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戲王 第3頁

但,也因為王府太過於倚賴雅圖的緣故,所以在嫡福晉病體未愈前,慶郡王始終不敢替雅圖談婚配大事。

雅圖今年已經年滿二十了,辰蘭其實打從心底很替她擔憂,因為額娘染的是肺風痰喘之疾,要將病養到痊愈的時日並不算短,倘若因為這樣而讓雅圖的婚事一年拖過一年,對雅圖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如果雅圖生來就是男子,便不會有人擔心這個問題了。

可惜,她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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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格格,『四喜班』到了,全在花廳候著呢,是不是吩咐安總管過去安置他們?」小丫頭鶯兒過來回話。

「不用,我親自過去。」雅圖正在賬房內對帳,低著頭撥動著算盤珠子。「你請他們先等等,我把帳對完了就過去。送上茶點心好生侍候著,別怠慢了人家。」

「四喜班」是她花了重金請來的,她得親自去瞧瞧這個戲班的人物模樣,特別是那個讓辰蘭神魂顛倒的蓮官。

「是。」鶯兒轉身出去。

隨後,大總管安福走進來,拿著牌子向雅圖支領銀兩。

「四格格,下房死了一個小丫頭,奴才來請領些銀兩好發喪。」

「哪一個死了?」雅圖愕然抬頭。

「鈴兒。」安總管回話。

「鈴兒?」雅圖思索著,印象中是每天掃天井大院的小丫頭,模樣生得極美。「她為什麼死了?」

「是……落井而死的。」安總管眼神閃爍。

「落井?」雅圖感覺鈴兒死得古怪又突然,其中必有蹊蹺。「說清楚。是落井?還是跳井?」

「四格格……」安總管面有難色,苦笑道︰「您這麼問奴才,奴才實在不知道呀!」

雅圖慢慢合上帳,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拿鑰匙開了櫃門,從抽屜里取出一袋銀子。

「鈴兒是不是在柴房劈柴老劉的女兒?」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回身問安總管。

「是,四格格記性真好,鈴兒正是老劉的女兒。」

雅圖輕輕一嘆,又多取出一袋銀子。

「這里有二十兩,十兩給鈴兒發喪,十兩就給老劉吧。」她把銀子放在桌案上,往前輕推。「你去跟老劉說,讓他節哀順變,就說是我說的,只要他一日活著,王府就不會少他一口飯吃。」

安總管捧起兩袋銀子,感動地深深嘆口氣。

「是,四格格真是菩薩心腸,奴才這就去。」說完,轉身欲走。

「等一等。」雅圖出聲喚住他。「安總管,我要知道鈴兒究竟是怎麼死的。一個才十四、五歲含苞待放的小泵娘忽然間死了,你難道都不想查清楚是怎麼回事嗎?」

安總管微愕。

「四格格,下房里受不了主子打的小丫頭多的是……」

「那就驗清楚她身上有哪些傷?打她的主子是誰?只要是咱們慶郡王府里的人,不管她的身分多低賤,我都不能讓她死得不明不白。」雅圖盯著安總管那張半笑不笑的尷尬臉。

「四格格,那萬一……鈴兒是被人逼的呢?」安總管含糊地說道。

雅圖听得出他話中有話,深深地吸了口氣。

「若是有人逼的,我也要知道是誰。倘若真是主子爺干的,不管是誰我都不會輕易饒恕,定要稟報王爺嚴懲,我絕不容許王府里鬧出這種骯髒齷齪的丑事!」雅圖有著過度好強的自尊和要求絕對完美的嚴苛脾氣,無法容忍安總管話中的「別有所指」。

「四格格,您當真……要追查個水落石出嗎?」安總管極小心地看著她。

「你怕什麼?」雅圖察言觀色,懷疑安總管早已知道內情。

安總管被她問住,低頭支吾著。

「奴才……當然怕呀!得罪了主子,奴才這飯碗可就捧不住了。」

「有王爺和福晉在,你有什麼好怕的?瞧你怕成這樣,莫非是大阿哥干的?就算是大阿哥干的,他也不能拿你怎麼樣!」

「不是大阿哥!四格格,跟大阿哥無關哪!」安總管嚇得連忙搖手。

「既然不是大阿哥,那是誰?」雅圖挑眉低問。

「是……」安總管急得臉色發黃。

「你若知道實情就老實說,否則你的飯碗會摔得更快些。」雅圖神色平和地笑望著他。

「……是四阿哥。」安總管已經嚇出一身冷汗了。

「綿怡?」雅圖驚愕地瞠大眼。

綿怡是庶福晉孫佳氏所生,今年才剛滿十四歲,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年紀半大不小的弟弟居然是逼死鈴兒的真正禍首。

「四格格,若沒其它的吩咐,奴才先行告退了。」看到雅圖臉上震驚的神情,安總管心急得想月兌身。

「安總管。」雅圖深深吸氣,半晌,平靜地開口。「你去給綿怡傳話,讓他今晚用過晚膳後到我這里來。」

「四格格,您可別供出奴才……」安總管害怕得快哭出來了。

「你當我是什麼人!」雅圖動了氣。

「是,奴才該死、奴才多嘴……」

「你把話帶到就行,其餘的話不用跟綿怡多說。」她忽然想起「四喜班」仍在花廳等著她安頓,便急急地往外走。

「四格格,那萬一庶福晉問起了,奴才該如何回話?」安總管哈著腰,亦步亦趨地緊跟在她身後。

「就說我有東西要賞他。」她淡淡地說道。

「是,奴才明白了。」安總管躬身退了開去。

雅圖慢慢穿過角門,過了穿堂兒,剛來到花廳,就看見花廳門外站了十幾個衣著簇新整齊、模樣標致乾淨的少年。

「你們都是『四喜班』的伶人?」雅圖微仰頭,淺淺笑望著眼前這些比她高出約莫半個頭的清秀少年。

「是。」

少年們呆呆地看著身穿銀鼠對襟短襖,圍著黑貂鼠風領的嬌貴女子,姿態雍容大方地與他們說話,個個恍若失了魂魄。

「天冷,怎麼不在花廳里坐著等,卻要站在屋外受凍?」雅圖帶著笑問。

少年們你看我、我看你,羞怯得不知道如何回話。

「四喜班」班主听到雅圖說話的聲音,急忙走出花廳,一臉望穿秋水的殷勤狀,朝著雅圖便跪倒。

「小民朱榮仙給格格請安!」

少年伶人們見班主跪倒,也紛紛跪叩請安。

「起來吧,對我用不著如此多禮。」雅圖笑著走進花廳,她沒想到花廳內還有一個人,而且還趴在桌上睡著。

「格格恕罪,蓮官因染了風寒,所以精神不振,小的立刻把他叫醒……」

雅圖輕輕「噓」了一聲,示意班主別吵醒他。

听見這人便是蓮官,是名震京城、讓大姊辰蘭傾心著迷的蓮官,雅圖不禁心生好奇,悄悄走近細瞧。

他身上穿著狐皮襖,領口有一圈雪白狐毛遮住了他鼻梁下的半張臉,雖然看不清他的長相,但是他的眉目細緻,膚色光潔,即便睡著,也隱隱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雅圖心中掠過一絲無法形容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曾經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就在雅圖看得出神時,小丫頭鶯兒提著一壺熱茶走進來。

「格格,竹子院已經都打掃好了……」

鶯兒的聲音驚動了熟睡中的蓮官,他睫毛閃動了一下,緩緩睜開雙眼,赫然與雅圖四目相接,兩人同時呆愕住,怔怔地無法反應。

「蓮官,你醒了,趕快起來見過四格格!」班主連忙低聲催促。

蓮官緩緩抬起頭,目光仍盯在雅圖的臉上。

雅圖不知為何竟有一種莫名的緊張感,自小她受下人請安跪叩習慣了,沒想到蓮官那雙比星辰還要璀璨的雙眸竟讓她感到異樣的緊張。

「見過四格格。」蓮官站起身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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