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不能這麼不公平,總要給何飛帆多一點機會才行。
「覺得無聊嗎?要不要听音樂?」何飛帆突然開口。
「好哇!」她有點心虛,不知道何飛帆是不是听見了她的嘆氣聲。
電台里的女DJ介紹著一位天後級女歌手,仿佛葡萄酒釀成的歌聲輕飄飄地流了出來——王子挑選寵兒,外套尋找它的模特兒,那麼多的玻璃鞋,有很多人適合,沒有獨一無二,我是誰的安琪兒,你是誰的模特兒,親愛的,讓你我好好配合,讓你我慢慢選擇……妍歌微微一笑,這首歌詞真符合她目前的心境,她繼續听完整首曲子,低喃地念著最後幾句歌詞。「嘴唇挑選顏色,感情尋找它的模特兒,衣服掛在櫥窗,有太多人適合,沒有獨一無二。」
「你喜歡這種歌詞嗎?」何飛帆轉過頭來看她。
「我很喜歡。」妍歌笑了笑。「這是一種情緒,懂的人自然就會懂了,寫詞的人是寫給懂他的人听。」
「我覺得歌詞很怪,歌名叫‘香奈兒’,更怪。」他發表評論。
「還好吧,每個人都在尋找適合自己的情人。」她幽幽地說,遠遠看見自己的家,看見沒有燈光的二樓,有些心煩意亂,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必須迅速尋找出一個解決之道來。
「飛帆,下星期六晚上有空嗎?」
「有啊。」他慢慢把車停在她家門口。
「那……陪我去听一場音樂會,在國父紀念館。」
「好啊,雖然我不太懂音樂。」他笑了笑。
「沒關系,我也不太懂,就這麼說定了,晚安。」她開門準備下車。
「妍歌!」他突然叫了聲。
她回頭,看著他。
「我可以吻你嗎?」他一下子問出口。
妍歌呆了呆,氣氛突然間變得有些尷尬,她從來沒有面臨過如此難以抉擇的問題,通常情人之間浪漫的吻應該是不需要慎重其事地征詢意見的,何飛帆把一個可能是唯美浪漫的親吻氣氛破壞無遺。
「我希望……」她本來想說我希望在一個氣氛更好的地方,不想在車里,但是她忽然看見邵雍出現在黑暗巷道中的身影,原本有些煩躁的心,現在居然變成了一種想哭的,她真希望對她說「我可以吻你嗎?」的人是邵雍。
她知道他進家門前一定會看見她和何飛帆,她有拉開車門逃出的沖動,這種感覺好痛苦,到底誰能來救贖她?
她轉頭看著何飛帆等待的臉,深吸口氣,輕輕說︰「吻我吧。」
「真的可以嗎?」他有些訝異和驚喜。
「可以。」她咬著聲音,真想叫他別再那麼多廢話了,快救她吧!
何飛帆抑制著滿心的欣喜,靠近她,然後小心翼翼地吻住她的嘴唇。
她的感情在自殺,她幾乎無力阻止。
邵雍!她在心底不停嘶喊著。這一刻,她發了瘋似的渴想著他。
「妍歌,你有點心不在焉。」
不知什麼時候,何飛帆已經離開了她的唇,困惑地問。
「對不起,拜拜。」她匆匆拋下一句,拉開車門沖下車,視線不自禁地投向黑暗的巷弄,沒有看見半個人影。
她急急開門進屋,發現邵雍沒有回來。
罷剛明明看見了他,為什麼?她茫然跌坐,明明看見了他的,她知道那不是幻覺,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看見了她?
妍歌請了一天假,費了很大的工夫才找到邵雍的樂團,她急著找他,是因為自「那天」開始,他就沒有回家過了,算算已有五天,當她發現他連豎琴都消失的時候,一顆心更是慌亂得不知所措。
她找到了「夜海豎琴樂團」,就在這棟大樓的十六樓,也就是最頂樓,她忐忑不安地搭上電梯,按下樓層鍵。
電梯門一開,她立刻被眼前寬敞明亮的空間震懾住,近百坪的屋子里置滿了形形色色的樂器,有大提琴、小提琴、鋼琴和豎琴,其中最多的還是豎琴。
有四個披瀉一肩長發的女孩子,正懷抱著豎琴彈奏節奏輕快的小夜曲,看見她從電梯里走出來,俱都停止了練習,好奇地打量著她。
「抱歉,我想找邵雍。」她有禮地問。
「邵雍?」四個女孩子露出詫異的神色,彼此你看我我看你,互相詢問︰「看見邵雍了嗎?好像和程新雲在後面的練習室里,是不是?」
其中一個女孩子對妍歌說︰「你從那邊的走廊走進去,就會看見一間密閉的練習室,邵雍就在那里面。」
「謝謝。」妍歌點點頭,從右側走廊走了進去。
練習室雖說是密閉式,但門和牆都是用隔音玻璃制成的,妍歌從走廊轉過一個彎,就清楚看見邵雍在練習室里專注彈奏的模樣,在他身旁一個拉小提琴的男人站著,那個男人就是邵雍向她提起過的大學同學,程新雲。
好幾天不見邵雍,現在親眼看兒他是安好無恙的,她這才覺得放心,但是邵雍和程新雲那幅美麗優雅的畫面,就像完美、熱情的和弦,那些動人、美麗的音符,把她的心壓到了最深、最冷的角落。
突然,邵雍猛然站起來踢倒了椅子,差點連豎琴都推倒,程新雲機警地扶住琴,卻似乎極度不滿,和邵雍起了相當大的爭執,因為練習室的隔音設備很好,妍歌幾乎听不見他們兩個吵些什麼。
程新雲氣憤地拉開門,妍歌這才听見了他怒氣沖天的罵聲。
「……再這樣心浮氣躁,我怎麼和你搭配下去,音樂是音樂,私人感情是私人感情,你怎麼可以讓私人感情影響你的音樂!」他罵完,氣沖沖地朝外走。
「我也不想這樣,我已經在避免了!」邵雍的喊聲頓時停止,他看見了呆站在走廊上的妍歌,整個人登時愣怔住,不敢相信她會出現在這里。
程新雲也看見了妍歌,他努力辨識著她的身份,這才猛然憶起她是曾經見過一面的邵雍的房東。
他回頭,看見邵雍眼中復雜的情緒反應,有點明白了。
「你最好想辦法處理好你的感情,否則三天後的音樂會我不會陪你上台了。」程新雲憤然地撂下話,筆直地走出去。
妍歌沒料到自己會撞見這樣的場面,尷尬不安地望著邵雍不敢出聲,心里亂七八糟地揣想著,難道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出了什麼問題嗎?他們有了摩擦?情海生波?難怪邵雍心情不好,所以不願意回家。「你怎麼來了?今天不是要上班嗎?」
「因為……你都沒有回去,房東擔心房客莫名其妙跑了,要來確定一下房租還收不收得到。」她平時能自然說出口的玩笑話,今天卻說得幾乎咬到舌頭。
邵雍面無表情,黝深的眸子直視著她,銳利得像要將她穿透。
她後悔自己不該這樣開邵雍的玩笑,他現在一定很為情苦惱,她卻還拿他說笑。她深吸口氣,正想說句安慰他的話,不料他卻大跨了幾步沖向她,她本能地後退,直到背貼著牆站住,而邵雍就停在她的面前,抬起雙臂撐在她身側,把她困在牆上,也困在他的雙臂之間。
妍歌的心猛地跳上了喉嚨口,仰起臉驚望他。
「你跟我就只有房東和房客這麼簡單嗎?」他的聲音低啞,眼光陰郁。
她的氣息淺促,思緒一片凌亂,無法思考他所說的話,她看見他俊美的臉緩緩俯近她,雙唇突然用力吻住了她。
他的手指深入她的發間,蠻橫地給她一個不容月兌逃的吻,妍歌本來就不想逃,她全身的細胞都在渴求品嘗他嘴唇的觸感,她微張紅唇,接受他甜美熱烈的探索,在這迷醉而狂亂的一刻,她迷失在他炙熱的吻中,渾身有若火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