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婿惡名在外 第1頁

楔子  大難不死

位于京城城郊的歸雁湖,因風光秀麗,春夏秋三季游人如織,但值此初冬時節,四周花木淍零,冷風侵骨,鮮少人會選在此時出游,然而這時湖面卻有一艘船緩緩朝湖心駛去。

「二弟,你快來看,我先前告訴你的那條像龍那麼長的大魚出來了。」船上欄桿邊傳來一道嗓音。

「在哪?」一名約莫十五歲的少年走到欄桿邊上,抬目往湖面四處梭巡。

「就在那兒游著呢,看見沒?」旁邊那人指著湖面說道。

「沒呀,在哪兒?我沒瞧見。」少年睜大眼尋找,他穿著一襲湖藍色繡著青竹的錦袍,還未完全長開的五官精致俊俏,雌雄莫辨。

「你是瞎了不成,那麼大條魚就在那兒,怎麼會沒看見呢?你再靠近一點,就在那里。」旁邊那人罵了句,抬手指向不遠處的湖面。

少年身子緊靠在欄桿上,上半身探了出去,想看那條大魚,但下一瞬,啪嚓一聲,他靠著的欄桿忽地斷裂,少年沒防備,撲通一聲,整個人摔進湖里。

他慘叫一聲,驚聲呼救,「大哥,救命……」

船上遲遲不見有人下水救他,少年不會鳧水,在水里載浮載沉,他越是驚慌的掙扎,身子沉得越快。

湖水灌進他的嘴里,讓他無法再出聲,在整個人沉入湖里那一剎那,他望見載著他來的那艘船越駛越遠,沒一個人下來救他。

意識到自己被拋下了,他張嘴想喊——

不、不,別走,回來,快回來救我!

但嘴巴一張開就有無數的湖水涌進口里。

他的身子往湖底沉下去,胸肺脹痛,痛苦得幾乎要窒息,然而他不甘心就這樣死去,拼著最後一口氣,奮力擺動著手腳想游上去,可絲毫無用,宛如有誰拽住他的腳,讓他無法浮上水面,那憋著的最後一口氣幾乎要散盡。

他要死了,要死在這座湖里!

臨死那一瞬,他不甘的瞪大了眼。

大哥為什麼沒讓人來救他?為什麼?

忽地,有一道聲音竄進他耳里——

「你不想死嗎?我可以救你。」

是誰?他神智已恍惚,下意識循著聲音想找出說話之人。

他耳邊繼續傳來那道聲音,「我可以救你離開這座湖,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此時少年的神智已不清,只能在水里拼命點頭,一心想離開這座將要溺死他的湖泊。

「你不吭聲,只點頭,我就當你答應我的條件嘍,起——」

隨著話落,一道風遽然刮起,將少年從湖底卷起,拋到另一側的岸上。

「啊,累死我了!」一抹宛如煙霧般的虛影鑽進少年胸前戴著的玉墜中。

第一章  迷魂換嫁(1)

時序已入秋,這兩日秋老虎來了個回馬槍,熱得人汗流浹背。

不過中午過後,天氣陡變,烏雲壓頂,不多時便電閃雷鳴,降下傾盆大雨,將一隊迎親隊伍給淋了個措手不及。

「快找個地方避雨。」代替堂兄上京城迎娶新嫁娘的秦書平,抬手遮在眼前,擋住餅大的雨勢,皺著眉頭揚聲吩咐。

眼看著再趕兩天的路就能到涂州,突然降下這場大雨,讓當初本就不太情願代替堂兄前去迎娶的秦書平心情很是不豫。

這一趟來回就要將近二十日,迎親本該是新郎官的事,輪不到他這個堂弟來做,他懷疑在外人面前向來溫文儒雅的堂兄,是嫌這一來一回路途遙遠,才會在前去迎親的前兩日故意裝作病得下不了床。

因家族里還未娶親的兄弟只剩下他了,他倒霉的被選上,代替堂兄前去迎娶。

瞟了眼這場瓢潑大雨,他心中暗罵了聲晦氣,回頭羨慕的瞅了眼坐在馬車里的新娘子。

他也想鑽進馬車里躲雨,可馬車里坐的不是新娘子,就是喜婆和一眾陪嫁的丫鬟、婆子們,再不就是裝滿了陪嫁之物,他一個大男人哪里好意思爬上馬車同那些丫鬟、婆子們坐在一塊,與新嫁娘同坐一車更是不可能。

騎在馬上的他頭上無片瓦可遮雨,還不等隨從取來簑衣為他披上,就已淋得全身濕透了。

所幸被差遣去找避雨之處的小廝很快傳回了好消息,「五少爺,前面有處莊園可以讓咱們進去暫時避雨。」

聞言,秦書平鞭子一甩,一馬當先的往那處莊園疾馳而去。

他一路來到那處莊園門前,正巧看見另一支迎親隊伍先他一步進了莊園。

不過片刻,他們一行隊伍也被迎了進去。

「這雨勢看來一時半刻不會停,我家主人請諸位安心在此住一宿,待明日雨停再走。」莊園的管事是個約莫二十初頭的青年,他身穿一襲灰白色長袍,面容清秀,談吐斯文,不像一介管事,倒像個飽讀詩書的文人。

秦書平抬手一揖,向他道謝,「有勞管事替我多謝你家主人。」

「您客氣了。」管事溫聲說︰「我們莊園里有處溫泉,主人在東西廂兩側的院子各命人設置一處浴房,區分男女,里頭的浴池引了溫泉水,待您安置好後,可以前去泡泡溫泉,洗去疲累。」

秦書平又謝了聲。

避事沒再多留,提步離去。

安頓好新娘子一行人,秦書平換下一身濕衣,去往管事所說的那處浴房里泡溫泉,里頭已有一人,是比他們早到一步的那支迎親隊伍的人。

兩人同樣是男子,浴池又足夠寬敞,也沒避諱,便月兌去衣物一塊泡在浴池里,互道姓名,寒暄幾句,在得知彼此都是代替親人迎親,並非是新郎後,便閑聊了起來。

「我堂兄迎親前兩日病了,沒辦法親自迎娶,所以我才替他進京迎娶新娘子。」

那男人听了後,粗著嗓子大咧咧的說道︰「你家堂兄是病了,所以你代替他去迎親,那你可知道我是為啥代替我哥去迎親?」

「為何?」

「他女乃女乃的!」解釋前他先啐罵了句,「還不是我大哥,迎娶前還上窯子去找他相好的姑娘,結果同人打了起來,從二樓摔下樓,跌斷了腿,被抬回去後,我老娘知道他都要娶親了還跑去逛窯子,氣不打一處來,又將他給打了一頓。」

他爹是武將,他娘也是武將之後,一家子都自小舞刀弄槍,是以說起話來直來直往。

「你大哥成親前竟然還跑去窯子找姑娘?」秦書平詫異的道,而後好奇的問︰「不過怎麼不是你爹打他,而是你娘打他?」這在出身書香世家的他看來有些不可思議,女子不都是溫婉賢淑,在家相夫教子,怎會如此粗暴?

男人哈哈大笑,「我娘那身武功可比我爹還高,在我家,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是我娘說了算。」

听完,秦書平了然的笑道︰「原來你爹懼內啊。」

「你不知道,我們兄弟打小瞧見我爹懼內的樣子,我大哥就說他絕不娶武將家的女兒,哈哈哈,誰知我爹娘給我大哥定下的這門婚事,那新娘子正是武將之後。」說起自家兄長的婚事,他頗有幾分幸災樂禍之意。

听見對方這麼揶揄兄長,秦書平也忍不住說自家堂兄幾句,「我告訴你,外面的人都說我堂兄文采過人,贊譽他為本朝七秀之一,但他這人毛病可多著呢,在外人面前他裝模作樣,看著文雅,但在家里他老愛摳腳摳鼻子,那一雙腳平時更是臭得能薰死一只貓,還有呀,你大哥愛逛窯子,我堂兄私下里卻愛上相公館找小倌……」

同樣代替親人迎娶的兩人,有著幾分同病相憐,說著說著,很快便熱絡的互相抱怨起自家兄長來。

而此時被安置在西廂院落的兩位新嫁娘,也先後來到西廂的浴房,準備洗去連日來趕路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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