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她的下唇幾乎滲出血絲,體溫也開始下降。
「該死!」韋尚他抱起她就往外走。
「要……要去哪里?」她沒有痛苦到完全失去意識,範紫盈的雙手緊攀著他的肩膀,知道他抱著她住外走。
「到醫院去。」他搭著電梯往下。
她驀然瞪大眼。「不、我不要去醫院……」
「這次一定要去。」他堅決地說。
「不要,我不要去醫院,我不要去……」她掙扎著想下來,可是她的力氣在他還沒回來前幾乎耗盡,現在要不是他橫抱著她,她恐怕連站立都做不到,痛苦仍然持續著。
「我保證不會有事。」韋尚倫的聲音堅定無比,在電梯抵達地下停車場時,他走向自己的車,將她放進車里,然後自己也坐了進去,幫她系上安全帶。「紫盈,相信我,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他緊握了下她的手,然後發動車子。
她急促的喘息著。
「我……我怕醫院……」屈起膝,她雙手環膝地抱著自己,蜷縮在駕駛座旁的椅子上,痛苦的流著淚,卻不讓自己哭出聲。
這該死的折磨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停止?!
「忍耐些,我們去找流瑩,讓她想辦法減輕你的痛苦。」韋尚倫抱著她,不讓她感到孤獨。
「尚倫……尚倫……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她不斷低喃。
「我會陪著你,絕對不會離開你,相信我!」他堅定著語氣,將車子往復安醫院的方向開去。
☆☆☆
才剛忙完手術,嚴流瑩一走出手術室,就听見值班護士說有個叫韋尚倫的男人堅持要找她,現在人在她個人的診療室里,還帶著個看來病得很重的女人。流瑩半點也不敢延遲,立刻趕了去。
「流瑩……」韋尚倫不必多說,嚴流瑩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她看到已呈昏迷狀態的範紫盈,立刻吩咐人準備好幾項專用藥品,開始做一連串的急救與療程。半個小時後,她總算暫時停手,只留下一罐補充營養及體力的點滴繼續輸進範紫盈的身體里。
「幸好你送得快,她沒事了。」否則接下來出現的休克現象,恐怕會讓尚倫表哥嚇破膽。
人總是這樣的,面對自己在意的人就無法保持理智,只記得擔心。
「真的嗎?」
「真的。」嚴流瑩再肯定不過。「你可以信任我的醫術。」
「可是為什麼她會突然有這種狀況發生?」
「我說過,她體內的毒素積得相當嚴重;但我猜測,她接觸毒品的期間並不長,一下子完全與毒品隔離,她的身體難免會承受不了。」嚴流瑩頓了下,「幸好她相當有毅力。」
韋尚倫閉了下眼,他差點失去她。這個認知讓他無法不接近紫盈,握住她的手來安撫自己。
「她這種情況……還要持續多久?」
「不會很久的。」流瑩回道,「她戒毒的情況相當良好,我估計再一個星期,她可以完全擺月兌毒品。不過到時候你最好幫她補一補身體,一方面讓她恢復體力,一方面也增加她的抵抗力。」
「她需要住院嗎?」
「最好是留一天,讓我仔細觀察她的情況。不過,這並不是絕對需要。」嚴流瑩想了想,「尚倫表哥,如果你還有其他顧忌,或者她有什麼原因不能留在醫院,在這瓶點滴打完後,你可以先帶她回家,我不會把她的就診紀錄留下來。」
「謝謝你。」韋尚倫一語雙關地說。
一旦留下「吸毒」的紀錄,這個污點會跟著紫盈一輩子;他沒想到流瑩連這點都顧慮到了。
「應該的。彤也說要我盡一切能力的幫你,我只是盡力而已。」她笑了笑。
「小彤?」
「是啊,她很關心你和這位小姐的進展呢!」她眨了眨眼。「你可以放心,彤如果要扯你後腿,就不會特地跑去找你了。」
見韋尚倫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樣,流瑩真想嘆氣。彤這就叫作「虧心事」做太多,所以她現在想表露出她的善良,卻沒幾個人敢相信了。
「我當然知道她是好意的。」韋尚倫回過神。「只不過,小彤一向愛開玩笑,我只怕她會嚇到紫盈。」
「不會吧?彤說她還滿欣賞你的眼光。」
「真的?!可是小彤又沒見過紫盈,怎麼那麼快就決定喜歡紫盈?」
「她說這是她的直覺。」流瑩再看了此刻睡得安穩的範紫盈一眼.量了量她的脈搏。「她現在一切狀況都很正常.你可以放心。你就留在這里陪她吧,有事情按下那個橙色的鈕,它直接連到我的辦公室。」
「好。」韋尚倫點點頭,听見她關上門的聲音。
身為一個醫生,他猜沒有一個人比得上嚴流瑩的忙碌。據他所知,她不止公務忙,當她的好友加好友的親友們有需要醫療上的服務時,流瑩通常是那個急救人員,二十四小時待命。
可是再這種事上頭,他也只信任流瑩一個人,只好麻煩她了。
「尚倫……」紫盈低吟了一聲.緩緩張開眼。
「紫盈,你醒了?」他握緊她沒打點滴的那只手,傾身靠近她。「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還很痛苦嗎?」
她搖了搖頭。「我好多了。這是哪里?」
「復安醫院,是流瑩救了你。」
「我……我不要待在醫院。」她說著便要起身,韋尚倫連忙將她壓了回去。
「你現在還不能走。」
「我不要待在醫院。」紫盈看著他,表情倔強又顯得脆弱。
「我知道。」他嘆氣。「但是你的情況不同一般,至少等你把這瓶點滴打完,我們再回去。」
听見他疲憊的語氣,她頓時安靜了下來。
「如果你覺得累,可以不用再理我。」他的態度莫名的令她覺得有些受傷。
「你快把我嚇死了。」想起她倒在床畔、毫無生氣的模樣,他差點又激動起來。「我才離開一下子,你就出這種狀況,你還能指望我平平靜靜的嗎?照顧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你實在倔強得令人生氣。但是不管有多累,我都不會不理你,你最好記住我現在所說的話。你再提一次要我走的話,不管我有多重視你,我都會把你抓來好好打一頓。」他威脅道。
她表情僵了下。
「對不起,我……我有些煩躁。」知道自己在醫院,令她很難保持冷靜。
「怎麼了?」她退了一步,他也放柔了聲音,「你似乎很討厭醫院?」
「是。」紫盈點點頭。
「為什麼?」
她望了眼四周。
吧淨的牆、干淨的床、干淨的用具、干淨的擺飾,病房不是一片單調的純白,而是一種能令人放松的米白暖色。這里並沒有印象中那種殘酷的感覺,令她覺得呼吸順暢了些。
「我母親……是在醫院里過世的。」她猶豫地開口,極不願意想起這段過去。「其實車禍之後,她應該還有救的,可是當初那個醫生卻以深夜求診和付不出診療費為理由,拒絕幫我母親做急救,只讓一個護士處理了根本不重要的外傷,直到天亮,我母親……就沒救了。」
「紫盈……」他明白了。
「我一直陪著她,直到她闔上眼,再也不能睜開。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再也不進醫院了。」她閉上眼,不讓紅了的眼楮又流出淚。
韋尚倫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而且現在再說什麼也都沒用了。他直接抱起她,讓她躺在自己的懷里,以自己溫暖的懷抱表達出無言的安慰。
「我沒事的。」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她已經克服了哀傷。
「才怪。」韋尚倫咕咕。不讓她掙開自己的懷抱躺回病床。「如果真的沒事,你怎麼會不肯到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