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你?」陰鵬冷笑,充滿殺意的眼神一一掃過眾人。「就算是你們所有人全上,我也不放在眼里。」
「夸口!」貫長天第一個不服,持刀就朝他攻去。
「你……他們……」苗戀月斂眉思索,再看向白亦韜,「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就算要報仇,也要揭發陰鵬當年的陰謀,將真相公諸于世。」只殺了他,那算不上真正的報仇。
「你的傷……」她低頭看向他的手,發現他掌心的黑氣退了,身體也不再那麼虛軟無力。
「這點毒逼出來就沒事了。」白亦韜不甚在意地道,眼里閃著笑意。
「你騙我。」在知道被人欺騙後,她的語氣顯得太平靜了。
「這是意外。」白亦韜一本正經地澄清。「我假裝中毒,是為了讓陰鵬放松戒心,誘他說出實話,不是存心要欺騙妳。」他絕對絕對不是故意的。
可是終于听見她的心里話,他眼里那抹得意與滿足,怎麼都掩不住。
苗戀月不再理會他,左手按在雪刃的刀柄上,目光注視著兩個對打的人。
會陰風掌,又熟知西域各派刀法,加上毒粉,陰鵬自信滿滿,而貫長天則明顯落居下風。
見丈夫的情況危急,貫夫人跟著加入戰局,不久,其它人紛紛拔刀加入。以一敵多,陰鵬卻一點也不顯弱勢,拔出一柄短匕,頑強應戰。
雖然只是短短匕首,卻出乎意料的鋒利無比,就算是大刀踫上它,都佔不了好處。
貶長天瞇起眼,提醒眾人,「小心那把匕首。」
由于匕首鋒利,加上陰鵬下手毫不留情,貫長天幾次近身都被劃傷,苗戀月見狀,忍不住想加入戰局。
「戀兒。」白亦韜不贊同的阻止她。
「右手不能使刀,但我左手可以,放手。」他騙她的事讓她很火大了,如果他不想她更生氣,最好別再阻止。
好,他放手,可是有但書。
「如果妳讓自己受傷,我會一掌殺了陰鵬。」他可以讓她報仇,但絕不許她再次受傷。
看著他同樣堅決的神情,她點頭答應。「好。」
白亦韜隨即以真氣打通她被封住的內力,「去吧。」
苗戀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拔出雪刃,及時擋住朝貫長天刺去的匕首,救了貫長天一命,而匕首與雪刃相觸,匕首雖沒斷,卻發出一聲清脆的金鐵交擊聲。
「妳……退開。」陰鵬停下手,不願再傷了她。
「行,只要你以死謝罪,我就退開。」
陰鵬出掌打退一名攪局的刀客,貫夫人則是扶起受傷的丈夫,貫長天示意眾人暫時停手。
「我何罪之有?」陰鵬不認為自己有錯。
「那你就更該死!」與這種死不知悔改的人,不必再多說,苗戀月左手持刀朝他攻去,每一招皆快、準、利。
在一刀砍斷陰鵬手中的匕首後,苗戀月的攻勢更加凌厲,兩人一來一往,看得在場眾人目瞪口呆,誰都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美麗柔弱的小泵娘,竟然有這種刀法。
苗戀月很清楚不能讓陰鵬有機會出招,所以她出刀毫不猶豫,一招接著一招,逼得陰鵬毫無喘息的余地。
相較于苗戀月手中鋒利、削鐵如泥雪刃,陰鵬空手應敵有些吃力,他心思一轉,內力凝于掌心,以雙掌夾住雪刃,苗戀月頓時進退不得。
白亦韜見狀,立刻開口︰「旋天飛雪。」那是「回旋刀法」中的一式。
聞言,苗戀月手勢一轉,內勁一吐,雪刃左右晃動,陰鵬合並的雙掌也跟著晃動,當雪刃的晃動幅度愈來愈大、速度愈來愈快,陰鵬終于握不住,雪刃立時旋轉起來,銳利的刀鋒形成一股旋刀流,劃向周遭。
「啊!」陰鵬的慘叫聲響起,只見刀流鋒銳無比,將他的雙掌從手肘處砍斷,鮮血頓時噴向四周。
「啊……」劇烈的疼痛令陰鵬整個人踉蹌往後倒,他雙手的手掌已被雪刃削斷,鮮血直流。
苗戀月一點也不心軟,揚起刀便要取陰鵬性命──
「住手!」聞訊而來的陰俊飛身欲擋,結果是不敵雪刃之鋒,手背立時受傷見血。
她再次舉刀,陰俊急忙擋在父親身前。
「苗姑娘手下留情。」
「讓開!」苗戀月的眼神始終冰冷。
「家父不該對姑娘有非分之想,但這罪不及死啊。」
「你不讓開,就陪他一同為我鐵刀門百余口人償命!」她冷冷的說。
「鐵刀門?」陰俊一怔。
貶長天將十一年前陰鵬謀害沈家人與鐵刀門的事情說了一遍。
「陰俊,念在你對父親有孝,良心未泯的份上,老夫不為難你,但令尊是罪有應得,希望你明白。」
陰俊沒有想到還有這段過往,可是……
「我知道我爹是罪有應得,可是身為人子,我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受死,如今他已被妳斷了雙掌、武功盡廢,求妳饒他一命吧。」
「饒他?」苗戀月冷笑一聲,「他在殺我爹娘時,可曾心軟?可曾想過要饒了他們一命?」
「這……」陰俊語塞。
「讓開!」她沉聲喝道。
「俊、俊兒……你要救爹啊……」雙手被硬生生削斷,陰鵬痛得顫抖個不停,連想抓住兒子的衣服都辦不到。
「爹……」陰俊轉身扶起父親。
借著他的扶持,陰鵬右腳驀然橫踢,鞋尖刺刀飛出,意圖與苗戀月同歸于盡──
就算他要死,也不將她讓給任何人!
「戀兒,小心!」
白亦韜出聲的同時,苗戀月身形快速閃至陰鵬右側,手上的雪刃同時刺出──
「唔!」陰鵬雙眼暴凸,不敢置信的瞪著她,「我……不甘心……妳……是我……的──」話聲方落,他睜著眼氣絕身亡。
「爹!」陰俊抱著父親,心中悲痛難抑。
在場所有人看著這一幕,不禁百感交集。
陰鵬到死仍不知悔改,但陰俊卻是無辜的,在明白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為後,他沒有資格恨任何人,也沒有資格說可憐,只能盡為人子最後的孝意,好好埋葬父親。
陰鵬死了……
苗戀月定定地望著雪刃上血跡,就像十一年前的那一夜,父親與母親的衣服染上的斑斑血痕。
「戀兒。」白亦韜走到她身邊,拿過她手上的雪刃,伸手摟住她的肩。
苗戀月茫然地轉向他,濃濃的血腥味讓她再也忍不住的捂住嘴,轉身朝花叢跑去,彎著身大吐特吐。
白亦韜急步追過去,苗戀月在吐盡胃里的酸水後,神智昏眩,整個人軟軟地倚著他,隨即暈了過去。
「戀兒!」
☆☆☆
在親手殺了陰鵬後,苗戀月整整昏睡了兩天兩夜,其間不斷發燒,讓白亦韜擔心不已,日夜守著她,幾次貫夫人要他去休息,由她來照顧,但他就是不肯離開,也不將苗戀月交給任何人看顧,直到她不再發燒、不再囈語,他才安心。
當苗戀月醒來時,已經是第三天的下午,她悄悄下了床,沒吵醒一旁的白亦韜,拿著雪刃離開了金刀門。
荒無人跡的雪丘上,只有一棟久無人居的木房,伴著兩座墳墓。
苗戀月跳下馬,一步步走向墳墓,然後跪在墳墓前,拔去墳前叢生的雜草,兩塊墓碑上分別刻著「李父之墓」、「沈鐵霖與愛妻李氏若雪合葬之墓」。
彬在兩墳之前,苗戀月默然無語。
爹、娘,鐵刀門的大仇得報,你們在九泉之下高興嗎?
恍惚間,她耳邊響起幾句話──
如果妳真的報仇成功了,那麼之後妳要怎麼辦?
我沒想過。
就算是現在,妳依然不想?
要想什麼?
想我……現在我們的關系不同了,妳心里應該想的是我,而不是報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