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龍魂 第20頁

他蹙著眉心,回想岩洞里那一段狂浪的纏綿,體仙的就完全蘇醒了。那個水仙小妖精除了擁有紫霄的面貌以外,確實有其動人心處,尤其亭亭立在他眼前時的風姿,神骨清絕,有著娟娟不染塵的韻致。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只會煩躁得想發狂。

「王……」一名仙吏緊張地垂手輕喊。

「什麼事?」

「穹吳王和日逐王有急事邀你到步虛宮一趟。」

「知道了。」他不耐地揮了揮手。

仙吏急速地退下去。

他支頸沉思著,釋穹和朔日急著找他到步虛宮,想必是為了修冥闖下的禍事,去赴約也好,省得他待在宮里想些事情來折磨自己。

不多久前,他就曾听朔日提起過,說修冥一時酒後亂性,與晁東國一名凡間女子有了私情,而修冥似乎也認真了,才把自己折騰得苦不堪言,這回找他大概是想一同想辦法,看如何能幫修冥瞞天過海的吧。

他不懂什麼是「愛情」,不屑去懂,也懶得去懂,當紫霄的生命從他眼前措手不及地消逝時,他就不願去懂那種縹緲無用的感情了。

和人類女子的愛情能維持多久?他嗤笑著。修冥將來必然也會嘗到他所嘗過的痛苦,雖然他不是很明白,那種像被剜掉龍鱗般的椎心之痛,是不是就等于愛情。

他至今仍然還不明白。

步虛宮內一團混亂,宿醉的修冥,硬是被他們給吵醒,沒好氣地接待他們。

一段時日沒見到修冥,武星想不到他整個人竟然會變得那麼頹喪消沉,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也無法想像修冥居然會被「愛情」這兩個字整得不成人形。

看到修冥那副萬念俱灰的模樣,他心口的煩躁非但沒有得到平息,反而還更變本加厲起來。

因為心底那塊禁忌之地被觸動了,紫霄那張無邪的笑臉忽然得到釋放,不斷出現在他眼前,他覺得好煩,比來到步虛宮之前更煩。

他根本不懂該用什麼方式勸慰修冥,只知道自己所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極為傷人,他真的沒辦法再在步虛宮里多待一刻,自己的痛苦都無法擺平了,哪里還有多余的精力去幫修冥。

自從那個水仙妖精出現以後,他平靜已久的心湖猛然撳起巨浪,連日來的煩躁不知從何解釋起,不得不相信「女人」和「愛情」都是沾惹不得的。

回到夭明宮,他隱約看見轉角的宮牆旁露出一截衣角,在濃密的桂花樹下輕輕飄場。

「是誰鬼鬼崇崇躲在那里?」他的煩躁轉移成怒火,憤然大吼。

牆角慢慢走出一個身穿輕薄白紗的少女,幽幽怯怯地抬起眼望向他,即使樹蔭濃密深幽,白淨嬌美的輪廓依然清晰可見。

他震了震,愕然喊出聲︰「紫霄!」不,她不是紫霄,是那個水仙花精。

紫霄杵在那里,呆愣愣地對著他笑,不管山神如何勸阻她,她就是無法壓抑前來見他的沖動,一見到他,所有的不安和焦躁都煙消雲散了。

「為什麼現在才來?」武星緩步走向她,目光直直落在她臉上,沒有移開。

「我不會駕雲,所以來得晚了。」這是實話,她的法力不及他的千分之一,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來到這里。「不過我來得也夠久了,一直等在這里,我看見你出門,可是你沒看見我。」

「你躲在這里我怎麼看得見?為什麼不直接進宮找我?」他箝起她絕美的小臉,咬牙說道。

她聳聳肩。「宮門那里有守門的小兵……」

「你來找我,誰敢不讓你進來。」

「我未列仙班,哪里能在天界來去自如,若是光明正大來找你,會給你添麻煩的,你如今的身分是星羅王,天帝不會容許你隨便胡來。」她閃著燦爛眼珠,微笑地痴望著他。

武星端起她的臉,專注審視著她,在她眼中無所保留地表現出對他全心全意的熱情。「你不只模樣變得像紫霄,就連舉止神態都很像,我不得不佩服你比猗泥的手段高明。」

「什麼手段?」她眨了眨眼。

「折磨我的手段。」他猛然吻上她呆愕的雙唇,粗暴地深深探吮,把嬌小的她狠狠壓在宮牆上。

「我不知道你受了什麼折磨……」她在他密雨般的狂吻里尋找呼吸的縫隙。「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折磨你的念頭……」

「隨你怎麼說。」他熱切的吻從她的耳際滑下她的頸肩,一路印下他火熱的烙印。「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玩的小把戲,一定是從山神那里听說了我和紫霄的事,你看準了我對她的想念,所以想讓我等得要發狂對不對。」

她摟緊他,埋首在他的肩上顫抖地喘息,意識模糊了。「武星……你真的這麼想我?」

「我想的是紫霄,不是你。」

她抽氣驚喘,渾身難以自制地戰栗,痴痴凝望眼前令她失魂的人,她輕撫著他緊繃的下顎,迷亂地送上紅唇,狂炙地攫住他的唇舌。

他才不希罕虛無縹緲的愛情,強烈感受並觸模得到的才是他現在最需要的。

濃密的桂花樹蔭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屏障下春光灼灼,無法無天,只有一聲銷魂蕩魄的幽會。

※※※

夭明宮里的侍女仙吏們不知道為什麼星羅王的寢室日日花香繚繞,而紗帳內夜夜傳出銷魂蝕骨的呢噥聲。

曾有一回,修冥為救因祭龍神而死于青浦河的女子伏冉靈,心急如焚地闖進夭明宮,霍然看見他和紫霄激切纏綿的一幕,守門的小兵也將一場狂野的春光盡收眼底,從此夭明宮內沒人人不知道武星和未列仙班的小妖精恣情縱欲。

這天朔日和釋穹相偕到夭明宮來,光等侍女傳喚武星就等了大半日,等得朔日火冒三丈。

「武星到底在房里干什麼?」朔日怒吼。

「這……」侍女吞吞吐吐地。「王的房里……還有別人。」

「誰?」朔日明些錯愕,武星會讓什麼樣的「客人」登堂入室。

「一個不知什麼來歷的女子。」侍女壓低聲音說,眉眼間有明顯的怨妒。

朔日和釋穹對望一眼,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關在心里久喚不出,在干些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真頭痛,修冥為了一個伏冉靈弄得生不如死,武星竟還敢在宮里明目張膽的縱欲。」釋穹沒好氣地抱怨。

朔日轉過臉對侍女警告。「不許把星羅王的事情傳揚出去,听見沒有?」

「听見了。」

「听見什麼?」武星走進大廳,懶洋洋地問。

侍女一見武星走出來,立刻慌張地退出大廳,害怕武星責怪她多嘴。

「武星,你到底跟誰在房里?」朔日瞪著他。

「一個小花精,怎麼,天帝讓你來審問我的嗎?」武星支著下顎,懶懶地說。

「未列仙班的小花精嗎?」釋穹愕然低呼。

「當然,就因為她未列仙班,不伏天界所管,所以我也不怕你們審問。」他從容地淡笑。

「我能不能求求你,修冥才剛囚進載天寒,天帝怒氣未息,在這個節骨眼上千萬別讓天帝知道你如此放縱。」朔日幾乎是懇求的語氣。

「武星,你該收斂一點了,趁早把小花精送走,雖然沒有人會想來盤查你的夭明宮,可是你若再繼續放縱下去,不可能永遠神鬼不覺。」釋穹的語氣強硬多了。

「那是我的事。」他們的勸誡武星並不領情,和「紫霄」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是他登上天界以來最愉悅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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