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爹娘嗎?」他微愕。
「有啊!不過在我十歲時就雙雙染病死了,我是讓艷姨娘養大的。」
「她養你八年真劃算,光你一個人賺的錢就足夠她這一生衣食無慮了。」他冷嘲地說。
「是啊,有人模模我的手得付三百兩呢,哪個男人能有你這等運氣,親了我、抱了我,連大腿都模了,還一毛錢都不用付,我豈不是虧大了嗎?」她一字一頓促狹地說道。
看著巧巧嬌嗔的表情和微微噘起的紅唇,封侵無不由得心神一漾,他咬咬牙,煩躁地說︰「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飛雲鎮到了,快把臉遮起來,免得又引來登徒子煩我。」
她抿嘴一笑,取出絲巾遮臉,遠遠看見前面一座牌樓,上面寫著「飛雲鎮」。
封侵無筆直地走進一條紫石街,停在一幢大酒樓前的綠槐樹下。
「今晚住這里。」封侵無扶她下馬,一同走了進去。
他們才剛踏進酒店,櫃前打酒的酒保「哎唷」一聲,沖著他們熱情地喊︰「封武舉,你來了!」
封侵無笑了笑。「雪超,生意好嗎?」
「馬馬虎虎啦。」叫雪超的酒保憨厚地笑答。
廚房有個女孩子似乎听見酒保的聲音,匆匆掀了簾子朝外探了一眼,一看見封侵無便嫣然一笑。
巧巧敏感地看了封侵無一眼,發現他也正朝女孩子微笑地點了點頭。
她大感不是滋味,自己想見他笑是這麼難,沒想到別人想見他笑卻是那麼簡單,尤其是眼前這個女孩子,看封侵無的眼神讓她覺得非常不舒服。
「雪雁,快來倒茶,封武舉來了!」雪超朝廚房大喊。
稱不上絕色,但容貌還算秀麗的女孩子提著茶壺走出來,帶著溫柔沉靜的笑容替他們斟了兩杯茶。
雪超望了巧巧一眼,不敢直視她,囁嚅地問道︰「封武舉,這位姑娘是……」
「和你們一樣,我們是兄妹。」封侵無說得很自然。
巧巧一听,頓時臉色遽變,正待發作,封侵無立刻壓住她的手,嚴厲地看了她一眼。
「原來是兄妹,怪不得模樣生得一樣標致了。」雪超哈哈大笑,听起來倒很像松了一口氣。
「哥,說這話太無禮了。」雪雁笑著責備,連說話的聲音都溫婉動听。
雪超帶著羞赧的笑容偷望了巧巧一眼,問封侵無。「從前在汴京當差時,怎麼沒听過封武舉有妹妹?」
封侵無淡淡一笑,避重就輕。「以前我也不知道你有妹妹,也不知道你不當官以後,居然跑到這里來開酒樓,要不是前幾天偶遇,不知道的事情恐怕更多了。」
雪超哈哈一笑。「什麼時候走?」
「嗯,住一夜,明天就走。」封侵無慢慢喝了口茶。
「這麼快,多住兩天吧——」
「好啊!」巧巧攔下封侵無的話,大方豪氣地說了。「多住幾天都行。」
「你胡說什麼,我們有急事。」封侵無看著她,眼神警告。
「你有急事,我沒有呀!」巧巧的聲音愈來愈大。
雪超和雪雁不明就里,奇怪地對望了一眼。
「我妹妹累了,先給我們兩間房,讓她休息一下再說。」封侵無急忙接口。
「很不巧,這幾日生意很好,普通的客房都住滿了,只剩一間六、七人住的大房,不過,你們既是兄妹,應該不打緊了,那間大房很舒適涼爽,睡得也會舒服些,如果是封武舉,住幾日都不要緊,我們絕不收錢。」雪超近乎討好。
看見封侵無微愕的表情,巧巧忍不住笑出聲來,沒事說什麼兄妹嘛,這下子自打耳光了吧,既然如此,她干脆賣力的演一場好戲給大家瞧。
「哥——」她故意惺惺作態,天真無邪地笑著。「能住大房真好,一定舒服極了,我們『從小』不就最愛一起睡大床的嗎?哥——」
封侵無詫異地盯住她,以威脅的眼神要她閉嘴,轉臉對雪雁輕聲說︰「兄妹同住一房並不太妥當,如果雪雁姑娘不介意,讓我妹妹和你擠一晚,方便嗎?」
巧巧發現封侵無一對雪雁說話,雪雁的臉上立刻飛上一抹紅,她肯定雪雁一定很喜歡封侵無,而且封侵無對雪雁說話的語氣,實在溫柔得令她光火,忍不住氣呼呼大叫起來︰「為什麼我得和她睡!你憑什麼安排我和她睡,為什麼不安排我和他睡呢?」
她的手突然指向雪超的鼻尖,在酒樓里吃飯的客人紛紛把目光調到雪超身上,雪超整個臉瞬間脹得通紅。
「你簡直無理取鬧!」封侵無勃然大怒,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雪超,很抱歉,我妹妹太驕蠻了,你把房門的鑰匙給我,我得好好教訓她。」
「官長、官長——」雪超情急之下叫出了舊時的稱謂,緊張不安地從櫃檯取出鑰匙來,一邊勸解。「封姑娘不過是開開玩笑,無傷大雅,不必教訓她了,沒什麼要緊的,真的!」
封侵無青著臉,奪過鑰匙,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中,粗暴地扯著巧巧的手上樓。
「官長,房間在二樓直走最里間!」雪超在樓梯口大喊。
巧巧咬著牙,拚命扭動手腕想掙月兌,封侵無冷著臉,狠狠將她摔進房里,「砰」地把門用力關上。
「教訓我?你想怎麼教訓?說呀!」巧巧揉著被他捏紅的手腕,跋扈地喊。
「你要不是太子殿下的女人,我一定把你綁起來狠打一頓!」他眼中閃著怒火,大聲咆哮。
她揚起臉,蠻橫地頂回去。「我才不信你捨得打我!」
「別往自己臉上帖金了,對你這種女人沒有所謂捨得、捨不得。」他冷傲地。
她一震,呆了半晌,氣得臉色雪白。「我這種女人?!什麼意思?」
「你根本是個被一群自以為風流的庸俗男人給寵壞的女人,人長得再美又有什麼用,姑娘家該有的美德一樣都沒有,沒有矜持、沒有溫柔、沒有體帖、沒有賢淑,你看見雪雁了嗎?她才是正常人家的好姑娘!」他拿一連串的重話罵她。
巧巧听他拿自己和雪雁相比,怒不可遏。
「對!我是在醉顏樓長大的,我是和平常人家的姑娘不一樣,我是沒有雪雁的溫柔賢淑,反正我又不嫁你!」
「那真是謝天謝地了。」他冷哼著。
巧巧眼圈一紅,轉身就想走,封侵無警覺地拉住她。
「你想去哪里?」
「用不著你管!」她用力一甩,仍甩不開他的手。
「你現在還是我的責任,我當然要管,更何況你現在值五十萬兩,多少人虎視眈眈想搶你,別找我的麻煩了!」他用力將她按在椅子上。
她哪里肯依他,用盡了全力拳打腳踢。
「放開我!放開我!」她大喊,雙手卻被他鐵一般的手箍住,她干脆死命踢蹬著,一腳不知道踢中了他哪一處,只听見他悶哼一聲,眼楮被憤怒點燃了火,他猛地將她抱起來,狠狠地朝床上丟下。
「哎——」她痛得大叫,胸腔的空氣彷彿被震空了,霎時間換不過氣來。
封侵無將她兩手壓制在頭上,一腿壓住她的雙腿,咬牙切齒地道︰「別逼得我綁你!」
巧巧安靜了下來,雙眼注視著他,呼吸漸漸均勻。
「你喜歡雪雁?」她喘息著,可憐兮兮地問。
「究竟要我說幾次,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他刻意冷淡,仍壓著她沒有放松。
「你對她說話很溫柔,對我就沒有這麼溫柔過。」她已被恨妒弄亂了方寸,不管他怎麼批評她,她就是沒法控制。
封侵無別過臉不看她。
「你喜歡雪雁那樣的姑娘嗎?我也可以試著矜持一點、試著溫柔一點、試著賢慧一點、試著去做你喜歡的樣子。」她耳語般地向他說,從不知道自己竟會如此不遺余力來愛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