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意弄情 第6頁

「哦,好、好。」她連忙跑去找水。

她一走,慕容少懷立刻低頭采著懷中人的氣息。

「嘯月?」看著滿地的血,他心頭緊了緊。

「少……少懷……」嘯月勉強睜開眼,還沒昏過去。

「別說話,你失血過多,我先幫你包扎。」慕容少懷听見他的聲音,立刻松了口氣;他隨即打橫抱起嘯月,往房里走去。

***

「不……不可以……」嘯月並沒有因為虛弱或痛楚而昏過去,意識到慕容少懷要為他療傷,他掙扎著要起身。

「別動。」慕容少懷按住他,低聲命令道。

看著他右肩那道傷口再度涌出血,慕容少懷連忙為他點穴止血,而後取來傷藥,準備除去他的衣服。

「不行……」嘯月虛弱地抓住他的手,不讓他為自己卸下衣服。

「你的傷口不能不上藥。」

「我自己來──」

「不行,」慕容少懷搖頭。「你一動,傷口一定會繼續出血。」

「不。」嘯月掙扎著退開,不讓他踫到自己,兩人就這麼對峙著,誰也不肯退一步。

四目相望了好一會兒,慕容少懷驀然理會嘯月不肯讓他上藥的原因,忍不住揚起一抹笑。

「公子?」

房門口傳來艷兒怯怯的呼喚聲,慕容少懷放下床幔掩住嘯月的身形後,才前往開門。

「什麼事?」

「水。」她怯怯的應道。

慕容少懷接過水盆。「沒事了,你可以先去休息。」

「不用我幫忙嗎?」她探了探頭,想看看嘯月的傷勢如何。

「不必,你回房去吧。」說完,慕容少懷直接關上門。

將水盆端進門,慕容少懷先試了試水溫,確定沒有問題,才將干淨的布巾放了下去,回到床邊。

「嘯月,」他拉起床幔,見嘯月仍僵直著身體,忍不住輕笑著搖頭,「你的傷口必須上藥。」

「我可以自己來。」嘯月依舊堅持。

「對我,你還需要隱瞞什麼嗎?」他放柔了表情,以洞悉一切的眼神看著嘯月。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嘯月別開眼。

慕容少懷驀然出手,點住嘯月的穴道,不讓他再亂動。

「你……」嘯月驚愕地瞪大眼。

「對于你的身分,早在御花園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慕容少懷扶著他躺好。

受制的嘯月不知道能說什麼,只能以又驚又恐的眼神看著他,心中著急又忐忑。

慕容少懷溫柔的笑著,在他的瞪視下小心翼翼撥開受傷部位的衣服。

「同行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想,你什麼時候才會坦承關于你的一切?但這麼多年過去,你始終還是沒提。」

他一邊說著,手邊的動作也沒停,撥開衣襟後,不意外的見到一圈又一圈素色的縛胸布。

嘯月咬著唇,別開視線,眼里有著不爭氣的淚水,但她極力忍住,要自己不去想、不去看。

慕容少懷取來干淨的濕布,拭去傷口周邊的血跡後,將隨身攜帶的金創藥適量灑上傷口。

嘯月感覺肩膀傳來熱辣燒痛,不覺顫了體。

「忍耐一下。」慕容少懷的語氣明顯不忍,但傷口不上藥又不行,他只能盡量輕柔,不再造成嘯男的痛楚。

好不容易上完藥、包扎好,慕容少懷將她的衣襟攏好,然後才解開她受制的穴道。

穴道一解開,嘯月便坐了起來,她知道自己該感激慕容少懷,但不知怎地,她就是無法再坦然的與他相對。她垂下目光、偏過臉,滴落了連自己都震顫不已的淚。

慕容少懷坐上床沿,伸手接住了自她臉頰上滑落的淚。

「為什麼哭?」

他愈平靜、愈溫柔,她便愈覺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長久以來築在心頭上的堤防喧鬧著要潰決。

「你……一直知道?」她極力想忍住淚,然而出口的聲音卻是難掩的哽咽。

「嗯。」慕容少懷點頭,神情平靜,沒有一絲驚訝。

「為什麼?」她低低的問。

慕容少懷扳回她的臉,專注的擦著她臉上的淚痕,心不在焉的回道︰「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當初不說?」她深吸口氣,總算能正常的說話,但仍低垂著眼簾不看他。

「直覺吧。」與她相反的,他雙眼緊鍞著她的面孔,連她的一絲反應也不肯錯過。「我想,你會這麼做一定有你的理由,如果當時我說了,驗明正身後的結果,你會當場就被處以欺君之罪。」

「即使是現在,我仍逃不過這項罪名。」

「我想知道你這麼做的原因。」慕容少懷道。「你以女兒之軀,卻能技壓群雄、奪得武魁,若行走江湖,‘女俠’之名必定緊跟著你,但你卻甘冒欺君大罪易去釵裙入京應試。我想,如果不是有著某種特殊的原因,你絕不會明知此路難行,仍是執意往前。」

嘯月低著頭,並沒有接話。

「相交這麼多年,我不值得你信任嗎?」

「不是,」她搖搖頭。「不是這樣的。」

「那是為什麼?」他沒有強迫之意,只是輕聲回問,不想造成她任何的壓力。

她抬起頭,被淚水浸染過的雙眼此刻異常清澈,明眸中有著祈諒之意。

「我有我的苦衷……」

「也罷。」慕容少懷並不指望她此刻就會全盤托出;才剛被拆穿自己是女兒身,這個突發事件已夠她驚慌,他不想再嚇著她。「嘯月是你的本名嗎?」

「是。」她點頭。「只不過,那不是我的全名;我原姓‘靈’,靈嘯月。」

「靈嘯月。」他咀嚼著這個名字。「這樣听起來,似乎不再那麼肖似男兒;

取你姓名的人,一定不希望你的個性太過軟弱。」

她並沒有回應他的猜測,卻提起另一個問題,「你曾向皇上回報這件事嗎?」

「如果我要說,不會等到現在。」慕容少懷笑了笑。「但你應該明白,你的身分不會永遠都是秘密。」

「我知道。」她的眼神有些黯然。

慕容少懷沉默了一下,接著突然扶她躺下,惹來她訝異的注視。

「有天大的事,都等我們離開這里再說。現在你最該做的是好好休息,快快把傷養好,什麼都不要多想。」他柔聲道。

「可是……」

「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與你同進退。」慕容少懷堅定的說道,化去她想出口的所有遲疑。

嘯月只得听話的閉上眼。

放下床幔,慕容少懷移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事情愈來愈多了,而且很不巧的全湊在一起發生。也好,這最難的一件現在揭開,也省去他以後還得傷腦筋引出她真實身分的功夫。

同進退。但願嘯月懂得這句話的意思。

第三章

一道婀娜的身影穿越重重夜幕,急急奔往城外的破廟。

她蒙著面,施展上乘輕功,盡避是幾里遠的路程,卻不到半個時辰便飛掠而至。

推開破廟門,里頭有數名黑衣人,個個幾乎都受了傷,她一眼就看見那個傷得最重,靠在某個同伴身上的男人。

「周郎!」她奔了過去。

「艷姬,你……終于趕來了。」周魁之受傷沉重,連說話都有氣無力。

看著自己的丈夫傷勢沉重、血流不止,花艷姬心痛不已,一向明媚的眼里此刻毫無光彩。

「周郎,你先別說話,我替你療傷。」她說著便要去取樂,但卻被他一手阻止。

「不……不用了……」周魁之搖頭,神情里有著明顯的不舍。「我撐著……就是想再見你……最後……一面……」

「不,別說了。」花艷姬將他的身體抱在自己懷里,其他人見狀全都默默的避開,讓給他們一個安靜的空間。

「這次的買賣……比我……想像中……難多了……」

听他斷斷續續的說著話,她只能點點頭,無聲的淚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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