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姨急切的拉起梅的手道︰「後來,我實在放心不下你們父女倆,心想雷一個大男人怎麼照顧剛出生的你?可是當我輾轉得知雷的下落找到上海時,不曉得為什麼,雷早已匆匆回英國去了……自從認識了孟霆之後,我就來這里負責打點家務,但我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這真是上天安排給我的一個補償機會。」
「那麼,你一開始就認出我了,為什麼不告訴我?」梅問。
「好幾次我幾乎想認你,可是……我不確定你是否願意知道一切……」銀姨低聲地說。
郁孟霆起身拿出一只箱子,取出兩本日記。
「這是你交給我的「包裹」,記得嗎?」孟霆深深望著梅。「里頭有記載雷當初離開上海回英國的原因,他說除非你主動問起母親的事,否則,就永遠將它塵封起來,我想,現在是將給你的時候了。」
梅接過雷的日記,內心激蕩不已;這兩本日記里記載的是怎樣的一段過去,記憶的是如何刻骨銘心的前塵往事。
她顫抖的翻開日記本,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爹地瀟灑的字跡。梅貪婪的搜索字里行間的點點滴滴,一頁接一頁的探索,企圖深入爹地的感情世界,體會爹地的情、爹地的愛,了解迫于無奈再度娶妻的事實……
許久,梅才緩緩的抬起頭,不過,早已淚眼迷蒙。
原來當年毓親王發現爹地離開北京的時間和嬰兒失蹤的時間相吻合,經過一年的追查,終于知道爹地在上海的消息,爹地為躲避毓親王,迫不得已只好選擇離開中國。
梅靜靜的望著孟霆──如今,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銀姨不知在何時已離開了房間。
「早點休息吧!今天你也夠累了。」孟霆滿滿的柔情,喜沐著他摯愛的妻子。「懷孕的人腦袋不要想太多事情,小心寶寶以後也學會胡思亂想。」
孟霆橫抱起梅,走進內室,親吻她櫻紅的雙唇瓣,輕柔中帶有狂野的激情;她特有的芬芳依舊輕易的撩起他對她無限的熱戀。
待孟霆將她輕放在大床時,她緊摟他脖子的雙手仍不願放開,整個臉深埋在他的頸窩,孟霆只好順勢抱著她躺在床上,並小心的不要壓到她。
「怎麼了?」孟霆柔聲問,感到脖子濕濕熱熱的,她在哭!
「你會不會後悔娶了我?」梅的聲音小得可憐,帶有濃濃的鼻音。
孟霆以手輕撫她的背,感覺她瘦了不少。
「傻瓜!」他粗嘎道。
他知道這丫頭在擔心些什麼,打從他一進門,銀姨立刻向他報告梅的「近況」,當然包括她整晚呆望報紙的事。
「你還沒回答我。」她的丈夫為什麼每次都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你願意信任我嗎?」
梅靠在他頸邊輕輕點頭。「我只是害怕有一天會听到你說後悔娶我的話。」
孟霆輕笑一笑。「我永遠不會後悔娶了你,我保證!」同時舉起右手,一副虔誠且肯定的發誓狀。
梅握住這只「保證」的手掌,輕靠在自己臉頰上,覺得安心不少,不自覺地牽動嘴角。
「你剛才叫我「親愛的」,是不是代表你很在乎我?」她的聲音依然小得只有螞蟻听得見。
「我當然在乎你,傻丫頭?」孟霆拉開「黏」在他頸窩的臉,抬高她的下巴端詳著。「我是愛你的,記得嗎?我想自己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了呀!」
丙然如穎竹所言,她知道先前的憂慮完全是多余的,她怎能懷疑孟霆對自己的愛呢?梅將臉窩進他溫暖的懷中,決定說出心中深切的想法。
「我有對你說過一句話嗎?」
「什麼話?」
「我想──我也愛你。」
郁孟霆簡直不敢相信梅真的敞開了心胸表達內心的情感,他無法回答。只能將她緊緊的摟住──忘情地。
「一對相愛的夫妻,是不是應該彼此相互信任與坦誠才是?」梅張著一雙天真的大眼楮認真地問。
「同意!」
梅滿意的點頭道︰「那你有沒有什麼事是應該我知道而你沒讓我知道的?」
丙然,還在在意報導的事情!這丫頭竟然仍質疑他對她的忠誠。
孟霆笑看他滿臉醋意的小妻子!「既然你都問了,那我只好告訴你了,其實是有那麼一件事應該讓你知道──和我這次回去香港有關。」糟糕!他又想逗她了。
「哦……什麼事?」梅語氣黯淡,心被猛烈的撞擊了一下。
「你記得琳達嗎?」
啊!原來真有其事!梅的心徹底涼了一半。
看著幾乎懸淚欲滴的小妻子,孟霆一陣不忍心。
「上回她父親要和我合作的計劃沒有達成,這回又來積極爭取「郁紡服飾」的海外代理權,尤其是琳達,對上一季的服裝滿意得不得了,不過我想她如果知道這些都是你設計的,可能就不會這麼熱中了。」孟霆輕笑一聲。「但我將代理權給了另一家公司,這次去香港就是談英國的第一批訂單。怎麼樣?你的杰作就將揚名海外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呀?」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嗯!你還希望听到什麼嗎?」梅搖了搖頭,懸蕩的心終于得到釋放了。
她圈住了孟霆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主動與他的舌纏綿,攫取只屬于她的美妙滋味。
梅突如其來的熱情──完完全全地點燃了孟霆的之火,他快速又不失溫柔的褪去了彼此的衣衫。一個星期的分離,使兩人都極端渴望對方,他們互訴愛意,共享眷戀,身心的結合使彼此共達天堂。
梅果身躺在孟霆懷中靜享兩人的親密,由堅實胸膛傳來的沉穩心跳聲使她安定不已。孟霆摟著她,手指若有所思地輕畫過她背上的一道長疤,長久以來,他一直不敢去問她這件事……
「這傷是怎麼來的?」他沉聲問。
「什麼……傷?」
「這個。」他的手又畫過那道傷疤。
「我從來沒去注意……疤……很大嗎?」
「不小。到底怎麼回事?」
「呃……我念六年級時,首次得到第一名,我好高與,急著回家告訴爹地,但中途被一群同學圍堵。起初,他們只是嘲笑找的長相,我也司空見慣了,並不理會,後來,他們開始咒罵我,罵我的成績,甚至說我的成績完全是爹地運用教師的身份去說情而來的……」
孟霆將她摟得更緊了,他早該明白梅在英國的生活是這樣的。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而在洋人眼中,中國人更是迂腐無知的東亞病夫。
在中國像郁孟霆這般有權勢又不媚外的人,可說是少之又少,那些和他打交道的洋人是不敢表現這種歧視心態──至少在他面前不會──而這也是保護梅的最大屏障。
「然後,他們搶走了我的成績單,並罵我是雜種,我氣極了,一心只想奪回被撕毀的成績單。有一個男孩,說要看看我身體其他的部分是否也和別人長得不一樣……當時他們的笑容好邪惡,我直覺要逃;在一陣混亂的拉扯中,我被推倒在一堆稻草上,而我的背也被耙子劃了一大口,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其他人也嚇壞了,就一哄而散……」
「你沒有告訴雷,對不對?」孟霆的手指依然來回撫著那道疤,心疼至極。
「爹地為了維護我,已經犧牲太多,我不想再讓他操心,所以,我只告訴他,我是不小心跌倒的……我一直以為那道疤不見了,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到。」
梅的雙頰不禁緋紅。
「別去教書了,好嗎?起碼休息一陣子。」
「可是,才剛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