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伶寵翻天 第17頁

那是一個委婉執著、深刻而長久的吻,仿佛可以這樣一起吻到地老天荒。

她相信那不是夢,她無法忘記那種恍若窒息的感覺,那是她渴望的吻,她甚至還听見他深情地說著!細細,我愛妳。

有雙手輕巧地揭起紗帳,陽光暖暖地照進來,將她從昏睡中悠悠喚醒。

「細細姊,妳總算沒再燒了,謝天謝地!」

她听見巧珍欣慰的說話聲。

「孫玄羲……是不是來過了……」她的聲音虛弱得似蚊蚋。

一醒來第一句話問的就是孫玄羲,巧珍重重嘆了口氣。

「細細姊,妳……好好養病,別再想他了。」她勸道。

「我想去見他。」蘇合香想起身,但身子病得連坐起來都費力。

「妳別這樣,蘭姨這幾日盯得緊呢,她好像看出來了。」巧珍忙壓住她的肩。

「沒……關系。」她喘息地說。「我要告訴蘭姨……我要嫁給孫玄羲。」

「細細姊……」巧珍瞠大了眼,欲言又止。

「妳知道他來過了嗎?」她甜蜜動人地微笑著。「他偷偷來探過我的病,對我說了一句情話,我已經知道他對我的心意了,所以我打算告訴蘭姨有關孫玄羲的事,要她成全我們,妳別擔心……」

「我很擔心!」巧珍沖口而出。「那個孫玄羲不是來探妳的病,他只是來把錦被和玉簪還給妳的!」

蘇合香怔了一怔,視線驀然瞥見了美人?上折迭得整整齊齊的錦被,和錦被旁靜靜躺著的白玉簪。

「他為什麼把被子還給我?」她的思緒病得糊里糊涂,一時弄不明白。

巧珍深吸口氣說︰「他已經走了。」

「走去哪里?」她不由得一凜。

「我不知道。」巧珍低哼著。「走了也罷,省得讓人操心!」

蘇合香的意識漸漸清明了,一陣寒意猛地傳遍全身。「妳說他走了?他搬走了嗎?」

「我想應該是。」

「不要妳想!」她忽然奮力地撐起上身,嘶啞地喊。「妳去,去看清楚!不想看我死就去看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

「細細姊,妳何苦——」

「快去!」她的心好慌亂,亂如麻。

巧珍跺了跺腳,無奈地轉身出去。

不,不會的,他明明對她說了愛她的,而且他還吻了她,吻得那麼深情、那麼纏綿、那麼不舍,他不會走的……

然而,她的期盼被巧珍帶回來的消息徹底擊碎。

「細細姊,我親自去看過了,他真的走了。」巧珍不忍地看著她心碎的表情。

蘇合香不知道一顆心碎成千萬片的感覺竟是這樣的痛,她知道他遲早會離去,但絕沒有想到會是以這種令她措手不及的方式。他要走是很容易的,身邊沒有累贅,要走便走,也順便帶走了她的一片深情。

他是怎樣的男人呵,用那雙她最喜愛的手,牽動著她的喜悲,然後再殘忍地搗碎她的心,他讓她嘗盡了動心又心碎的滋味。

細細,我愛妳。那句話是真的嗎?難道只是她的幻覺,他其實並沒有對她說過那句話?

她勉強撐起病弱的身子下床,雙腿虛乏得像踩在雲端上,只覺得頭重腳輕,眼冒金星,整個人悠悠晃晃。

「細細姊,妳想干什麼?」巧珍忙上前扶住她。

她堅定地走向那床錦被,彎下腰,使勁地抱起來,但她此刻身子弱,一床錦被抱上身,差點摔倒在地。

「細細姊!」巧珍忙要搶下錦被,但她不讓。「妳要把被子抱到哪兒去?吩咐我來做就行了!」她慌得手足無措。

蘇合香搖頭,雙眼盯著玉簪。「幫我拿過來。」

巧珍困惑地一手拿起玉簪,另一手仍攙扶著她。

蘇合香硬撐著虛弱的身子,把錦被抱到了門口,她呆望著無雲的晴空,半晌,用盡最後一分力氣,將錦被狠狠地往外一拋!

巧珍睜眼呆住。

她再搶下巧珍手中的白玉簪,朝青石地用力扔去。

巧珍嚇傻了。

看著跌落在青石地上的鮮艷雀鳥們,看著碎成了三段的玉簪,蘇合香軟軟地靠著門框滑坐在地,在爛漫的春光中痛哭失聲!

鸚鵡在架上受驚地拍動翅膀,嘎聲喊著——「細細、細細!」

蘇合香哭得心肝摧折。

這是她付出真心換來的代價嗎?她是長安第一舞伶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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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合香的病雖然一日比一日好轉起來,但她卻一日比一日沉默。她不再逗弄著最寵愛的鸚哥,連最愛跳的舞也不跳了。她日日倚在游廊發呆,常常維持著一個姿勢好久好久,久到讓人遠遠看見了,還以為是一尊美人雕。

她是愛舞、愛飛、愛笑的蘇合香,因為孫玄羲,成了一尊無情無緒、無喜無悲的木美人。

「長樂坊」里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見過蘇合香這種眼神空洞、失魂落魄的模樣,人人議論紛紛。

花喜蘭更是心憂如焚,焦慮得不知怎麼辦才好,私下把巧珍叫來嚴厲地盤問前因後果,巧珍見事態嚴重,再也不敢隱瞞,哭哭啼啼地把蘇合香遇見孫玄羲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花喜蘭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他們之間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而她完全是被蒙在鼓里的。她怒氣沖沖地訓斥了巧珍一頓,但想想事已至此,就算把巧珍毒打死了也不能改變蘇合香現在的處境,她現在能想到的是該如何挽救。

「細細,蘭姨去替妳把孫玄羲找來,好嗎?」她輕輕握著蘇合香的手腕,柔聲低問。

蘇合香眼眸閃了閃,不解地望著她。

「蘭姨全都知道了,妳很喜歡他是嗎?」花喜蘭的聲氣輕得好似怕會觸痛她。

蘇合香眸色一黯,點了點頭。

「那……蘭姨把他找來,要他娶妳好不好?」她做出了最大的讓步,只求她的寶貝兒能魂魄歸來。

蘇合香木然地一笑。

「他已經訂親了。」她幽幽嘆息。他迫不及待地離開,也許正是為了要返回洛陽成親。

「倘若他也喜歡妳,就算原來訂了親又有什麼要緊?只要沒入洞房都是可以退婚的呀!」花喜蘭積極地為她想主意。

「蘭姨。」蘇合香緩緩抬眸,深瞅著她。「孫玄羲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佛像雕刻師。」

「這我知道。」花喜蘭嘆口氣。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

「妳知道,為什麼還肯接受他7」她怔然不解,這實在不像蘭姨的作風。

「細細呀,妳都為他病成這個模樣了,我不接受他行嗎?難道要我看著妳死呀!」看著寶貝兒心碎,花喜蘭的心也跟著碎了。「只要他有本事讓妳活過來,再起來跳舞給蘭姨看,就算他是乞丐我都認了!」

蘇合香淒然一笑,倒身在她懷里,緊抱著這唯一能溫暖她的懷抱。「蘭姨,妳放心,他說我死不了,我只是會病上一陣子,不會死的。」

「什麼?他對妳說過這種話?」花喜蘭不悅地瞇起眼楮。「好一個臭小子,敢對我的寶貝兒說這種話!」

「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所以蘭姨,不用去找他了,就算找到他有何用?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她心酸地深深吸氣。她不想再哭了,她已經哭得好累好累。

「我的細細可是長安城第一舞伶吶!他敢不在乎妳!J花喜蘭哪里容得寶貝兒受氣。「臭小子,我非要把他找出來,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不可,竟敢不在乎咱茶坊的鎮店之寶!」

「蘭姨,他說不定回洛陽成親去了。」她的心酸楚得難受。

「洛陽?那我就派人到洛陽去,掀翻了洛陽也要把他找出來!」花喜蘭鐵了心跟他卯上。「偷走妳的心後就想一走了之?天底下沒那麼便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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