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耍浪漫 第4頁

「多、多謝皇上救命之恩,懇請皇上放下奴才,奴才好叩謝恩典。」她眼觀鼻、鼻觀心,好不容易擠出這麼些話來。

韞恬忍不住放聲大笑,輕輕將她放下地。

「你好好想想,該如何報答朕的救命之恩。」他止不住愉悅的笑聲,修長的指尖親匿地在她紅艷艷的頰畔輕柔撫過。

絳彩睜圓了水漾明眸,身上的力氣仿佛都被他的指尖帶走了,渾身發軟得幾乎站不住。

韞恬凝睇著像丟了魂似的玉娃兒,虛恍的神情萬分惹人心憐。

「不如這樣吧……」他輕輕吹了吹她濃翹的長睫,沙啞地低語。「朕向太後要了你,讓你到養心殿服侍朕。」

此言一出,在滿地跪著的太監宮女中引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

榮公公眼中露出驚詫、得意的神色,但是在那些比絳彩早入宮的宮女臉上,則顯得神情黯然。

絳彩不知所措地呆望著韞恬,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對她說出如此溫存勾誘的話,深邃的眼瞳似有若無地挑逗著她,將她迷惑得仿佛天地都在旋轉了。

「你願不願意?」韞恬躬著高大頎長的身軀,慵懶愜意地笑問。

她雙頰發燙,腦門發脹,明明進宮最終的目的就是希望能貼身侍候他,但是眼見目的就要達到了,她卻連一句「願意」都答不出來。

「我、我……」

「放肆!」榮公公突然一聲斷喝。「在皇上面前膽敢自稱 我」,絳彩你可別太得意忘形了!」

榮公公嚴厲的斥喝聲倏地將絳彩從浪漫迷思中驚醒過來,她詫異自己竟然被韞恬的魅力懾倒,差點忘了接近他的真正目的。

老天,榮公公一句話點醒了她,他是處死她主子和主母的殘酷皇帝,她居然被他迷得理智全失,如果不能在他面前保持清醒冷靜,她如何能替主母報仇,進宮也就失去意義,頂多是讓自己為他的後宮增添一名爭寵奪愛的嬪妃罷了。

韞恬注意到榮公公睜眉怒目地朝絳彩使眼色,在他威示的眼神下,絳彩霎時變了一個人,她雙頰的紅潮疾速褪去,眉眼驀然轉冷了,方才的嬌柔羞怯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敏銳地感覺到榮公公的態度詭異,絳彩的反應也不尋常,這其中必然大有玄機,他暗暗起了戒心,看來絳彩的身分和進宮的動機並不單純了。

「榮公公,在絳彩未進養心殿之前,朕先將她留給你照看,你要好生待她,萬一不小心把她嚇壞了,朕唯你是問。」他漾開一抹醉人的淺笑。

「奴才謹遵聖命。」榮公公恭敬地磕了一個頭。

「皇上。」王康低聲提醒。「夜深了,皇上不是要上長去嗎?再不走怕宮門要下鑰了。」

絳彩微微一震,長,那是寧貴妃的寢宮。

「那就走吧。」韞恬深深看了絳彩一眼,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飄逸地離去。

絳彩呆望著他的背影,心口仿佛被無形的手緊緊揪住。

元羲皇帝果真如傳言所說的是個的男人,在召幸寧貴妃之前還這般輕薄地調戲她。

她咬著下唇,抑不住心中的幽悶,明知道皇帝寵幸三宮六院是天經地義的事,哪一朝代的皇帝不是如此,

但是她卻為何感到異常煩躁不悅?

怎麼回事?她是替主母討公道來的,管他後宮有多少嬪妃,那些都不干她的事呀,有什麼好在意的?

她只覺得寧貴妃好可憐,元羲帝處死了她的親阿瑪,她還得虛與委蛇,以身侍君,想必寧貴妃被他抱在懷里時一定感到萬分委屈難過吧?

一定要想個法子到長偷偷見一見寧貴妃,也許兩人聯手,殺掉元羲皇帝會更快也更容易多了。

沒錯,她要殺掉他,這是她進宮的唯一目的。

第二章

「哦,你說皇帝連提了兩回?」

躺在繡炕上悠悠吸著水煙的皇太後,微訝地放下了白銅水煙袋。

「是,皇上說,要向太後討絳彩去養心殿侍候,連說了兩回。」榮公公清清楚楚地回稟。

站在太後右側的絳彩,垂眸望著青磚地出神。

「呦,這真是新鮮事兒了。」笑意淡淡浮上太後嘴角。「咱們元羲皇帝待後宮嬪妃溫柔多情那是眾所周知的事,但是這麼調戲宮女我可從來沒有听說過,榮恩,你听過嗎?」

絳彩不自在地咽下口水,她這輩子也不曾被男人這般調情過,回想起那夜元羲帝調戲她的模樣,心中就涌起一股難以解釋的奇妙悸動。

「回太後的話,就奴才知道的,皇上甚少和宮女說話談笑,開口要宮女近身服侍也是奴才破天荒頭一遭听見,皇上對絳彩的喜愛可想而知了。」

皇太後轉過頭來,仔仔細細地將絳彩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遏。

絳彩尷尬地抿緊雙唇。

「絕色姿容確實不輸給皇帝那些妃子,但是站在那兒不動時還真像漢白玉雕的女圭女圭兒,漂亮是漂亮,不過卻也冷冷硬硬的,全沒半點兒柔媚風情,真不知皇帝是喜愛你哪一處?」

絳彩努力表現漠然,兩頰卻一片嫣紅,泄漏了小女兒的嬌態。

「依奴才看,似乎就是絳彩的‘冷硬’,才引起了萬歲爺的興趣。」榮公公陪笑著說。

「怎麼說?」太後輕撇嘴角。

「萬歲爺身邊的女人都是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後宮那些主子一見到萬歲爺誰不使出渾身解數來,好多分得一點兒萬歲爺的寵愛,各宮各院的宮女們又有誰不想引萬歲爺注意的,絳彩沒這份心思,反倒讓萬歲爺覺得新鮮了,萬歲爺畢竟年輕,凡事都喜歡新鮮,對女人自然也不例外。」

「你說的也有理,不過……」太後斜眼瞅著榮公公。「這可能只是皇帝注意到絳彩的一部分原因,我懷疑皇帝已經知道絳彩是什麼人了。」

絳彩驀地一驚,怔然失措地望向榮公公。

「裕賢府的門人和家奴名單里沒有絳彩的名字,皇上應該不會知道才是。」榮公公低垂著頭,嘴里雖這麼說,但心里並不是那麼有把握。

「那可說不定。」太後吸了口煙,慢悠悠地說道:「皇帝聰明機靈得很,還有他那些個神通廣大的四大貝勒,要查出絳彩的身分不是難事。」

絳彩臉上幾乎沒了血色。

在入宮之前,她的名字不叫絳彩,雖然是裕賢府里的人,但是她都只陪著大福晉住在府邸最偏僻的角落,除了陪伴大福晉,她很少與外人接觸,她和大福晉幾乎是被遺忘的兩個人,這樣也能讓元義皇帝查出她的身分來嗎?

他真有這般神通廣大?

榮公公一直靜默著沒有答話,額前一道冷汗劃破他內心的恐懼,他怕的是一旦絳彩的身分暴露了,自己的項上人頭肯定不保。

「絳彩,你想替大福晉報仇是你對她的一片孝心,但是面對元羲皇帝你還太稚女敕了,說不定一交手,你就會讓他給生吞活剝了去。」太後陰冷地一笑。

現在的她千萬分後悔十五年前不該挑上韞恬當皇帚,當年,從怡親王府將謐恬接入宮即位,僅僅五歲的他竟能將繁褥的宮廷禮儀自如進行,毫無失態,當時便十分驚訝他的天資聰穎。

登基大典那日,韞恬穿上龍袍坐在太和殿寶座接受群臣叩拜時,神情自然流露出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儀,仿彿天生就該坐在這張龍椅上接受臣民朝拜,即使見到自己的親阿瑪跪在群臣中朝他行三跪九叩之禮,小小年紀的他竟能忍耐著不哭喊出來,那時候,她就該從韞恬不尋常的表現看出他的將來了。

韞恬太聰明睿智,不會是個可以受制于人的皇帝,可惜,當她明白時已經太晚了,他大刀闊斧地斬斷了等同她右翼的裕賢,重用四大貝勒剪去裕賢的黨羽,正式宣告他的臣民,他才是大清國真正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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