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龍情 第16頁

從來不曾在男人面前這般狼狽過的梵天,不由自主地偷觀了焰摩一眼,愕然發現他居然用一種苛問譴責的眼光看她,似乎根本不把她的狼狽模樣放在眼里。

「你那是什麼眼神?」她覺得受辱,揚高下巴叱問。

梵天懲治宮女的囂狂模樣激怒了焰摩,他刻意地,冷眼看著她。

「你以為生為公主就能為所欲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嗎?」

「什麼!」她愕然瞪大眼楮,怒氣攻心,這正是她想罵他的話,沒想到居然被他反罵了回來,忍不住就想反擊回去。「你倒是能把皇宮里所有的女人都放在你的,可就是迷惑不了我!」

「跟你這種不可理喻的女人說話,真是浪費唇舌。」他厭煩地丟下手中的彎弓,掉頭就走。

「你說什麼!」梵天整個人都快氣炸了,她追著他的步子,一路狂喊︰「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我說話,你以為你是誰!是父王禮遇的仙官就可以這樣對我無禮嗎?別以為你擁有非凡的本領,就可以隨隨便便把我踩在腳底下!

焰摩突然止步,懶懶回首脾月兌著她,極力想挫殺她自以為是的尊嚴。

「想必你也沒有被人打過耳光吧?」他不屑地斜月兌著她。

她愣住——什麼意思?還未回過神來,一記耳光便清脆地揮在她臉上!

焰摩這一記耳光打得梵天瞠眼呆住,也嚇走了妙兒和梨兒的三魂七魄。

「這滋味如何?」他用冷肅的眼神通視著她。

梵天駭愕之中呆撫著熱熱麻麻的臉頰,耳畔一直嗡嗡作響。什麼滋味?被這般公然的蔑視,除了羞辱之外,還有窘迫和難堪。

「你現在感受到什麼樣的滋味,受你掌摑的人就是什麼樣的感覺。」焰摩冷冷的語調中滿含奇特的威嚴。

尷尬的紅潮自她灼熱的臉頰迅速蔓延。擴散,她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烈火一般的脾氣竟然被他隱隱壓制住。

焰摩專注凝望著她深受挫去的表情,那脆弱的神態引發了他柔軟的情緒,突然有股沖動,想把她狠狠地抱過懷里。

明明就很受不了這個刁蠻無狀的公主,卻偏偏會興起那種奇怪的想法,令他悚然而驚。他尷尬地迅速別開視線,大踏步地離去。

梵天征然盯著他的背影,初次意識到自己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她沉默仁立了半晌,回過神來,看見跪伏在地上的妙兒和梨兒,挫折的眼神立刻轉為凶狠尖銳。

「你們剛剛看見了什麼?」瞪視她們的雙瞳中充滿恐嚇。

「沒有,公主,我們什麼都沒有見。妙兒和梨兒忙不迭地搖頭,兩個人早已被剛才發生的事件嚇得半死,魂飛天外了。

「敢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我割掉你們的舌頭!」她森寒地狠瞪她們一眼,旋身步回琉璃宮。

踏在冰涼的石板地上,梵天這才感覺到赤果的腳底傳來陣陣僵冷的寒意,令她瑟縮了一下。

生平第一次受到男人的教訓,以她狂烈的性子竟然只覺得有點惆悵,卻沒有氣得想殺他的,連她自己都感到矛盾和意外。

焰摩,這人真像是來降她的。

自從發生那次的掌摑事件之後,梵天就幾乎成天騎著「獅鬃」往外跑,極少待在琉璃宮和皇宮內苑里。

她自小就獨裁慣了,宮里誰見了她不是戰戰兢兢、戒慎畏懼的,初次被人措手不及地公然教訓,帶給她身心莫大的沖擊。

不甘心,也不大明白為什麼,總之她就一是不願意再見到焰摩,尤其是他那雙懾倒她的晶透眼瞳,和他渾身散發出來的神秘力量,仿佛所有的心思隨便就能被他模清看透,那種感覺太恐怖了。

自從焰摩來了以後,不只迷倒了宮里的營營燕燕,就連父王都好像變了個人,一向最偏愛她,連句重話也舍不得罵她的父王,竟然也一面倒的偏袒焰摩,對她的態度漸漸疏冷,甚至嚴厲警告她不許得罪焰摩。

他的存在與威脅帶給她極大的壓力,莫名其妙激起她自衛的心理。但她自衛的力量在他面前卻顯得那麼薄弱,不堪一擊。

她高高揚起馬鞭,發泄似的在「獅鬃」臀上狠狠一抽,不可一世地,策騎奔馳在漫山遍野間,唯有在馬背上脾月兌縱橫,才會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都高上一等!

焰摩不必刻意想辦法見宮里的人,那些公主和宮眷們自然而然地就會出現在他眼前,找機會與他攀談。

見過最後一位月天公主以後,他確定這些人都不是他想找的人了,唯一真正勾動他微妙心緒的人,便是他最不願接受的梵天公主。

雖是被機緣牽引,冥冥中因緣際會找到了他真正想找的人——梵天,那麼接下來呢?他找到了她以後,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他獨自仁立在內苑宮牆一側,微眯著眼楮,望向芳菲無雲的天空,仿佛看見了一張朦朧的、絕艷的、酷似梵天的容顏,和兩個飄飛的、極力想重疊的靈魂,撲朔迷離,疑幻疑真。

幽幽的前塵幻覺,像梵天那雙縴白嬌蠻的手指,一下、一下,漫不經心地點在他心上,他的心抽搐似地泛疼起來。

明明梵天跋扈蠻悍的性格令他生厭,但不見她時,偏又情不自禁地懸心掛念,一面對她便有種說不出來的滿足感。

他悠悠嘆息,沉浸在迷蒙恍然的思緒里。

一聲嬌叱喚回他的神智,他轉頭望去,看見梵天騎著馬回到皇宮內苑,她靈巧地翻身下馬,發絲散亂,一身香汗淋灕。

不經意地回眸,她看見了他,雙眉微揚,與他四目相望。

短短一瞬間,他心里輾轉纏綿,深深瞅著她,極力搜尋那一抹幽幽幻影。

她卻把下額抬得高高的,驕矜地甩過頭,故作冷傲地大步離去。

他木然看著她雪白泛銀的背影,一眼便看穿、目睹她心中的掙扎,他若有似無地輕輕嘆息著。

是命運的捉弄。

他看得清這世上的一切,卻看不見他和她的未來。在他心理,不也是掙扎得特別辛苦。

始羅國偏北地帶的都城,突然之間暴雨成災,大雨狂下了七日,雨止後,瘟疫便開始蔓延,可怕的旱災又緊接著而來,農民百姓死傷無數。

這場迸怪而可怕的災難嚇壞了百姓們,于是便傳出了一首歌謠,這首歌謠輾轉傳進皇宮里。

暗提帝焦急地找上焰摩,讓他看官吏呈給他看的那首歌謠。

焰摩低低念道︰「黑潭水深色如墨,傳有神龍人不識。潭上架屋育立調,龍不能神人神之。豐凶水早與疾疫,鄉里旨言龍所為……」念到此,他頓住,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焰摩,依你看‘黑龍潭’若真有惡龍出沒擾亂,該如何是好?」暗提帝焦的問計。

「若果真有惡龍出沒,那也不是凡人能夠收降的,更何況……」他淡淡一笑。

「七日暴雨和一個月的干旱是無數,暴雨過後會蔓延瘟疫是正常的,我想也許只是受災百姓迷信的臆測罷了。」

「但是這歌謠後面還說惡龍酷喜美女,已把城中不少年輕女子擄走了,也許並非是空穴來風。」暗提帝仍深信不疑。

焰摩無奈聳肩,道︰「皇上若不放心,可以先派兵到‘黑龍潭’查探究竟,另外,我調幾缸治瘟疫的藥水,請皇上讓士兵運到疫區給百姓服用,先把疫情控制住再說。」

暗提帝沉吟地點了點頭。

「也好,就這麼辦吧!」

棒日,五百士兵運送著幾十缸藥水緩緩離開皇城,朝北方行進。

不到十日的工夫,便有十幾名士兵狼狽、驚恐地逃回來,面如死灰地跪在德奉殿內,爭先恐後地向暗提帝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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