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皇 第12頁

貝仲囂連忙收回手,掌心仿佛還留有柔女敕肌膚的溫軟觸感。

燕長樂覺得心跳得好厲害,咚咚地有如震耳的擂鼓聲,一股火燒般的熱氣直往臉上沖,直燒向雙頰、耳際。

「然後呢?你再多說一些。」她不知道自己的嗓音為何顫抖破碎。

從燕長樂臉紅嬌羞的反應中,貝仲囂看得出來她已動了心。

他並不是蓄意要撩撥她,也忘了她根本沒有與男子相處的經驗,只需輕輕撩撥就容易動情。

他很懊惱不該對她做出輕佻的舉止,反倒弄巧成拙。

「只能說到這里了,其他已是我與妻子的閨房之事,不方便再說給你听。」他收斂心神,語氣刻意平淡。

燕長樂的神色一瞬間尷尬黯然,她努力讓自己的微笑看起來大方得體,但是在她的心底卻隱隱泛起了酸澀的妒意,當她意識到自己竟然嫉妒起貝仲囂的妻子時,不禁感到心慌駭然。

「明日午後,我會派人過來請皇貴妃和你一同到御花園賞菊,到時候,你會見到皇太後和皇上,還有先帝的眾嬪妃們。我希望你明日能夠好好的表現,盡量與皇上親近,務必讓皇太後深深地把你記住。」

他回復到冷漠淡然的態度,與她隔開一個穩妥的距離。

她怔忡地看著他,良久不語。

「燕姑娘,既然這條路你已非走不可,我希望聰明的你能讓自己走得更穩更好。」貝仲囂意味深長地說道。

燕長樂勉強擠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許久許久,方才點點頭。

第5章(1)

深秋的御花園里,滿園名貴繁花都已花落凋零,只有華麗名貴的菊花爭奇斗艷地綻放著。

扁興帝駕崩後,這是後宮頭一回的「賞菊宴」,由皇太後邀請各宮嬪妃一同賞花消遣。

皇太後端然坐在園中設置的紅木椅上,雲鬢高髻上垂著長長的珠絡,臉上厚著脂粉,幾乎遮蓋了她所有的皺紋,身上一襲絳紫色雲紋緞裳,繡著繁復精致的牡丹花,整個人華麗得令人不敢逼視。

她一臉心滿意足的表情,一邊品茗,一邊看著自己的一對佷女索玉霞和索玉露在園中活潑蹦跳著。

蕙妃和琳妃雖然也精心打扮,但和皇太後比起來實在樸素太多了。

蕙妃懷中抱著剛滿周歲的小鮑主元堇上前給皇太後請安,元堇一看見皇太後便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元堇長胖了些,不過太怕生了點。」

皇太後臉色淡淡的,也沒再多看小鮑主一眼。

「是啊,元堇每天只跟臣妾在一起,很少見外人,所以膽子小了些。」蕙妃急忙把元堇抱到一旁哄騙。

「拿些糕餅給她吃著,免得一見生人就哭,壞了興致。」

皇太後皺眉說道,明顯對孩子沒有耐心。

「是。」

蕙妃尷尬地安撫著女兒,和蕙妃感情不錯的琳妃也湊過來幫忙哄,好半天才讓元蕙止住了哭。

這時,端容皇貴妃帶著燕長樂緩緩來到御花園,因她們不在皇太後邀請之列,所以當皇太後一看見端容皇貴妃時,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

蕙妃和琳妃看到她也都相當詫異,從前,由于後妃之間的爭寵,不但皇後沒有給過皇貴妃好臉色,就連蕙妃和琳妃也都暗暗孤立她。

扁興帝死後,皇後成了皇太後,為了在宮里平安活到老,她們在皇太後前面只敢唯唯諾諾,依她臉色行事,對端容皇貴妃只當沒她這個人的存在。

扁興帝的嬪妃不多,僅有端容皇貴妃、蕙妃和琳妃,其中最愛寵的只有端容皇貴妃,也因為嬪妃太少,所有僅有皇後生下元狩,端容皇貴妃生下一子夭折,蕙妃生下一女,琳妃無所出。

為了確保兒子的皇位,皇後與皇貴妃之間向來水火不容,而皇貴妃所生的皇子死于非命,皇貴妃懷疑皇後的嫌疑最大,然而因為宮人們全都裝聾作啞,所以她始終查不到一絲證據。

「臣妾見過皇太後。」

端容皇貴妃脂粉淡施,一身素淨的裙襖,美麗樸素,和皇太後的華貴雍容成了強烈對比。

在皇貴妃向皇太後行禮請安之後,蕙妃和琳妃只淡淡地向皇貴妃問個安,連基本禮數都沒有,皇貴妃似乎也懶得計較這些了,在她身上仍是那股傲然的氣勢,不曾散去。

「臣女燕長樂叩見皇太後。」

燕長樂低首上前,向皇太後端正地行了大禮。

皇太後斜斜瞟燕長樂一眼,似乎並不意外她的出現,神情也沒有動怒,像是對她入宮之事早已知曉。

「把這麼大一個人弄進皇宮來,竟然也沒來個人詢問哀家應不應該?可不可以?這是當後宮無主嗎?

皇太後雙目逼視著皇貴妃,眼光中暗藏冰冷刀鋒。

「是朕私自把長樂接進宮的!」

自回廊處傳來清亮的嗓音,隨即見到元狩大步走來,貝仲囂隨在他身後。

「兒臣請母後安。」元狩朝皇太後屈膝跪下。

「給皇上看坐。」皇太後淡淡吩咐身後宮婢。

貝仲囂恭敬行禮後,側身站到一旁,神色從容地望著燕長樂,燕長樂知道貝仲囂在看著她,但她不敢回望他一眼。

昨夜,她整晚輾轉反側,他俊雅的容顏、低沉平和的嗓音,總是在她腦中纏綿不去,他的形貌愈清晰,就愈叫她茫然害怕。

她似乎懂得了這是就是所謂的動心動情,然而,她動心動情的對象不該是他呀!

從知道他走過來時,她的心跳就已經急促紊亂了起來,她害怕看著他時,會掩藏不住情緒。

「皇上隨便把一個大臣的女兒接進宮里來住,竟不讓母後知道?」

爆里遍布著皇太後的眼線,在燕長樂進宮後的第二天,皇太後就已經接到密報了。

她不動分聲色隱忍了許久,就是要看元狩和貝仲囂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母後,兒臣以為這是小事,用不著驚動母後,這件事是兒臣疏忽了,請母後息怒。」元狩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來。

皇太後當然不可能輕易息怒,她語氣嚴厲地訓斥道︰「皇上驟然失去父皇,江山社稷猛然間全落在你的肩上,母後憐你無所適從,所以,這些時日你堅持吵著要貝太傅留宿宮中陪你,母後也只能任著你胡來,若不是信任貝太傅為人君子,否則皇宮嬪妃宮婢眾多,怎可允許一個皇帝以外的男子留宿後宮?

可是母後縱容你看來是錯的了,你現在是越發胡來,連大臣之女也隨便接進宮來!你當了皇上才多久?怎麼眼里就連母後的位置都沒有了?你是這樣孝順母後的嗎?如今你是有‘外人’撐腰,所以連母後都容不下了嗎?」

皇太後一番嚴詞重語並未嚇住元狩,這樣一個對他態度冷峻威嚴,甚至常常疾言厲色的母後,他是早已經習慣了的。

有一種女人天生沒有母性,而皇太後的性格便是如此。

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元狩,她從未溫柔慈愛地把他摟抱在懷中過,更因為討厭孩子哭鬧、調皮,所以在元狩幼童時,她總將他丟在乳母處,每日只在早晨請安時見一見。

然而,這麼短的相處時間里,元狩仍是常常無端遭到她的厲聲責罵,原因可能只是打翻了杯里的茶水或是吃了一地的糕餅屑。

等元狩漸漸長大,他也不受見母後的面,當母後責罵他或訓斥他時,他總是故意用不以為然的態度來激怒她,有時甚至連听都不肯听,索性一甩頭直接跑掉,常把母後惹得更為暴怒。

年紀再大一點時,他意識到自己獨特的地位,知道他如何叛逆反抗,母後都不敢對他怎麼樣時,他就更加變本加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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