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眼王妃 第16頁

「不怪你,是我自己跑得太急才會撞上你,你下去再端盆水過來吧。」身上的寢衣濺到了些水,也將她急切的情緒稍稍抑了下去。

杜紫芯溫言說完,走回桌前坐下,倒了杯已涼掉的茶水飲了幾口。

她重新冷靜下來,算算時辰,這會兒君連笙應已去上朝了,那事須等他回來才能告訴他。

一整日,她靜靜的在正院里等待著,同時梳理著思緒,細思著屆時要如何對他開口。

直到日落時分,她得了門房那傳來的消息,知道他回了府,她沒讓趙嬤嬤跟著,身邊只帶著一個丫鬟,前往書齋見君連笙。

君連笙剛進書齋不久,接到下人通傳王求見,有些意外,想起她昨日莫名失態哭泣的事,命人將她請了進來。

杜紫芯讓那名跟來的婢女在外候著,獨自一人走進書齋,見到君連笙,她鎮定的欠身行禮,「臣妾見過王爺。」

「不用多禮,」坐在桌案前,他抬目望向她,「王妃來找本王可是有事?」

「妾身確實是有一事想稟告王爺。」杜紫芯瞥了眼掛在牆上的那幅她親筆所畫的牡丹畫,以前不知君連笙就是她曾搭救過的連大哥,如今得知後,再站在他面前,思及他仍對昔日那個救過他的蝶兒念念不忘,她冰寒的心仿佛注入了一股暖意,踏實不少。

「是何事?」君連笙隱約察覺她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變了,先前她雖然有意向他示好,但她望著他的眼神中隱隱透著一抹疏冷之意,而此時她的眸里帶著以前不曾見過的柔色,那種眼神就仿佛是……見到相識已久的故人。

「昨日見著王爺那條手絹,令我想起一個已歿的故友,所以才會在王爺面前失態的痛哭,我哭,那是因為她死得實在太慘了。」緩緩說到這兒,杜紫芯停頓了下,雙眼眨也不眨的望著他,接著徐徐再啟口,「我那故友的閨名叫蝶兒,是在昭明城郊的無心庵長大。」

當她此話一出,君連笙俊雜的面容倏然一變,震驚的看向她。

「你說你那故友名叫蝶兒,是在無心庵長大?!」

覷見他這麼激動,杜紫芯眨去眼里的濕意,頷首,「沒錯,她當年被害,死得很慘。」

「這怎麼可能?她爹告訴我說,她是罹了重病而死。」

她揚高的嗓音透著無法掩飾的恨意,「那是邵中德騙你的,就是他親手把蝶兒推入火炕,害得她活活被人凌虐至死,她死前身上體無完膚,遍體鱗傷。」

君連笙乍聞此事,又驚又怒,但下一瞬他面露質疑之色,「蝶兒不是邵中德的女兒嗎,他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來?還有,你又是如何結識蝶兒,得到這些事?」

她神色幽幽道,「那年我去外地探親,回京途中,在一家客棧里用飯時巧遇她,我們兩人一見投緣,她和她娘那晚也住在那客棧里,那天晚上,她來我房里,我們聊了一整晚的話。

就在那里,她對我提起,她曾在昭明城外的一處破廟里救了一位公子,他告訴她他姓連,因此她都喚他連大哥,在他離開無心庵時,她送了他一條手絹。」

听見她說出連大哥這三個字,君連笙瞳眸一縮。當時他為免泄露身分,對她假稱自己姓連,這事只有蝶兒和無心庵里的人才知道,君連笙不得不信了她所說。

「當年我處理完府里的事,兩個月後再回無心庵時,她已被她爹派去的人接走,她曾說過會寫信回無心庵,但無心庵卻遲遲沒有收到她的來信,因此我無從打探她的下落,等三年後,我好不容易才查知她的消息,前去邵府欲尋她時,她父親告訴我,她已病歿。」

「邵中德哪里敢告訴你,他為了想謀官位,把蝶兒獻給了嗜虐成性的親王世子,讓女兒被他活生生折磨至死,連蝶兒的母奈,都被他那妻子莊氏給毒死。」

子听到這里,君邊笙滿臉震怒,「你說的那嗜虐成性的親王世子可是穆親王世子君連泗?」

君連洇性情殘暴,不僅常毆打下人,也常凌虐那些被人獻進穆親王府的女子,就連他的姬妾也常遭他的虐打,穆親王府雖極力想隱瞞這事,但紙包不住火,這事早暗中傳了開來,京城里知情者不少。

他沒有想到蝶兒竟是被她親生的父親獻給君連泗,而遭活活被虐打至死。

想到她生前竟被父親出賣,遭受那般凌虐,他咬緊牙,恨自己竟一直到今天才得知真相。

杜紫芯冷著聲再道,「當初蝶兒她爹接她和她娘進京後,她爹不認她娘這個元配妻子,任由他那平妻莊氏,把她娘當成低賤的小妾,不只如此,整個邵家都拿她們母女倆當下人使喚,甚至連邵家的下人都欺壓她們,有個下人還把她想寄回無心庵的信交給莊氏,莊氏因此命人打了她們母女倆幾十個板子。」

听到蝶兒生前竟承受了這麼多的折磨,君連笙俊雅的臉上布滿戾氣。

「這筆帳我定會為她討回來!」想到他這一年來看在蝶兒的分上對邵家多所關照的事,他便恨不得活剮了邵中德一家。

君連笙接著面帶寒霜的質問她,「你既然知道她被獻給君連泗,當初為何不救她,眼睜睜看著她被送進穆親王府?」

杜紫芯搖頭,對他說出早已想好的說詞,「我救不了她,因為這些事我也是後來在她死前寄給我的一封信里才得知。」

翌說到這里,她看向他,「你若不信,可以暗中派人去邵家和穆親王府里打听,就能知道我所說的話是否有半句虛日。」

說完這些,她沒有再多留,轉身離開。她知道他雖大致信了自己所說的話,但定會再派人去查證,她等著他查證清楚這事,再來找她。

第6章(1)

有些事雖然被遮掩著,不為外人所知,但若有心就能查問得出來。

君連笙在書齋里,待情緒平復下來後,指派了兩個心月復手下,分別到邵府和穆親王府打探蝶兒的事。

不到兩日,他們便回來復命。

「……那蝶兒姑娘被送去半個多月,受不了穆親世子的凌虐想逃走,不過沒能逃出穆親王府大門,就被抓了回去。穆親王世子將她打得遍體鱗傷,據說打斷了她兩條腿和肋骨,還不許人替她請大夫治傷,任由她傷口潰爛,長滿膿瘡活活折磨至死。」

被指派去穆親王府的人,在買通穆親王府的一個下人後得知這事,也不禁為這蝶兒姑娘的遭遇喊一聲慘。

另一人隨即接著說道,「小的打听到,這蝶兒姑娘與她娘一進邵府,邵中德的妻子莊氏就讓她們住到下人房,之後邵家人都將她們母女當下人使喚。

尤其莊氏那對子女,更是動輒打罵刁難蝶兒姑娘母女,下人見主子這麼對待她們,也都欺到她們頭上……

後來蝶兒姑娘她娘挨了打,又染了病,莊氏也不給她請大夫,蝶兒姑娘央了一個廚娘給她娘抓藥吃,原本服了幾貼藥,病情已有好轉,不想在服下最後一貼藥時,竟中毒死了,蝶兒姑娘去求她爹為她娘作主,結果邵中德听了莊氏的話,把打算告官的蝶兒姑娘給關在柴房里,不準她出來,之後便把她獻給穆親王世子。」

在听完這位蝶兒姑娘與她娘的事,連他都覺得這邵氏一家簡直不是人,那心肝八成都是黑。

親耳听見心月復述說了蝶兒生前的遭遇,君連笙緊握著拳頭的手上青筋暴起,下顎繃緊。

少頃,他抬手示意兩人退下。

兩人剛走出門外,就听見書齋里傳來一聲當聲,有什麼東西被打碎了,兩人相覷一眼,雖然心中很好奇,不知這蝶兒姑娘究竟是誰,王爺又為何差他們去打听她的事,丙兩人都沒敢多問,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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