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麼這麼做?」隆榜鼻哼了一聲。
艾剎搖搖頭,他並不想告訴他們,六公主真正的目的應該是想嫁給他。六公主既然是那個下棋的人,他是男子漢大丈夫就不該選擇逃避,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唯有迎戰一途,沒別的好說。
「蘇家竟然就趕忙退了婚,真令人寒心哪!」福晉氣憤地說。
「藉此機會認清對方也好,那種貪圖富貴的人,我也不想娶進門來。」艾剎慢條斯理地喝著湯。
蘇家退婚一事,並沒有激起他多少氣憤的情緒,反正他對蘇姑娘本來就沒有特別的印象,六公主雖然玩了心機巧計,倒一讓他因此更洞悉了人性,人都是貪婪的,往高處攀是人之常情,夫妻大難臨頭時都有可能各自分飛了,更何況他和蘇姑娘連夫妻都還不是。
「怎麼會惹上六公主的呢?真是冤孽啊!」福晉又氣又嘆。
「如今落到這個教人看笑話的局面,若是六公主肯下嫁給艾剎,我二話不說,一定跪到大門外高呼皇恩浩蕩!」隆榜賭氣地說。
「艾剎得罪了公主,不砍頭就是祖宗保佑了,現在就是求公主,公主也不可能願意嫁給艾剎了。」福晉一副懊悔的語氣。
艾剎無法置信地怔望著他們,當他什麼都沒有時,想不到阿瑪和額娘的觀念與想法竟然也徹底轉了一個彎,當初怕死了會娶進一門皇室公主,如今卻反而想攀著金技玉葉往上爬。
這樣的心態,和蘇家有什麼不同?真令他感到羞恥。
「老爺,夫人,少爺,有客來訪。」一名小廝垂首說道。
「這麼晚了,誰會來?」隆榜和夫人對望一眼。
艾剎旋即起身,準備出去接客,這時忽然听見不少腳步聲正朝這里走來,他遠遠望去,一行數人已緩緩過了穿堂,在淡淡的月色下,他看見了來人一身輕便簡服之下,閃露出一截明黃色的衣擺。
「是皇上!」他愕然低呼!再仔細看清楚!丙然是玄武帝微服到訪,身邊還跟著九王爺、四名御前侍衛。
「罪臣參見皇上。」他屈膝跪下。
「艾剎,今天朕是客,不要拘君臣之禮,快起來吧!」玄武帝微笑地扶起他,逕自撩袍坐下,御前侍衛一齊隨侍入內,在他身後垂手而立。
「叩見皇上!」隆榜和福晉一听見來客是皇上,驚慌地伏地叩頭。
「請起、請起,朕突然削去艾剎的官職,一定帶給你們極大的恐慌吧,朕深感過意不去,今日特地為了此事前來。」玄武帝溫柔可親地笑說。
艾剎詫異地看了看玄武帝,又狐疑地瞥一眼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的九王爺,直覺玄武帝親自來訪別有用意,絕不單純。
「朕一時不察,听信了六公主一面之詞,誤會了艾剎,六公主知道自己任性害慘了艾剎以後,感到非常後悔,求朕收回成命,但是聖旨已經頒布,君無戲言,豈可隨便就收回成命,因此……」他注視著艾剎,微微一笑,說︰「朕想到了一個方法彌補,只要你願當六額駙,聯便能使你復原職,愛卿肯答應嗎?」
丙然沒錯,艾剎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苦澀,皇權不容置喙,除了順從,他又有何選擇的餘地?被身分最尊貴的一對皇兄妹耍玩了一回,最終目的就是要他娶上六公主而已,真令他感到挫折。
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一招很一局明,換了任何人,都會緊緊抓住這個可以起死回生的機會。
不過他是戰士,可以選擇寧死不受辱,也可以選擇正面交鋒,奮勇迎戰,戰到至死方休。
「臣……」
艾剎剛開口說一個字,隆榜突然跪行到玄武帝面前,磕頭不止,口中一局喊著︰「皇恩浩蕩、皇恩浩蕩呀!」
艾剎濃眉狠蹙,眼中閃過一抹厭煩,阿瑪這麼急著表明態度,他也只能順水推舟,怎能讓阿瑪下不了台。
「艾剎,你的意思呢?」玄武帝審析著他的神情。
「臣……叩謝皇上恩典。」他已有了選擇,選擇正面一父鋒,奮勇迎戰,戰到至死方休。
「這就好了!」玄武帝大松一口氣,和煦地笑起來。「朕就是擔心會失去你忠臣良將,所以定要親自問清楚你的意願才放心,你肯答應娶六公主,朕感到萬分高興,公主要是知道了,一定更加開心!」
艾剎臉上掛著榮辱不驚的淡然微笑。
本公主看上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他想起那夜六公主對他撂下的挑釁,用盡鎊種手段,她的確將他弄上手了,她當然開心了,到目前為止,她沒有失敗過,怎麼會不開心?
可惜她沒有想過,被要弄的他,是不是也會開心?!
第五章
這陣子的北京城熱鬧得很,各個茶樓酒肆、大街小巷,人人一見面談論的都是艾剎,一時之間,艾剎成了整個京城里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和碩六公主為艾剎害相思早已不是新聞了,而艾剎先被削官撤職,後被蘇家毀婚,戲劇性的遭遇迅速傳遍街頭巷尾,尤其艾剎是平定喀喇罕,立過戰功的一品建威將軍,竟然落到了此等下場,聞者無不替他忿忿不平!掬把同情淚。
當玄武帝一道聖旨頒下,御筆朱批,忽然將艾剎指婚給了六公主霽媛,這道聖旨,不只讓艾剎官復原職,還成了六額駙,將艾剎墜入悲劇的命運徹底翻轉了過來,也讓整個京城徹底沸騰了起來。
艾剎乾坤倒轉的遭遇,成了人人津津樂道的話題,而主動毀婚的兩江總督蘇承應則成了市井小民茶餘飯後訕笑嘲諷的對象,蘇承應萬沒想到自己己竟會成為全京城最大的笑話,羞慚得沒臉再留在京城,連夜帶著妻女返回江南。
這場熱鬧還沒完,史上最盛大、最豪奢的公主大婚正如火如荼地籌備著,這場婚禮的盛況,即便是過了多年以後,也仍然在京城里久傳不衰。
當宮內、宮外都被這場鮑主大婚忙得人仰馬翻時,霽媛也很忙,不過她忙著想見艾剎一面。
「公主,你們不是要成親了嗎?干麼還要急著見面呀!而且您又不能出宮,要怎麼見?」秋菊的臉為難地揪成一團。
「離大婚還有一個月,我想跟艾剎說說話嘛!」霽媛雖然是堂堂和碩公主,說起這話來也免不了小女人的嬌羞。
「公主,您安分點留在宮里等著當新娘不成嗎?非要冒這個險?」秋菊實在不能了解霽媛那種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痛苦。
「不管了,要不然你想辦法傳話給艾剎,叫他進宮見我。」她鐵了心要見他。
「公主,這差事太困難了啦,您乾脆叫奴才把頭取下來得了。」秋菊忙不迭地搖手。
「守東華門的藍翎侍衛是你哥哥,幫我這個忙有什麼困難的?就這麼多廢話!」霽媛動了怒O
「不是奴才不止目幫忙,要是給趙嬤嬤知道了,她一定會剝了奴才的皮!」秋菊壓低聲音說。
「你怕她剝你的皮,難道就不怕我剝了你的皮嗎?」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秋菊額頭。
「公主是沒有趙嬤嬤可怕。」秋菊聳肩吐舌。
霽媛微微一愣,細想起來,最近趙嬤嬤確實愈來愈目中無人了,有時對她說話也愈來愈出言無狀。
「趙嬤嬤好歹是我的女乃娘,奉祖訓教導我,她服侍我到現在這麼多年,也難怪會在你們這些小丫頭面前架子擺大了些。」她總是念著這份情,所以對趙嬤嬤一再忍讓。
「她何止架子大呀,連在公主面前都趾高氣昂的,看了叫人好生氣。」
「先別說這個了。」霽媛板下臉。「我這個忙你到底幫不幫,還是要我賞你銀子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