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點鴛鴦譜 第20頁

曹子隆臉色紫漲,甩頭走開。

蓓雅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說︰「沒想到,你也不是省油燈嘛。」

路允濤望了她一眼,「男人在商場應酬交鋒,也是需要逞點口舌之勇,但不一定要像女人家唇槍舌劍,傷得對方體無完膚。」

蓓雅畏縮地說︰「我猜,我又做錯了?」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令允濤為之一笑,「我不是在說你。」

他挽住蓓雅的手,同主人告辭。並肩而立的兩人吸引了許多艷羨的目光和稱贊。

蓓雅舒適他窩在允濤車子的皮椅上,高跟鞋踢掉落在座椅下,她慵懶地閉目養神,任由允濤駕車開往回家的路。

杰克耳提面命的話語浮在腦海中,蓓雅泛起微笑。

「晚上開車兜風是最危險的,閉封的車廂就是親昵的暗示,在漆黑夜色高速行駛會讓習慣光明的任何人潛意識里產生不安,女孩子不知不覺中就落入催眠暗示的圈套,第二天就後悔莫及了!」

可是,坐在允濤車子內,她覺得很有安全感。車子以平滑順暢的速度行駛,讓她精神松懈。

「彩君的離婚與你有關嗎?」允濤問。

蓓雅坐直了身軀,考慮一會兒,坦白承認,「沒錯。」

預期中的責備並沒有降落在她頭上,允濤溫和地問︰「原因呢?」

蓓雅眨了眨眼,他居然問她原因?天要下雨!

「我是奉爹地之命。你信不信?」她活潑地回答。

「這……說得通。」允濤沉吟,對事情的始末感到好奇。

蓓雅一五一十地告訴允濤。

「你扮惡人?何苦來哉?」他訝異地說︰「難怪彩君姊怨你。」

「無所謂啦!」蓓雅聳肩,「又不是第一次。」

不是第一次?允濤狐疑不語。

她連忙澄清,「我沒那麼偉大啦,爹地送我一輛新車當禮物呢!」

他沉默不語,消化著這個訊息。也許,蓓雅並不像外表表現的那麼調皮淘氣,也許,是自已誤會了蓓雅。

「蓓雅,我們去兜風好嗎?」允濤提議。

蓓雅杏眼圓睜,不敢置信。

第九章

「咦,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路陳秀雲理直氣壯地說︰「我早說過了嘛,蓓雅是個好女孩。」

允濤第一次認真地去探索蓓雅的真實面貌,他主動詢問母親,得到了證實。

「她的淘氣,其實只是小孩子自我保護的方法,若不是我親眼看見,絕不會相信有那麼壞的女孩,能說那種話欺負人……蓓雅好可憐哪!我想到就心疼。」路陳秀雲回憶道。

「誰?」允濤胡涂地追問︰「誰欺負誰?」

「彩君的同學……還是學妹吧!嘴巴壞透了,一大群吱吱喳喳的吵死人,表面奉承彩君,一轉身就取笑嘲弄她,反正沒一個是真心和彩君交往的。嗯!我記得那一次是彩君十六歲生日,咦!你也有去嘛。」

「我是彩君姊的舞伴。」允濤不耐煩,「媽,你快說嘛!不要吊人胃口。」

路陳秀雲娓娓道來。

那一天,她和歐碧倩在二樓起居室,小陽台的落地門敞開,底下的對話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能住在這里一輩子多好!我最喜歡她家的游泳池。」

「她呀!一無是處,只有這一項可取,脾氣大心眼又小,如果不是有錢人家小姐,根本交不到男朋友。」

「有錢也沒什麼了不起,買不到家庭溫暖。」

「家庭溫暖有屁用?要是我,只要有錢就好了,管它家庭溫不溫暖。」

「說的是!她這人也真古怪,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她就翻臉,不請立芬了。」

「是呀!總之,她並不把我們當朋友看,那我們就隨便敷衍她好了。」

路陳秀雲皺眉,年紀小小就這麼現實。

「不要說我姊姊的壞話。」九歲的蓓雅用稚女敕的聲音警告她們。

一陣沉默後,有人尖聲說︰「什麼姊姊?彩君才不認你這個野種當妹妹呢!」

「咦?她就是那個私生女呀!」

「不要在背後說人壞話!」蓓雅堅持。

「別理她!彩君不會相信她的話。」

「你們看,我捏她,她都不哭呢!」尖細的嗓音像發現新大陸。

「真的耶!小妹妹好勇敢喲!」

實在太過分了!路陳秀雲氣憤難平,她看到歐碧情臉色慘白,極力忍耐。

然後是此起彼落的尖叫聲。

「我的新衣服!」

「我的頭發!」

「蟑螂!不要!」

「不要怕,那是假的。」一聲慘叫,「哇!」

「那是真的,死掉的蟑螂曬干的。」蓓雅說。

路陳秀雲忍住笑,一點也不覺得蓓雅做得過火。

允濤恍然,「我想起來了!那一次,她拿水槍裝墨水、機油,噴在前廊陽台那一桌女孩子身上——彩君氣得打她一巴掌。」

「我從來沒听過蓓雅無緣無故欺負人的。」路陳秀雲若有所思。

「誰說的,她不是弄壞了我的車輪嗎?」允濤反駁母親。

她笑著問︰「還耿耿于懷?不是你先罵人的嗎?傷了女孩子的自尊心不是小事呢!」

允濤不語。

他的回憶飄到昨夜,蓓雅要求到關渡大橋看夜色,指點他將車子駛向一座小丘陵,眺望著淡水河田莊的燈光。

她笑著告訴允濤,這里的夜景有小香港之稱。

允濤仔細一看,果然有幾分肖似,新的高樓大廈燈火點點倒映在水面,的確有令人神往的朦朧美感。

夜風有潮濕的泥土味,拉近了人類與山然的距離,這里是年輕情侶幽會的好地點。

允濤突然產生了嫉妒之心,猜測著蓓雅與誰來過這里共賞「夜景」……

所有的閑情逸致都消逝了,他看著閉目養神的倍雅,忍不作低頭親吻她。

蓓雅並沒有拒絕他,反而深深投入這個吻中,允濤在失控邊緣拉回了理智,「你是想要誘惑我,才帶我來這里的嗎?蓓雅。」

她彷佛被打了一巴掌,縮回自己的座位,中規中矩地坐正。

籠罩著夜色的黑色面紗被掀起,浪漫的魔咒變得索然無味,允濤一言不發地將蓓雅送回藍宅。

老天!他真的是在嫉妒!允濤驚覺自己的心態。

他已經表明既往不究了,實在不能再要求更多。允濤黯然。

他決定將心思專注在工作上。

曹子隆幾經考慮,終于妥協了,在允濤的協助下,他將「天威」賣給了藍氏企業,準備到國外進修充電,順便躲躲羞。允濤深感慶幸,如此一來,彩君姊身旁總算又少了一個小人。

有了工作忙碌當做借口,允濤躲著蓓雅一段時問,可是躲得了她的人,躲不了訂婚的話題。

雙方家長認定下個月二十六日訂婚,等到蓓雅畢業後再結婚,長達八個月的訂婚期……

允濤想到這兒不禁申吟,這根本是要培養他超人的耐力和聖人的定力。

不管了!隨他們去吧!船到橋頭自然直!

現在,允濤已經可以心平氣和地接受別人的恭賀,而不再像刺蝟一樣豎起刺保護自己。

甚至,他心目中的理想對象江珞羽向他道賀時,他也不會感到難過惋惜。

允濤納悶不已,他真的曾經喜歡像江珞羽這樣溫和內向的女子嗎?那好象是幾百年前的舊事了。

蓓雅百般無聊地按著遙控器,並沒有看到有趣的節目。

允濤最近的工作量增加,並不能夠常常陪她。真奇怪!蓓雅嘆道,即使和他出門也只是赴宴、應酬等無聊的例行公事,可是,她還是喜歡和允濤在一起。

拿起炭筆和肯特簿,她憑著記憶力畫出允濤的側面輪廓——這是她坐在車子里最常觀察到的角度。

蓓雅專注于手上的工作,冷不防听到背後的人聲響起。「畫得真好。」

她嚇了一跳,轉頭看到路陳秀雲含笑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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