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巧驚痛得簌簌發抖,仍跪倒在地上不肯放棄地哀求。「太子……求求你……放過封侵無……」
「要我饒了他?」太子森森冷笑。「我還從來未曾比此刻更加震怒過,你以為三言兩語就會讓我輕易放了他?除非你有本事讓我消氣,否則……就等著看封侵無殘缺不全的尸體吧。」
巧巧毛骨悚然,手足不由自主地發顫,她什麼都無法去想,但覺現在唯一的心願,是救封侵無!
※※※
太子府富麗無比,府中還住著三名艷容麗質的女子,伺候著太子殿下。
當夜,太子府大廳中紅燭高燒,兩名艷麗的女子正陪太子飲酒作樂,而名喚「水芙蓉」的女子則在廳中翩翩起舞著,這三名女子當中,似乎也是這個水芙蓉最討太子殿下的歡心。
巧巧一直跪在太子腳邊替他斟酒,整整跪了一晚,膝蓋早已經麻得跪不住了,上身也累得直搖晃,但她努力使自己不動,生怕又會觸怒太子,拚命咬牙硬撐著。
「倒酒!」太子突然暴烈地吼。
巧巧驚了驚,勉強振作精神替太子斟酒,但雙手累得不住打顫,止也止不住,酒濺出來了幾滴,就濺在太子的衣袖上,他一掌劈過去,一個耳光狠狠打在巧巧的臉上,酒壺順勢飛出去,潑灑了一地。
「五十萬兩買來的女人,連倒個酒都不會!」半醉的太子怒罵。
巧巧揉著沒有知覺的膝蓋,恨他恨得牙癢癢,巴不得沖上去撕爛他那張臉,但她隱忍不發,將所有怨恨都網羅在看不見的心底下,匆匆換上一張笑臉,再度卑恭欠身,把求了一夜的話再求上一遍。
「太子殿下,求求您放了封侵無吧。」
太子一個箭步,沖上去揪住巧巧的發髻,一把拖到腳邊來,狂怒地大吼︰「一個晚上顛顛倒倒就只有這句話,你煩不煩人哪!」
巧巧死命咬住下唇,兇狠地瞪視著他。
「怎麼!」太子狠狠捏住她的下巴,猙獰地笑著。「眼楮殺氣騰騰的,想殺了我嗎?」
「不敢——」她斂下奔騰的恨怒,下顎的骨頭幾乎被他捏得碎裂了。
「不敢就好,給我笑!」
他張開手掌,幾乎掐住巧巧的脖子,大力搖晃著她,她快要被他掐得不能呼吸了。
一旁的水芙蓉見狀,心里十分同情巧巧,忙過來替她解圍。
「太子殿下!」水芙蓉用她特有的柔軟音調,捱近太子的身旁說。「您這般勇猛,就要將花姑娘給弄死了。」
太子手一松,推開了巧巧,巧巧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水芙蓉抓住機會,附在太子耳邊軟語說道︰「听說臨安醉顏樓的花魁娘子琴棋、書畫、歌舞樣樣皆通,不如讓花姑娘獻唱一曲助助興,光是斟酒豈不可惜了花姑娘嗎?」
「好,唱個曲子來助助興!」太子半瞇著眼,沉聲呼喝。
巧巧松了口氣,朝水芙蓉遞去感激的一瞥,思索著該唱個什麼曲子才好。
太子突然又對她咆哮。「哭喪著一張臉干什麼!傍我笑!」
巧巧匆匆堆起笑容,太子看了卻不甚滿意,怒吼著︰「我要這種假惺惺的笑容干什麼?不笑自然一點,我立刻命人多抽封侵無幾下鞭子,看你笑不笑!」
無論如何,巧巧這時候也擠不出多自然的笑容來,封侵無的名字像一波又酸又甜的浪花,沖擊著她的心房。
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給封侵無唱的曲子,唇邊淡淡浮起了笑容,那時候,是多麼幸福的時刻。
她輕柔地唱了起來——
※「野鳥啼,野鳥啼時時有思。有思春氣桃花發,春氣桃 ?ΑB??L雀相呼喚,鶯雀相呼喚岩畔。岩畔花紅似錦屏,花紅似錦屏堪看。堪看山山秀麗,秀麗山前煙霧起。山前煙霧起清浮,清浮浪促潺暖水……」※
她陷入那一段回憶中,歌聲甜潤委婉,全情投入,心無旁頡?
太子仰頭喝干一杯酒,醉意已有了九成,听著巧巧萬種溫柔的歌聲,在他耳畔空靈地迴響,看著她雲手回眸,弱質縴縴的神態,攪得他心旌搖漾,他醉眼惺忪地看著她,猛地伸手一抱,將她攬進了懷里。
巧巧大驚,看見他的臉湊近,濃烈的酒氣噴上來,她一陣噁心欲吐,急忙閃避,一時忘情,忍不住月兌口大叫。「別踫我!我是封侵無的人!」
太子眼楮血紅,兇暴了起來,在她嬌女敕的臉龐上狠刮了兩記耳光,馬上她的雙頰熱辣辣地透紅了。
「別以為我真想踫你,已經被男人踫過的女人,本太子才不要!」太子森冷地笑,眼中閃出陰險的微光。「你是我花錢買來的,竟敢在我面前聲稱是封侵無的人,好,就沖你這句話,來人!」
門外的侍衛推門走進,朗聲而應。「在!」
他冷冷下令。「到地牢去,在封侵無的背上抽上十鞭!」
巧巧如著雷殛,急撲上去抱住太子的腿,力竭聲嘶地喊︰「別這樣!太子殿下,我錯了!別打封侵無——」
「現在認錯太晚了,你的曲子還沒唱完呀,來,繼續唱。」他一腳踢開她,回身倒向褥子上。
巧巧的眼淚不爭氣地冒湧,太子的「權力」嚇住了她,她心亂如麻,渾身哆嗦,雖然不敢再使性子,但想唱也已經語不成句了。
太子又喝干一杯酒,暴喝︰「你在哭墳哪!要我再給封侵無加上十鞭子嗎?」
酒杯發狠地砸上來,剎那間,酒杯踫傷了巧巧的面額,她用手摀住邦裂的傷口,美麗的眼楮因驚恐而瞪圓,她倉皇地跪下來,嘴里下意識地求饒著。「殿下恕罪、殿下息怒……」
太子的喘氣聲愈來愈大,臉脖子脹得發紅發紫,兩只眼楮血紅,大著舌頭呼喝著。「這就是背叛我的下場,恕罪?沒那麼容易!」
苞著一聲大吼,眶啷啷一陣亂,太子把桌案上的酒菜全推翻在地,然後一坐在翻倒的酒菜上。
「太子、太子!」水芙蓉和兩名少女七手八腳地過來攙扶。
「滾開!」他怒喝,卻已醉得推不開她們。他重重眨了兩下醉迷迷的眼楮,明明睏倦了,兀自罵道︰「你等著……榨干了封……侵無的血,看看會不會讓我……息怒。」
巧巧恐怖得神魂晃漾,漸漸地,太子不再發出聲音,醉得睡過去了。
水芙蓉吩咐兩名少女伺候太子更衣上床,回身扶起巧巧,替她擦拭著額角的血跡,柔聲安慰她。「太子不會真心想弄死侵無的,你放心,太子只是想懲罰你們罷了。」
「真這麼簡單嗎?」巧巧不信,抖顫地說。「侵無已受了重傷,怎麼承受得了太子的懲罰,怎麼承受得了,與其把我們兩個弄得半死不活,倒不如把我們一起殺了吧,這樣也快活些!」
水芙蓉仔細打量著巧巧,靜靜瞅著她。「你的確是非常奇特的姑娘,難怪能令侵無為你動情,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侵無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淪落到這種境地,真教人無法置信。」
巧巧听水芙蓉說話的語氣,似乎是向著他們的,而且,水芙蓉提起侵無時,感覺上也頗為親熱。
「你和侵無挺熟?」巧巧忍不住問。
「我也喜歡過他哩,不過,他對我倒是一點興趣也沒有,我是落花有意,他是流水無情。」水芙蓉玩笑般地笑說。「想當初,太子殿下是預備將我許給侵無的,不過他卻無意娶我,只認了我當姐姐。」
「姐姐,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幫幫我們?」巧巧抓住一線生機,不肯放過。
「幫你們?」水芙蓉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太子這回是不是動了真怒,如果只是想懲戒你們以洩憤,那麼最多是捱個幾天痛楚就沒事了,最怕太子這回是當真的,根本不準備放過你們,這樣一來,我也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