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凝很有耐心的听她說完,對于她莫名的怒氣感到好笑。
「鐵姑娘,我想你弄錯了幾件事。第一,以祖傲凡狂妄無匹的個性,恐怕沒有任何人能夠左右他的心志,你說我‘慫恿’他不報父仇,我想我蘇語凝還沒有這麼大的本事。第二,我留在這里是應貴教主之邀,以客人的身份住進淩立居,如果你對這一點有任何不滿,麻煩直接找貴教主溝通,如果你能說服他讓我離開,我不但立刻走,而且還會很感激你。」
「你……」鐵菁菁氣紅了嬌顏,一時只能狠狠地瞪著她,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因為你不敢把怒氣直接發泄在祖傲凡身上,就要我來承擔,鐵姑娘,你不覺得這樣對我有欠公允?再說,導致今天這樣結果的人是貴教主,所有決定權也全在他身上,你要有什麼不滿應該直接去找那個始作俑者,而不是隨便找一個人來承擔。」
她口氣溫和,但言詞間的堅決卻是不容置疑,她不接受非她該承擔的指責。
「好,好善辯,我說不過你。」鐵菁菁反常的一笑,「你就是靠這張臉蛋來贏得別人的同情,我今天就毀了你這張臉,看你以後還靠什麼讓傲凡哥對你另眼相待!」話說完,鐵菁菁左手上又黑又長、淬了毒的指甲猛然伸向前,意圖要她留下永遠的紀念。
「啊!」一聲驚呼傳出,但發出聲音的人卻是一身武藝的鐵菁菁。
眼看蘇語凝的花容月貌就要被毀,千鈞一發之際,一把劍忽然削下黑色的淬毒指甲,一道身影縱入,硬是逼退欺近的鐵菁菁。待蘇語凝看了仔細,離心已握著長劍護在她身前。
「教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淩立居,更不可以傷害蘇姑娘,請小姐莫要為難離心。」她語調清冷,臉上全無表情。
「讓開,一個區區護法也敢阻攔我,小心我爹以長老的身份治你不敬之罪。」鐵菁菁怒喝著。
「離心只從命于教主,小姐之命,怒難照辦。」離心以同樣的冷然態度再度回話,徹底惹惱了鐵菁菁。
「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阻止我。」話聲剛落,鐵菁菁已將心中怒氣全數化?行動,又凶又猛的攻向離心。
由祖傲凡親自挑上的人、能當上四大護法之一的離心武藝自然不弱,但她卻與武功平平的鐵菁菁過招許久,礙于鐵長老,她只守不攻,不希望讓他們有機會又去煩教主;然而鐵菁菁今日前來是非達到目的不可,看準了離心不敢傷她,她右手一揚,掌中毒粉隨即逸出,離心沒料到她會使毒,一時避無可避,毒粉已襲入雙眼。
「離心!」蘇語凝見狀,立即向前扶住了因看不見而失去重心的離心。
鐵菁菁見機不可失,再度飛身向前,蘇語凝反身擋在離心身前,準備承受她的攻擊,然而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鐵菁菁反受一掌地飛退數步。
「鐵菁菁,你竟敢違背教令到淩立居撒野!」大廳的事一結束,合生原本想到淩立居偷個閑;想不到一來就看到這情形,她不由分說的擋下那一掌,見離心受傷,她怒火一揚地反擊向鐵菁菁,震得鐵菁菁當場飛退數步之遠、口吐鮮血。
「離心,你怎麼樣了?」合生著急的詢問。
「保護……蘇姑娘。」忍著疼痛,離心仍不忘任務。
「鐵菁菁,解藥呢?」她竟敢對自己人使毒!合生不像離心,她不會因為對方的身份而忍氣,即使她是長老之女也不能改變什麼。
「怎麼回事?」听到吵鬧聲的鐵重山與祖傲凡先後到達。
「菁菁!」鐵重山立刻扶住受傷的女兒察看她的傷勢。
「教主——」合生才剛開口,祖傲凡已從眼前的情勢猜出大概的情況,他眼神一冷。
「鐵叔,你先帶菁菁回去療傷吧,這件事我會依對錯論處。」
鐵重山听得心中一驚,不敢稍有遲疑的帶女兒離開。
「合生,去請李大夫來。」
合生飛快的離開,祖傲凡扶著離心進入屋里,蘇語凝跟隨在身後。
李大夫觀看完離心的傷勢,仔細的予以解毒後,包扎起她受傷的眼楮。
「教主,離護法的眼楮已無大礙,休養幾天後即可復原。」
「會不會影響離心往後的視力?」
「應當不至于,離護法中毒不深。」
「好,你先回去吧。」
待李大夫離開,離心立刻掙扎的下床。
「離心有愧教主所托,請教主降罪。」
「離心,把事情的經過說一次。」他要知道事情的始末。
待離心說完,祖傲凡心中有數。
「合生,你帶離心回房休息,這幾天盯著離心按時服藥。」
「是。」合生從令的與離心先行離開。一下子,房里又只剩下相對已久,卻始終未曾交談的兩人。
祖傲凡始終將視線凝注在蘇語凝身上,卻遲遲不發一語,蘇語凝抬眼與他對視了許久,最後咬了咬下唇,別開眼。
「也許……我該離開這里。」
祖傲凡聞言眉間一凜,仍是不發一語。
「才沒幾天就讓離心因我而受傷,若是她因此失明,我會內疚一輩子的。」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團亂?向來冷靜的她竟也會失去該有的判斷力,任這麼紛擾的情形困住了自己。
「你認為離心受傷是你的錯?」
「或許錯不盡然全在于我,但不可否認的,卻是因我而起。」她水靈靈的眸子終于再度對上他的,卻不期然地看到一雙含笑的眼神。
「的確。」他煞有其事的點點頭,表情莫測高深,讓她不得不提高了戒心。
「你讓本教主的愛將受了傷,你說,該怎麼補償本教主的損失呢?」他握住她的腰,輕輕一扯,她失了重心地跌入他的懷里。一手環住她身子,一手托起了他小巧的下頷。
他又露出那種她不能理解又充滿危險的笑容了,蘇語凝屏著氣問︰「你貴為一教之主,現在又是南武林最具威望的人,語凝一介弱質女流,能補償得了什麼呢?只怕教主什麼也看不上眼吧!」
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武功不會半招,現在也已不再是昔日赫赫有名的正義山莊的三小姐,她……說穿了,也僅剩得一具皮囊罷了,能償得了他什麼?
她是這麼的眨低自己,這可是為他與她之間畫出距離?祖傲凡直想望進她眼底一探虛實,她卻垂下眼瞼,不讓他攝人心魄的眼繼續探索。
「讓你留在這里的確是‘我’的失策。」他忽然斂去了危險又讓人備感脅迫的氣息,一句話讓蘇語凝分不清內心究竟是什麼滋味。這又是令她松了口氣、卻又令人無法漠視的酸楚,代表的是什麼?她的心驀然一揪。
然而沒有充裕的時間讓她弄清心中究竟是喜是悲,他的下一句話讓她什麼也不能想的立即刷白了粉頰。
「所以,為了更正這項錯誤,我決定要你搬進傲然居。」他不帶任何表情的神色幾乎摻進了些許溫柔。「沒有人敢放肆的在傲然居隨意進出,也不會有人敢在我背後打傷害你的主意了。」托住她腰身的手何時離了們,撫上她瑰麗的素面,凝望著罕見柔情的眼,她全部的心神盡數被攝走了。
第一次、蘇語凝忘卻了自己該有的判斷與拒絕。這男人,真有讓人為之痴狂的本事。
但……他痴狂的人不該是她!
「不……不必了。」她總算逃出了他撒下的迷障。這人行事果真沒一點顧忌,搬進傲然居那她的名聲就「確確實實」的毀了!
然而,此時她哪有說「不」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