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克雍又笑了,這個是貨真價實的笑容,不是勾勾唇角就算數。只不過,他的笑容里含著一抹太過明顯的苦澀,讓其它人看得心一震。
「我愛上了一個女人。」
丙然。
「但是,我卻不知道她是誰。」
嗄?其它人听得一臉問號。
「我知道她對我不是沒有感情,但是她卻選擇不告而別,讓我遍尋不著。」伴隨著最後一句話的,又是一抹苦笑。
等裴克雍把整件事說完,所有人都是一陣沉默。
七天,時間很短,卻絕對足夠愛上一個人。對他們幾個不輕易動心的男人來說,一日一動了心,情況就像被雷劈到,全身上下的細胞像是被重整過,差點落了個精神異常的下場。
瞧,現場就有兩個實例︰喬硯那口子被綁票的時候,他比熱鍋上的螞蟻還要著急,逼著旭日保全那兩個小女人想盡辦法把人給救出來。再來,高暵那口子被欺負的時候,有著好身手卻一向不與人動手的高暵,立刻變身成一個暴力至上的男人,不但把那個不知死活的家伙揍得半死,還順便招待人家進牢里去吃免錢飯,當然,旭日保全那兩個女人也幫了大忙。
可怕呀,這些個墜落愛河的男人。
「海濱舨店……」混商界的喬硯想了想。「能夠被招待食宿、被奉為上賓、又省略掉登記姓名等手續,表示這個人應該來頭不小,而且跟飯店的大頭們扯得上關系……」
「你想到什?」裴克雍立刻間。
「只要人還在台灣,憑我們五個人的人脈,還怕找不出來嗎?克雍,你別再頹喪,振作一點。」喬硯回道。
「我明白,只是……我不懂,為什她要不告而別。」這才是他最介意的。
在飯店里打听不到,在花蓮像只無頭蒼蠅的苦找三天也找不到人,這些不足以真的影響到他什,頂多就是累一點罷了,真正讓他傷心的,是她在兩人身心相許之後,卻狠心就這離開。
「我想,她該是有苦衷。」
「我想得到,卻猜不出原因。」克雍苦笑的望向開口的東方衛。
「要知道這個答案,就得先把人給找出來了。」高嘆說道。
「對。」喬硯點點頭,「不過首要的,是你不能繼續喝酒發呆下去。與其一個人悶在這里,不如多去參加一些活動,說不定你和她會在某個場合里再度相見。」
「我知道。」事情說出來後,裴克雍很快便恢復原有的分析力。「喬硯,我要你手上所有邀請函。」
「啊,」什?
「如果你剛剛的分析沒錯,那她的身分必定不是普通人,我要透過你在商界的人脈、加上我自己的人際關系,從這里著手,試著找出她。」他一定要找到她。
「我也幫忙。」不知道什時候,一直偎在喬硯懷里睡覺的李君琦已經醒過來。「我爸爸那里應該也有不少這種場合的邀請函,我回家去拿。」
「謝謝。」克雍真心的道謝。
「很好,總算回復正常了。」邵鋪滿意的點點頭,替在場所有人--除了那個未成年、躺在父親臂彎里睡熟的小孩之外--倒了一杯酒,然後率先舉杯道︰「敬克雍,祝他早日找到他的公主。」
「敬克雍。」所有人配合的舉杯。
「謝謝。」裴克雍爽快的一仰而盡。
☆☆☆
入夜時分,一輛輛B開頭的高級轎車開到天母某處大宅門口,車里的人陸續下車,然後車子便由司機或泊車小弟開到停車場去。
一對對打扮貴氣的人一踏進門口,便讓人引著走往二樓的宴會廳。
宴會廳采挑高設計,華麗的水晶吊燈高掛在天花板上,散放出米黃色的燈彩照著整座廳堂,而廳里賓客雲集,至少聚滿了全台北市三分之一的政商名流,而且個個來頭還不小。
當然,在這種私人聚會的場合里,沒有人會在這里擺出眼高于頂的架式,在大家身分相當,不是錢、就是勢的情況下,所有人打招呼一律都是X兄、小弟的呼來喚去,就怕連稱兄道弟都還無法拉近彼此的距離。
這場宴會的主辦人,听說是某德高望重的立委,為了慶祝他老人家五十歲大壽,便邀請朋友一起來熱鬧熱鬧;這位立委因為在政、商兩界有不少頗具交情的朋友,所以賓客的身分當然也就不簡單。
裴克雍在宴會開始的時候就到了,他沒有帶女伴,也沒有應酬的興致,在與主人打過招呼後便閃到角落去清閑。
這場宴會他可不需要喬硯幫忙弄帖子--這場宴會里除了有政、商兩界的名流,還有法界的人共襄盛舉;裴克雍是赫赫有名的律師,雖然他才不過三十出頭,可光是他從未有敗訴的無敵紀錄,就足以讓人在發函的時候「適時」記起他,請他務必撥空來參加。
這叫留後路。
人都有倒霉的時候,誰知道今天在這里被眾人簇擁的名流,明天會不會變成被人調查、拘提的對象,弄得官司纏身?所以多認識幾個一流的律師備用,絕對是很有必要的。
「光看你這副模樣,就知道今天晚上我們很可能又白跑一趟。」在會場繞完一圈,打完該打的招呼後,喬硯很快找到好友的躲藏地,看這里風水好,立刻挽著老婆過來。
「你也來了。」裴克雍笑了笑,讓出些空閑給這對夫妻。
「沒辦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喬硯一臉無奈。
泵且不論自己的軟件科技公司受人矚目,光是沖著他老婆的背景--龍進集團,他也得來。誰教他岳父大人自己不想來,一通電話交代女兒,他這個苦命的女婿就得乖乖來了。
當初喬硯娶老婆的時候,一副不把岳父放在眼里,就算強娶也要把人娶到手的態度惹火了老人家,雖然後來老人家答應了、也風光嫁出女兒,但是從此以後,有事女婿服其勞。李龍進就只有一個寶貝女兒,以後當然什都會留給女兒,于是乎嫁了個女兒,卻賺到一個女婿跟著幫忙,誰教喬硯舍不得自已老婆太累,那就只好累自己了。
「東方呢?」想到喬硯精采的娶妻過程,裴克雍忍住笑。
「他比我聰明多了,這種無趣的宴會他才不會來,更何況听說他那口子最近回來了,他們一家三日的團圓當然比這場宴會重要多了。」喬硯說得一臉哀怨。
可憐的喬現最近為了裴克雍的尋人行動,貢獻出不少時間去搜集各種宴會的消息,天知道他公事就已經夠忙了。不過為了好友,他也只好認了,幸好他老婆對這件事也有興趣,從她老爸那里也A來不少邀請函。
「你該覺得慶幸,至少這樣的宴會,還有你老婆會陪著你。」裴克雍笑笑的拿起雞尾酒朝李君琦敬酒。「而且,你之所以會來,不單單只是因為你岳父的交代吧?」
真不愧是相交甚深的好朋友,連他那點小小的企圖都猜到了,克雍不愧是心思縝密的名律師。
「好啦、好啦,我承認,我是很好奇,很想早點看到你想找的那個公主,才會來的。」基本上,裴克雍會去的場合,喬硯這個月的到場率幾乎高達百分之九十,這是連他當公子時都沒有過的高出席率耶。
裴克雍不在意的笑了笑,「真難為你有這種興致--」他的語音突然頓住,眼神直定在場中的某一點。
喬硯敏銳的發現,立刻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
「那是連任兩屆立委的王凱勛,旁邊是他的妻子,跟在他身後的是他的秘書周奕勝。王家本來是桃園一帶有名的地主,不過近兩代都投身政界,家底還算不錯。王凱勛在當選立委後,一直很努力經營跟商界人士的關系,幾年下來也有不差的人脈關系,他本人因為行事舉止還算公正,所以選民對他的評語也不差。」喬硯說到這里,一抹恍然立刻飛進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