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就快來了,你們快準備一下。承顧,你看不下去就先離開吧,我不需要你在這里礙我的事!」
江承顯欲言又止地看著小王,很想跟他說些話,但卻什麼都說不出口。阻止嗎?安慰嗎?感謝嗎?道別嗎?他發現,自己竟無法開口。
似乎看穿他的意圖,小王車強地扯動嘴角,微笑道︰「少爺,我身強體健,不會有問題的……」
唉!江承顯仰天長嘆。面對教人無奈的兩難抉擇,江承顯只能痛苦地握緊雙拳,什麼也無法做……
第二章
司沛恩始終沒辦法從惡夢中醒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一夕之間,她克變得一無所有?
白書似乎從那可怕的一夜之後,便不曾再在她的生命降臨過。她視線所及之處,盡是無盡的漫漫長夜,她注定只能在黑暗里泅泳,ilii,▔夢也注定不會再有醒來的一大久……
秦巧接濡通知趕來醫院時,正巧撞見最令人鼻酸的一幕——司沛恩無視自己身上的傷,只是一逕地跪地叩頭祈禱,一心期待奇跡的發生。其實,瀛泰早已斷了氣,只是沛恩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听說受了重大刺激的人,會有逃避、不肯面對現實的傾向,這是一個很大的危機,因為生病的人自己並不希望好起來。
秦巧是沛恩最好的朋友,沛恩曾經感性地對她說,除了瀛泰之外,她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向來是個豪氣千雲的女人,沖著沛恩曾經這樣說過,她對她自此掏心掏肺,而今,朋友逢此劇變,她當然有義務照顧她。
秦巧焦慮地看著司沛恩,在她因不斷叩頭而撞破頭皮,被醫生強行施打鎮定劑後,她便陷入一種失神狀態,不吃、不喝、不笑也不說話。醫生說她身體一切功能正常,而這樣形同行尸走肉的模樣,可能是醫學上所謂的精神官能癥,這癥狀除非靠她自體戰勝心靈創傷,才有可能恢復,否則注射再多的藥物、接受再多的治療也是無用的。
沛恩沒有任何親人,唯一最親、跟她一塊兒在孤兒院長大的,就是她的未婚夫——王瀛泰。而今他也不在了,她不知道沛恩還能依靠誰。傷心地看著幾乎形同植物人的她,秦巧不由得眼淚汪汪。「可憐的沛恩,你怎麼這樣命苦?老天真的很不公平,為什麼非得這樣折磨你呢?」
秦巧至今仍不敢相信王瀛泰已死的事實。她才剛參加他們的訂婚宴,做了他們的伴娘,怎麼一夕之間,就突然風雲變色了?連她這個局外人都無法接受了,更何況是身為當事者的沛恩呢?
司沛恩依然沒有任何反應,秦巧拿毛巾幫她輕拭臉龐,忍不住細細端倪起她。沛恩真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陶瓷般細致的肌膚,立體卻不顯囂張跋扈的五官,還有那我見猶憐的氣質,這樣完美的組合,合該是好命無憂、受人呵疼一生的,但……為何會如此呢?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秦巧將沛恩眼前的電視打開,不管她看是不看,起碼能接受聲音的刺激也好。「日前發生于環河快速道路上的李命車禍,江議員的座車司機王常雄己承認因意外過失而造成對方致死,警方監定管事原因後,表示兩造系有疏失,因此,檢方將判處王常雄七年有期徒刑,並科罰賠償金一百萬元……」
「啊!」秦巧不由得驚呼一聲,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她真是豬頭轉世,怎麼偏偏好死不死地轉到這台?她小心翼翼地斜眼偷觀司沛恩的表情,發現了不可思議的事——
已經多久了,她幾乎沒見過司沛恩有面無表情之外的表情。此刻的沛恩,竟然專注地凝視著電視,眼中有著令她不解的復雜情緒。
「不!凶手不是他,凶手不是他!」司沛恩像發瘋似地沖向電視機前,猛力拍打著螢幕,聲音暗啞地叫道。
太久沒听到司沛恩的聲音,現在被她一嚇,秦巧竟然有種分不清何者為虛、何者為責的莫名感覺。
騖詫過後,秦巧趕緊沖向前,抓住司沛恩敲打電視的手,以防她過度激動而傷了自己。她輕聲安撫道︰「怎麼回事?你慢慢說清楚,別激動。」
司沛恩抓住秦巧的手,蹲,痛哭失聲。「駕駛是個女的!不是男的,不是他啊!警方為何沒來找我做筆錄?為什麼?」
「你確定是女的?不會吧?當時人車俱在,沒有道理會造假啊!警方沒找你,可能是因為你之前都處于神智未清的情況下吧!」
「我確定是女的!我親眼看見的!那男的把我救下車後,那女的仍兀自杵在駕駛座上打電話,不敢下來,甚至連多看我一眼都不敢,我不會記錯的!」
「怎麼會這樣?」
「不行!我不能讓凶手這樣逍遙法外,我要去警察局!」
司沛恩一邊說,一邊就要往外走。秦巧見狀,急忙將她拉住。「小姐。你還穿著院服,再加上現在是凌晨,你這樣貿然前去,一定會被人誤會為神經病的。」
看著早己六神無主的司沛恩,秦巧不免又是一陣心疼。她輕輕將她拉在床上。「來,先睡一會兒,等天亮後,盥洗好再去,好不好?」
盡避了無睡意,但為了讓好友安心,司沛恩只得乖乖躺下,閉上雙眼。又是無止盡的漫漫長夜與惡夢,她得先讓自己平靜,然後再好好想想,該如何才能讓真相大自。
☆☆☆
「小姐,那晚天色那麼暗,情況又那麼混亂,你確定你沒看錯?」
面對司沛恩的劈頭指控,警方回以一臉的榆,而那樣的懷疑與倨傲的態度,深深戳傷了她。
「我是當事人,我當然確定!」
「那你有證據嗎?」
「證據?為什麼需要證據?我就在現場,還需要給什麼證據?」司沛恩激動地反問著。
「小姐,肇事者都已經承認,一切也都依法辦理了。再說,你覺得會有人這麼無聊,不是他做的還硬要承認嗎?這可是過失致死耶,又不是好人好事表揚!」警方仍舊是一貫訕笑的口吻。
司沛恩氣得全身發抖,很想撕爛對方訕笑的嘴臉!為什麼有人可以這麼冷血,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
「依法辦理?你們根本沒有找我做革錄,只听肇事者的一面之詞,這叫依法辦理?!」
「我們去了醫院,醫生說你受了重大刺激,暫時失去語言能力,不宜再接受微詢與刺激。」警察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暗指她精神耗弱、胡言亂語,所說的話不足以采信。
「那請問誰的話可以采信?殺人凶手嗎?」
「唯一可以證明你說的是真話的,我看就只有亡魂了吧!」警方自以為幽默地干笑了幾聲。
司沛恩卻被這自以為是的幽默給深深刺傷了。瀛泰已經死得夠冤枉了,他的亡魂還要被人拿來取笑?
她憤怒地瞪大雙眼叱道︰「不準你用這樣訕笑的口吻!你憑什麼這樣侮辱死者?」
「小姐,我們警察可不是只辦你一件案子而已,我們很忙的,沒空一直跟你瞎攪和。我想,你應該好好地靜養一段時間。你放心,賠償金對方一個子兒也不會少,你可以安心地靜養,不用擔心錢的問題。」
「誰要那些錢!你以為失去親人這麼好受嗎?錢能彌補未亡者一丁點兒的痛嗎?」司沛恩再也忍不住地大聲咆哮,淒厲的聲音,震透警局。
「小姐,麻煩你進來把你的朋友帶走!我想她還是進醫院好好地休息會比較好!」警察按下電話對講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