋外。
「聚哥哥,你要去哪里?」
「屋里的熱水給妳用,我去河邊洗。」
「不,我跟你一起。」二話不說,拿起干淨衣物跟在他身後。
「兒戲?」
「你的腳受傷了,清洗起來不方便,我可以幫你。」她理所當然道。「更何況我是你妻子,這也是我分內的工作。」
司空聚定定望著她半晌,深邃的黑眼中閃過一抹深意,接著兀自重回屋內。「那就用屋里的熱水洗吧!」
她又跟回屋里。「聚哥哥,我幫你洗洗頭發好嗎?」記得以前也常幫聚哥哥洗頭發。
「先洗好妳的再說吧。」
語畢,他突然旋身松開她的發髻,讓她那頭烏黑但此刻卻明顯有些糾結的長發披垂而下。丁兒戲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接著便听話地背對他開始清洗自己的頭發。
「聚哥哥,你記不記得你以前曾經說過兒戲的頭發很黑、很漂亮?」她一邊沖水一邊問道。
「有嗎?」他不記得說過這樣的話。
「嗯,你還說它模起來軟軟的很舒服。」
司空聚皺起眉,心想這肯定是他某次為了哄她別哭時隨便瞎扯的說法。
「喏,你要不要再模模看?」她回過身,正想將一綹濕發湊向他面前時,卻冷不防觸及他肌肉強健的胸膛。
「你在做什?」她竟然拿她的頭發在他胸前搔癢。
「沒……沒什。」趕緊收回自己的頭發,她臉紅得幾乎快要燒起來。「聚哥哥,換你了。」迅速擰吧頭發,丁兒戲伸手解開司空聚的發髻,看著他在她面前散開長發,那是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她輕輕揉洗著他的發,心頭不由得泛起一陣又酸又甜的悸動。
以往,她總認為只要能夠待在聚哥哥身邊,時時陪伴服侍著聚哥哥,她便能感受到幸福。可如今,她明明已跟在聚哥哥身旁,合該是幸福的時候,為何她心里卻……卻……
唉!
「怎,累了?」
「嗄?」丁兒戲怔了怔,沒料到自己竟會不自主地大嘆出聲。「沒……不累呀,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想什?」
「你……想知道我在想什?」她受寵若驚道。這可是聚哥哥第一次主動關切她的想法呢!
司空聚聳聳肩。「我可不想讓妳在失神的狀態下拔光了我的頭發。說吧,你在想些什?」
「我只是在想……」她低頭輕撫他的發束,柔聲道。「你和我在一起時都在想什?」
「我和你在一起時都在想什?」他挑起雙眉,重復道。「妳很認真的在想這個問題?」
「嗯。」她用力點頭。「因為我想知道你在想什。」
她執著又傻氣的回答意外惹來他的一聲輕笑,丁兒戲立即像被雷擊中般,整個人倏地「彈」到他正前方。
「聚哥哥,你笑了?﹗」她吃驚地瞪大眼,手里甚至還拉著他的頭發。「我要看、我要看--」
「不管你要做什,先放手﹗」他沉聲低喝,直覺自己的頭發真要硬生生被她給扯下了。
「對不起--」她慌忙松手,小臉正對向他,無比認真而執著。「聚哥哥,你再笑笑好嗎?兒戲剛才沒瞧見--」
「就算瞧見了又如何?」
「嘎?」
她眨眨眼,迎視他炯炯有神的深邃黑眸。毫無疑問地,她已戀他許多年,可此時此刻,她才發現自己喜愛他的程度,竟比她以為的還要深、還要濃--
原來,愛上一個人,就會想要索求得更多?
原來,愛上了,就抑止不了貪心的念頭?
她明白--她不僅僅只是貪他的笑而已,她更貪他的心﹗她想知道他為何而笑?為誰而笑?甚至,她也想知道他是否如同她喜愛他一般同樣喜愛著自己……
她貪的事太多太多,多到連她自己都心虛了起來。
就算瞧見了又如何?
瞧見了,她便感覺貼近了他的人,可至于他的心……
「我想親近你,分享你的喜怒哀樂。」她幽幽回道,這幾乎是她生活中的唯一了。「你能不能再笑一次給兒戲瞧呢?」
司空聚嘆口氣,雙手搭上她嬌小的肩頭,眼角微微上勾。「傻瓜,這種事是不需要刻意表演的,明白嗎?」
丁兒戲猛盯著他瞧,感動于這回她終于是接收到了他的淺笑,只可惜他的嘴已全然被胡渣給掩蓋住,讓她無法看得更加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