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克雍耐心的誘哄下,不知不覺,她已經吃完大半的飯菜。
「我飽了。」她搖搖頭,不想再吃了。
裴克雍也不勉強她,將餐盤放回梳妝台上,他回身坐上床畔,摟著她一起靠著床頭。
「現在,告訴我全部的事。」
他的語氣里沒有命令、沒有強迫、沒有催逼,只有訴說。
距離天亮只剩不到三個鐘頭的時間,然而他卻像是一點都不急,只把照料她的事擺在第一位,紀冬情知道,這輩子她再也不會遇見這種疼寵,也知道他不得到答案,是不會放棄的。
「我和王凱勛並沒有夫妻之實,因為他愛的……是男人。」她低喃。
即使這話帶給裴克雍什震驚,他也沒把它表現出來,只是溫柔的輕撫著她的發。
「然後呢?」
「他娶我,只是為了掩飾這件事,避開丑聞。我在結婚半年後,才發現他娶我的真相。而從那一天開始,他就限制我的行動,威脅我不能說出這件事,如果我不听話,他有的是方法對付我,和我的家人。」她頓了下,才又開口︰「他娶我,是用我父母欠他們王家的錢來做條件交換,他不需要我做一個長袖善舞的立委夫人,只要我做一個柔順、听話,不會反抗他、不會給他惹任何麻煩的妻子。」
「他打妳?」他知道她不會主動提這種事,干脆直接問。
「嗯。」她垂下眸,點點頭。就算她不承認,他一樣猜得到。
「為什?」
「他不允許……我和任何其它男人有接觸。」
「只有這樣?」裴克雍閉了下眼,居然是他害她受這種痛……
「只要我事事听話、不違抗他,我不會有事。而這些傷總會好的,沒什。」她竭力說得輕描淡寫,不要他內疚。
在得知這個真相的時候,她也曾經想反抗、想為自己爭取一些自由,但換來的,只有一次次的拳打腳踢。王凱勛可以威脅她、可以在別人面前扮演標準的好夫婿,對她的異狀,他總可以在別人面前編出一套說詞,讓別人斥責她的不懂事。幾次之後,她就慢慢認命了。只是遇到克雍,卻是在命運的月兌軌之外,她貪婪的沉淪,卻不願意因此帶給他任何麻煩。
「為什妳不逃?」如果她要離婚,不會辦不到。
「逃?」她飄忽的笑了下。「我能逃到哪里?我已經沒有親人了,而這扇門,除非外面不落鎖,否則是打不開的。門外,更有無數的警衛看著,要出大門,必須有密碼解除保全系統,才能打開大門,我能怎逃?」
裴克雍渾身一震,「他把妳關起來?」
「如果可以不見他,我寧願被關起來,一輩子不出去也無妨。」她眨了眨眼,不讓自己再流淚。「單獨去東部度假,是他後來唯一肯給我的自由,一年一次,可是七天一到,我必須自動回來;如果我不回來,他有的是方法找到我、對付我。如果今天他是普通人,或許我還能夠依靠法令跟他離婚,但他不是,他是個有錢、有權勢的立委,而我只有一個人,我也許不聰明,但卻也知道,我不可能逃得出他的掌握……」而那七天假,也是她用滿身的傷換來的。
被了。
裴克雍幾乎克制不住泛濫的心痛,只能緊緊擁抱住她,將激動的情緒全放逐在擁抱里。
扁是听到的這些,加上他所能做的推想,已經能夠明白她過的是什樣的生活。她在這樣的生活下過了整整四年,沒有人知道、沒有人關懷、也沒有人憐惜,她是怎熬過來的?她究竟挨打過多少回?
難怪,她對王凱勛有著那徠的畏懼;難怪,她一開始的時候根本不敢接觸男人。然而,她並沒有因為長期在暴力的威脅下就完全抹殺掉本性,她有天真、有最純然的心思,有著最美的笑容,在花蓮、在他懷里,她不吝于展現,而這些……在此刻已完全看不見。
「克雍,不要難過。」不知何時,她在他懷里抬起眼看他,小手觸他的臉頰,撫著他糾結的眉頭。「雖然我的遭遇很糟,但是我還活著,而且我的心里有你,什苦我都不在意了。」
不管命運安排給她的是什,她是真心歡喜能夠遇上他、愛上他的,他會是她這輩最深、最美的愛戀。
「但是我在意。」裴克雍握住她的手,無法完全抑止的憤怒由齒縫里迸出來,「妳不該遇到這種事,而那個敢傷害妳的人,我絕對不會放過!」
「克雍!」她不要他為了她和王凱勛起沖突。
「不要阻止我,」他點住她的唇,「王凱勛必須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價。」敢將冬情傷成這樣,就得有心理準備接受他的報復。
「克雍。」她慌慌的搖著頭,想說些什阻止的話,他神色突然一凜,示意她噤聲。
門外的走廊上,隱隱傳來腳步聲。
裴克雍立刻將房內燈光調暗,給她一個安撫眼神後,閃身藏到窗簾後。
紀冬情平躺在床上,努力鎮定急促的心跳,然而閉上眼假寐的同時,一顆心仍是高懸,雙手抓緊被緣。
誰……會在這種時候來我她?
「叩」地一聲,鎖開了,房門也同時被推開,一條人影迅速閃了進來,房門再度被合上,那道人影緩緩走近床邊。
「冬情、小冬情,我來了。」輕笑一聲,那道人影隨即要模上床,紀冬情張開眼,扯著被子及時閃避開來。
「你……你來這里做什?」撫著心口,她凜著聲問。
那道人影不以為件,就在她床畔坐下。
「一個男人半夜到女人房里,妳認為他們還能做什事?」周亦勝目光帶著婬欲,欣賞的看著地穿睡衣的嬌柔模樣。
完全跟他想象中一模一樣。他可不是凱勛那個傻子,放著這美的老婆在身邊卻一點都不「用」。
為了今晚的快樂,他可是計畫、等了好久,既然凱勛用不上,那,他來總可以吧。放著這一個嬌滴滴的女人獨守空閨四年,嘖嘖嘖,想起來他都覺得心疼。
「你立刻出去!」紀冬情站到牆邊去,下著逐客令。
「出去?」他大笑。「我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在我還沒達成目的之前,我怎可能離開-」
紀冬情低喘一聲,雖然害怕,卻還是抬眼與他對視。
「如果王凱勛知道你來這里,他不會饒你的。」
「他現在人在香港,不會來破壞我的好事,再說,妳敢上口訴他這件事嗎?」周亦勝有恃無恐。
「冬情,別浪費時間了,凱勛那個假丈夫不能給妳的快樂,我可以給妳呀!」
「你……你不是同性戀?」紀冬情臉色更白。
「我是同性戀,不過,遇到像你這迷人的女人,我也會愛。」周奕勝站起來朝她走去。「冬情,別費事叫喊,外面的人全讓我引開了。就算妳想抵抗,妳以為妳的力氣敵得過我嗎?」
就在他準備霸王硬上弓的時候,背後的一記手刀讓他當場昏死過去,他連紀冬情的衣角都沒踫到。
「克雍!」她立刻撲進他懷里。
「沒事,別怕。」裴克雍摟著她顫抖不已的身子,然後看向地上的人。「他不是王凱勛的秘書周奕勝嗎?」
「嗯。」她點點頭,「他也是王凱勛的愛人,在王凱勛不在的時候,他雖然對我很放肆,但是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
如果不是克雍在,她不敢想象自己會有什後果,一想到她可能遭他染指,她立刻把臉緊緊埋進他懷里。
裴克雍輕拍著她的肩,心里已經有了打算。他扶她到另一邊坐好,然後試著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