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人家求的簽都可以好成那樣?湛離落寞地微微側臉,發現求到上上簽的居然是閻天痕和他的「未婚妻」!
見他的「未婚妻」求到上上大吉的好簽,一臉幸福洋溢的表情,而她自己卻連求兩支都是下下簽,老天爺為何偏要這樣惡整她?一股無可言喻的憤惱霍然沖上她腦門。
「與君夙昔結成冤,今日相逢哪得緣──」湛離用力捏緊了簽紙,顫顫咬牙,滿眼深仇大恨地狠瞪著他。「閻、天、痕──」
這一聲憤恨切齒的低喃,愕住了紫妍和閻天痕的「未婚妻」。
「你們認識?」不知情的兩個人錯愕地看向湛離和閻天痕。
閻天痕一時不明所以,怔愣地望著湛離,整個心神漸漸被那雙怒火亂焚的眼眸吸進去了。
湛離眼角余光瞥見閻天痕的「未婚妻」一臉茫然不解的神情,她心頭忽地閃過一個邪念,忍不住有了索性與閻天痕玉石俱焚的報復念頭!她把滿月復的惱恨妥善收拾起,換上一張無助心碎的淒楚面容,大步一跨,直接撲進他懷里!
「天痕,你怎麼可以始亂終棄?你不是跟我海誓山盟過的嗎?怎麼可以狠下心另娶她人?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如此一番幽怨淒絕、哀哀切切的控訴,當場嚇傻了閻天痕。
「阿離!妳在干什麼?」紫妍駭叫,簡直被湛離的舉動嚇飛了魂。
「你是不是要成親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湛離仍在大演血淚交織的棄婦戲碼,但是,當淡淡的男性氣息拂至她鼻瑞時,從來不曾和男人如此靠近過的她莫名地心跳加速,心底一陣慌亂起來。
這也是閻天痕第一次和除了自己的妹妹以外的女子如此靠近,錯愕驚詫之余,他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整個人陷在難以言喻的躁熱中。
「哥,這是怎麼回事?她是誰?」閻天香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眸,看著她無法理解的這一幕。
扮?!這個稱謂如一道響雷轟然劈進湛離的腦中,害她腦袋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響。
怎麼回事?她沒听錯吧?那不是閻天痕的「未婚妻」嗎?竟然是他的「妹妹」?!
天老爺!她到底干了什麼蠢事!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湛離尷尬羞愧得想自殺,驟然推開閻天痕,一把抓住紫妍的手,低著頭轉身畏罪逃走。
「阿離,妳到底在搞什麼鬼呀?」紫妍被湛離的失常行為弄得一頭霧水。
「妳不知道啦!那個男人就是閻天痕。」湛離一臉通紅且倉皇無措。
「啊!」紫妍大吃一驚,忙回頭想再看個仔細。
「別回頭,丟臉死了!快走!」她拉著紫妍,慌張地擠入人群中。她這輩子還沒有過此此刻更荒唐的經歷,糗到她只想把自己裝進醬菜壇子里去,放進地窖中不要見人了!
閻天痕怔然看著她急切逃跑的背影,半晌還沒從錯愕中回過神來。
「哥,你何時招惹人家姑娘了?還什麼始亂終棄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閻天香不可思議地問道。
「我沒有始亂終棄……」他辯解,電光石火之際,他忽然明白了湛離在搞什麼鬼了。想來她誤以為天香是他即將過門的妻子,所以才故意玩這個小把戲,目的是想破壞他的婚姻?
「那她是誰?你好像也認識她?」閻天香滿臉困惑。「我都被弄糊涂了。」
閻天痕的唇角扯出一抹荒謬的笑容。
「她就是湛離,咱們家的世仇。」
「什麼?!」閻天香詫異地驚瞪雙眼。「她就是湛離?」
「是啊,她在報那日的一箭之仇,大概誤以為妳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吧?」想到她剛才尷尬臉紅的模樣,他就忍不住低低輕笑起來。好糊涂的仇家,想報仇也沒先搞清楚狀況。
「她可真有趣啊,居然想用這種方法報仇,哈哈……」閻天香掩口大笑。「哥,她不像你形容的那麼差呀!人長得不錯又很勇敢,可惜是咱們的仇家,不然我還真想認識她呢!」
「是啊,可惜是咱們的仇家。」他舉目遙望已經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
「哥,你沒喜歡上人家吧?」閻天香偷偷觀察他的表情。
閻天痕微瞇了下深邃雙眸。
「沒有,怎麼可能的事,我可沒興趣自找麻煩。」
「不過麻煩總是自己找上門來。」閻天香抬眸瞅著他,聳肩笑說。「我覺得你們兩人之間的感情交流得還不錯。」
「恨也是一種感情啊!」閻天痕懶洋洋地瞪她一眼。「妳沒看她恨我恨得牙癢癢的樣子嗎?」
「有嗎?」閻天香柳眉輕揚,她倒是沒有注意到。「下回有機會再遇見她,我可得仔細瞧個清楚。」
「沒有下回了。」閻天痕斷然說道。「遇見她又不是多有趣的事,我可不想再遇見她了。」湛離那雙怨恨的眼眸總是讓他很不舒服。
「我倒覺得挺有趣的,她報復你的方法很別出心裁啊,好玩著呢!」閻天香天真地笑說。
「不管詛咒是真是假,我們和『湛家』還是少接近為妙。」他以平淡的語氣,掩蓋內心的波瀾起伏。
先祖的仇恨,他不想承續,那些遠古的冤案與他無關,他實在不想和湛離結下莫名其妙的冤仇。
他也希望,湛家能從詛咒的陰影中解月兌,讓湛離能有個好歸宿。
第三章
「哎呀哎呀!阿離,妳又在發什麼呆呀?倒了,都倒了!」
湛大娘氣急敗壞的喊聲讓湛離倏地回過魂來,她定了定神,這才發現要倒到罐里的醬汁全溢出來了。
「妳這死丫頭,早上才打破一個瓦罐,現在又倒翻了醬汁,妳到底在干什麼?一整天魂不守舍的,魂被鬼收去啦?還不快點擦干淨!」湛大娘的熊掌 哩啪啦地朝她背上狂打一陣。
湛離一邊閃躲著母親的攻擊,一邊忙著收拾殘局。
「算了算了,別弄了!妳先把那兩壇醋大蒜送到宋家去。」湛大娘搶下她手中的抹布,把她往一旁推去。
「送到宋家?」湛離的眉尖蹙了起來。
「對,人家宋老太爺派下人來付了兩壇醋大蒜的錢,妳等會兒給宋老太爺送過去,順便跟人家好好賠個罪……」
「我不要!」她反感地喊。「為什麼要我去賠罪?」
湛大娘把抹布用力甩在桌上。「妳不賣醋大蒜給宋家媳婦兒,明明就是妳不對,妳不去賠罪,難道要我去嗎?」
「要我送去就送去,可我不賠罪!憑什麼要我賠罪呀?宋家媳婦兒說話損我,我還沒找宋良喬算帳呢!」她氣得大聲抗議。
「好,妳有骨氣!妳不去是嗎?那我去!」湛大娘彎下肥肥胖胖的身子,一把搬起一壇醋大蒜。
「老娘出馬」這個殺手 一使出來,湛離焉能不低頭?
「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她氣惱地把兩壇醋大蒜搬上單輪推車,不情不願地推著出門。
「要誠心誠意賠不是,知道嗎?」湛大娘扯開嗓門沖著她的背影大喊。
「阿離又得罪誰啦?」「水月街」對面店家探頭出來笑問。
「這死丫頭得罪了宋家,人家宋家新媳婦不過喊她一聲『賣醬菜的』,她就不高興了,真是死要面子……」
湛離沈下臉,推著車匆匆往前走。娘總有辦法讓她在外人面前無地自容,真覺得丟臉丟死了!
憋了一肚子氣出了「水月街」,從「悅來酒樓」前拐過兩個彎,再轉進「逐雲街」,宋家就位在「逐雲街」上。
她一路都在想著,為什麼要她賠不是?她根本沒有錯,為什麼要跟人家賠不是?她越想越氣,越想越火大。從小因為家境窘迫,父親又很早就病筆,雖然早看慣了大人的白眼,但是並沒有讓她學會忍耐和習慣,反而年紀愈大就愈無法忍受旁人蔑視的眼光,她不想一輩子都活得這麼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