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低低地說,踩著小碎步遠離災難現場,以她的行進方向,正好會經過他面前。
「是嗎?」他挺直斜倚的身子,擋住她的去路,一手不客氣地托起她的下頜,仔細地打量著她。
「你——」這男人好高!她呼吸一窒,沒料到他會有這種舉動,想後退,他一手已繞到她腰背,阻斷她的退路,她身子一僵,「你……放手。」
細弱的聲音听起來怯懦不已,像極了受到驚嚇的小白兔,但她若真是那種徒有美麗、沒半點自我防衛能力的人,剛剛不會表現得那麼鎮定。
「名字?」他低沉地問。
「放……開我。」她半咬著下唇,努力鎮定,他身上有種迫人的氣質,輕易威脅她的自我防護。他只是個單純的商人嗎?很不像……
「名字?」他再問,語氣中多了一股逼迫。
「楊幃……。」她立刻回答。
「你是顧衍的人?」他稍稍放開了對她下頜的鉗制,她才想後退,在她腰後的大掌卻穩穩地將她更壓向他。
「不是。」太大意了,居然被困住!她連忙往後仰,想拉開兩人的距離,可惜力氣不如人家大,怎麼仰都是枉然。
「很好。」他像是很滿意這種答案,微粗的手指撫過她的唇瓣,「絳唇……」他低,封住了她的紅唇。
她驚愕地瞪大眼,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渾身霸氣的男人會當街對她做出這種事。老天!這是她的初吻!他身上仿佛源源不絕地冒出熱氣,透過唇與唇的相觸,不斷襲向她的四肢百骸。
他像來時般,突然停下了攻勢。
「沒人吻過?」他望著她微腫的櫻唇,眉眼微挑。
她深吸了口氣,努力平穩心跳。
「我應該大叫非禮。」他……怎麼會是那種當街吻人的登徒子?
「你可以叫。」他欣賞起她明明受到驚嚇卻故作鎮定的神態,那比追求一吻就想尋求刺激,或一吻就被嚇到的膽小女人有趣得多。
「非禮。」她立刻從善如流,低叫一句。
他被逗出酣暢笑聲。
「需要我幫你撥求救電話嗎?」有趣。
「不用了,等他們趕來,你早離開‘犯案’現場了。」這個男人一定不常笑,因為即使愉悅大笑,他臉部的線條仍然好僵硬,難怪全身老散發著「生人勿近」、「不怒而威」的迫人氣息。
「何不說是他們沒本事抓住我?」他的口氣狂妄又自信。
楊偏著頭看他,想了一想。
「你跟警察有仇?」
「在黑道上的人,通常不會跟白道的人有瓜葛。」他的表情含著隱約的笑,語氣像在逗她,高深莫測得讓人猜不透。
「你是在告訴我,你是混黑道的?!」她瞪大眼問。
「是。」他毫不避地點頭。
「那……你的名號是什麼?幫派或者組織名稱是什麼?」快報上來讓她開開耳界,她可好奇著呢!
「你覺得很好玩?!」原以為她會嚇白了臉,不然至少也會呆住,誰知道她卻是忙著追問他的身份。
「不,我只是對不了解的事保持高度的好奇心。」這是做學問的人應有的基本精神,她現在還在學,而且是研究生呢,當然要做一點符合自己現在身份的事。
「太過好奇,只會給自己帶來災難。」他淡淡地道。
「你會帶給我災難嗎?」她眨著眼,很是天真地問。
「很有可能。」他以指背撫著她的臉頰,那種與看起來一樣光潔柔女敕的觸感,讓他很是喜愛。
「在那之前,可不可以先讓我吃飽?」、她忽然一本正經地問。
「嗯?」眼神一閃,丟來疑問的一瞥。
「我餓了。」她雙肩一垮,可憐兮兮地道,「晚餐幾乎都沒吃,剛剛又不小心踫到壞人受到驚嚇,腎上腺素激增,體力迅速消耗,我需要補充能量。」
他差點又被逗出笑聲。
「晚餐在五星級飯店吃得不夠飽嗎?」
「那種飯局怎麼可能吃得飽呢?」說到這個,她表情更可憐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但有人直盯著我吃飯,我可介意得很。」那會讓她食不下咽。
「既然不喜歡,何必勉強自己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用了一句很江湖的用語,她輕嘆口氣。
「你能有什麼身不由己?」他怪怪地看她一眼,怎麼看都覺得她像那種利用己身優勢,將男人耍得團團轉的厲害女人。
「我也有我必須面對的難題呀。」她笑笑地說,明白自己給人什麼感覺,也不打算多解釋,「話說回來,你要不要陪我去吃消夜呢?」
「有何不可?」
「我帶路?」
「你帶路。」他不是本地人,對這里無論如何都沒有她熟。
「那……你後面那個保鏢呢?」她偏了子,望向他身後那個站在不明顯的地方杵了很久的男人。
「他無須你擔心。」放開她的腰,轉為摟住她的肩。
他們剛走開,那個男保鏢也隨之移動。他摟著她才走沒幾步路,男保鏢已經開車前來,他打開車門讓她進入。
「去哪里?」關上車門,他問。
「夜市。」她不報方向,直接報地名。
那個男保鏢也真神,听到地點,接收到主人的示意後,車子立刻朝夜市的方向前進。
看樣子,這對主僕對這里挺熟的嘛!
★★★
一個西裝筆挺、渾身充滿魅力的高大男人,加上一個身穿小禮服、宛如精致女圭女圭般的嬌小美女,兩人相偕著,那種畫面跟夜市的風貌扯在一起,說有多不和諧,就有多不和諧。
但是兩個當事人好像沒那種感覺。不管周遭的人有多注意他們,楊只是視而不見地領著他往其中一個小吃攤走去。
幸而現在已經超過十二點,人也沒那麼多了,要不然想走進夜市,還真不是普通的困難。
「這家蚵仔煎很有名,你要不要試試?」
「你點。」他就吃。
「那好。」走向前向老板點了兩盤蚵仔煎,外加兩碗貢丸湯,她拉著他一同坐下來。
老板很快送來餐點,她掏出錢包要付賬,他卻已經拿出錢要老板找,她笑了出來。
「別為難老板了。」她拿出零錢給老板,然後將大鈔塞回他的口袋,「這里是賣小吃的,找你這張大鈔,對老板來說可能比再煎一盤蚵仔煎更困難。」
「我不習慣讓女人付賬。」他將錢掏出,放進她的手里。
幾十塊錢,不可能是他平常吃的那些料理的花費,這種數目,連他喝一杯飲料的費用都不夠。
「當我是地主,請你吃一頓是禮貌。」她再將大鈔塞回他的口袋,順手拉松了他的領帶,「來這里是吃消夜的,不是見客戶談生意,你可以放輕松一點。」
楊瞧了瞧他,再伸手撥亂了下他梳得整齊的發絲,然後很滿意地點點頭。
「你很大膽。」還沒人敢對他這麼不敬過。
「我餓了。」不理會他的評語,她宣布一聲,然後拆開兩雙衛生筷,一雙交給他,一雙自己拿著就開始吃起來。
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的質問也就此停住,望著她秀氣的吃相,他也拿起筷子開始吃。
一直听說這里的小吃美味可口又便宜,每每吸引許多外地人垂涎三尺,離開後還回味不已,親自一體驗,他確定傳聞一點都不夸張。
和著甜中帶辣的醬料,極不相稱的是,蚵仔沒半點不新鮮的腥味,反而美味得和這個不起眼的小吃攤一點都不搭調,讓一向吃慣餐廳料理的他感到詫異,一不小心就將蚵仔煎吃光光。
「喝口湯,可以去去醬料的味道。」她之所以特地點貢丸湯,就是因為它的湯清淡,與蚵仔煎的濃重口味正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