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路小尼姑 第6頁

因為那時你已經睡著了,邵巡暗忖道,從沒想過自己曾往一棵樹上哄一個小尼姑睡覺,這種經驗恐怕無人能比吧!

「我不懂,一個人明明在樹上,怎麼可能因為閉著眼楮而改變了會摔下去的事實?」

老天爺!再這樣耗下去,天都要亮了!

邵巡開了閉眼,將她的頭按壓在胸前,沉聲命令道︰「現在,閉上眼楮,然後睡覺!否則我把你直接丟下去。」

闢水心以為他又生氣了,乖乖倚在他懷中,不敢有太大反應。

沁人的晚風輕柔拂面,听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她漸漸感到安心,這種熟悉的安全感,就好象小時候倚在阿娘懷中時一樣。

真奇怪,一個男人怎麼可能也會給她這種靜心的感覺?也許……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師姑說的那麼壞,至少邵巡就不會,雖然有時講話會大聲了點,但她相信他絕對是個好人。

待官水心身體完全放松,呼吸也漸次平穩後,邵巡才柔聲的問了句︰「你今年幾歲了?」

「快十八了……」她隨口答道,透過胸膛听他的聲音,她覺得很好听。

「水心是你的法號?」

「不是……是我的本名……我娘替我取的……」官水心的話細軟無力,聲音出現明顯的睡意,靠著他好舒服,她快睡著了。

「那你正式的法號呢?」

「……法號……我還沒……」她話還未說完,就咕噥地睡著了。

還沒?還沒……什麼?

雖然對她來不及說完的話很好奇,可是她好不容易才睡著,他可不會笨到這時候把她叫醒,只為了要跟她繼續有可能令他崩潰的談話。

她磨人的說話方式連狗都會被逼瘋,他相信只要長久和她相處,他很可能會因此短命,到時還得勞頓她替他頌經超渡,多悲慘呀!

闢水心挪了挪身體,像只小貓般更加偎進他溫暖的懷中,為了怕她摔出去,邵巡以雙臂輕摟著她,自己則仰頭向後倚在樹干上。

真是罪惡!他竟親密地抱著一個尼姑睡覺!

說出去恐怕不是被人笑死,就是嚇死別人。還好官水心來不及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親密就已經睡著了,不過他也挺懷疑她是否真的清楚男女之間的事情。

他強迫自己合上雙眼,不要再去想這個連他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問題。

反正只要到了長安,兩人就無任何瓜葛,而他在打听完他要的消息之後,還得趕回洛陽,到時候,他就可以完完全全擺月兌她了,況且只要他不說出去,絕對沒有人會知道他曾經抱著一個尼姑在樹上過夜的事。

邵巡在心中愉快地盤算著。

只是,這種想法無疑是掩耳盜鈴,他和她之間奇妙的緣分,真的可以如此輕易地賴掉嗎?

※※※

可能是第一次出遠門的關系,她真的累壞了。

昨晚火燒樹干時,她都能睡得死死的,他又怎能期望他抱她跳下樹時,她會醒來?

下了樹後,邵巡將她輕輕靠著樹干放下,發現她睡著時其實還滿可愛的,只是,她的臉怎麼好象干淨了不少?

邵巡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襟,果然!她臉上的污漬有一部分已經轉移到他的衣服上了,他的白衫現在簡直比破抹布還髒,而且破爛;衣擺部分被燒了一個大洞。

他從鞍袋中取出一條毛巾,本來是想替她擦淨俏臉的,只是……他賊笑著,臨時改變主意,走到旁邊被火燒燻成黑色的樹干,用手在上頭抹了一把,然後踅回她的身邊,輕手輕腳地將她的臉涂了個烏漆抹黑。

昨晚夜色太暗,他一直無法真切地看清楚她黑臉的樣子,覺得很可惜,現在不但如願以償,而且是越看越樂,她黑臉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邵巡知道自己捉弄人的行為挺幼稚的,可是他又覺得很有趣,不忍就此收手。

不料此時官水心突然張開眼楮,黑若子夜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他看,把正在惡作劇的邵巡嚇了一跳,他有笑那麼大聲嗎?

「你醒啦?」邵巡故作鎮定地說,不認為她聰明到會猜出他在做什麼。

丙然,她本來迷惑的眼神,一發現自己正半躺在地上時,不禁轉為驚愕。

「我……掉下樹了嗎?」

不能笑,絕對不能笑!邵巡努力忍住大笑的沖動。

見他久不答話,臉上的表情又扭來扭去,官水心無奈道︰「我就說我會摔下來吧!你還不信。」她勉強撐起身子,覺得有點腰酸背疼的,但還不至于像摔斷骨頭那樣痛,這倒奇怪了。

「你沒有摔下來,是我抱你下來的。」邵巡一臉促狹,好心地解釋道。

闢水心疑惑不解的表情好似看見雞在表演吞蛋,她微微蹙眉,盯著他問︰「那麼……你剛才在做什麼?」她記得她醒來時,邵巡正蹲在她前面,一張臉和她湊得很近,她原以為他是在看她有沒有摔傷。邵巡不疾不徐地舉起手中的毛巾,道︰「我正在幫你擦臉,你的臉髒了,記得嗎?」他確實開始很體貼地替她擦掉臉上的黑污。

「謝謝!」官水心輕聲道,眼中充滿了感激。「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接過毛巾,官水心認真地繼續擦拭自己的臉,她想起他前一晚說過她的臉像黑炭一樣;果然沒錯,而且比她想象的還黑,她一定是被煙燻了很久,也難怪他一看到她的臉就一副忍不住想笑的樣子,她現在看起來一定是丑到家了。

邵巡輕松自若地走向他的愛駒,抵著馬的側月復,開始忍不住雙肩抖動,悶笑了起來,天啊!她真的很遲鈍!不過他不想戳破這個秘密。

待他笑夠之後,才轉身對她說︰「你準備好了嗎?我們必須趕緊上路了。」

闢水心朝他點點頭,一起身就看見昨晚被燒得黑黑的樹干,忍不住一陣愧疚,她走過去以手掌貼著它,輕聲說了句對不起,才慢慢踱向邵巡。

「你跟那棵樹道歉?」

她微微頷首。

見她難過的樣子,邵巡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它只是受了點傷,不會有事的。」

他本身就對大自然有著特殊的情感,有時候他也會對著植物吟詩敘話,所以他對她向樹道歉的行為,不但不會覺到奇怪,相反地,他倒覺得很窩心。

「謝謝你安慰我,我覺得好多了。」

「現在可以上路了嗎?」他問道,扶她上馬。

「嗯。」

待在馬上坐走後,官水心突然不好意思地說︰「你也上來好了,老是要你用走的,我覺得很過意不去。」其實她一個人坐在馬背上也有點害怕,老是覺得會摔下去。

「你確定?不會到時候又把我趕下馬?」他揶揄道。

「不會的……這是你的馬……」她的臉紅得像快著火了。邵巡大笑出聲,迅速俐落地翻身上馬,對她不太正經地眨眨眼,隨即策馬沿著小路疾馳出發。

離去前,還听到官水心突然發出一聲驚呼。「糟了……我忘了做早課了……」

「反正就念經嘛,在哪兒念不都一樣……」

「可是……在馬背上念經……好奇怪……」

交談聲漸行漸遠。

待兩人身影逐漸消失後,遠遠地,從樹林後頭隱約冒出三團令人熟悉、圓圓似球的影子。

「現在可好了,我們的水心跟男人跑了,我們怎麼跟她死去的娘交代?」二師姑圓情急切道,淚眼汪汪的,好象快哭了。

從後頭姍姍來遲的三師姑圓圓,嘴里塞滿了食物,憨憨笑著。「這樣正好……

我們可以叫他娶咱們家水心,我早就說過將水心嫁人是個不錯的點子。」

大師姑圓理沈不住氣了,奪走圓圓手中的食物,責聲道︰「你還敢說!從我們出來到現在,你就只知道吃,沿路一直吃,好幾次還為了等你,差點把人給跟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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