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若海塵眼角泛著不被允許的淚光,她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為他哭了。
諶青,她不該愛卻愛上的男人,將永遠離開她若海塵的生命。
永遠……
展摯仔細聆听若海塵所演奏的母帶,蕩氣回腸、天人合一的優美旋律讓展摯贊嘆不已。
「不愧曾被譽為天才,的確讓人一听傾心,這麼好的演奏實力怎會讓諶青棄之如敝屐,我一定要讓諶青好好地听這卷帶子,「
展摯興沖沖地趕回樂團,並帶著」彗星「,它還是適合原來的主人,展摯決定將」彗星「還給若海塵,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他相信有朝一日,海塵一定能重拾」彗星「在展風華。
展摯心想,他一定得把若海塵留下來,以他家的身世背景,要找到頂尖名醫絕不是問題。
只要海塵留下來就可以了。
展摯加緊腳步,內心因這樣的決定而興奮不已。不一會兒他已來到樂團門口,握緊母帶的手更因興奮而顫抖不已,他為海塵的未來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喜悅。
展摯輕叩若海塵的房門,但門內始終沒有回應。
「海塵大概出去了吧!「展摯心里這麼猜想著,既然如此,他現讓諶青听听這卷帶子也不錯。
想著想著,展摯決定先將」彗星「擱在專屬的休息室里,在請諶青來好好听听。
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展摯隨即在鏡前發現一張短箋,娟秀的字跡讓展摯一眼即看出是出自若海塵之筆。
一股不詳的預感掠過展摯的心頭,緩緩啟開短箋,映入眼簾的是若海塵的告別信。
他是慢了一步……
展摯二話不說隨即沖出了休息室,才奔至門口就與諶青撞個滿懷,二人向後踉蹌退了好幾步。
「展摯,什麼事讓你這麼急匆匆的?「諶青雙手插在褲腰袋里,對這當家首席的莽撞之舉深感疑惑,不疾不徐的展摯很少會如此魯莽。
「海塵走了!「顧不得自己的胸口疼,展摯一個勁地欲往外奔。
「你……「展摯氣不過諶青如此認人不清,海塵的琴藝絕對在談素之上,如果談素享譽國際,那海塵將是音樂界不可多得的一顆閃亮的紅星,她的光芒將使許多人震攝不已。
從幾次的沖突中諶青不難發現,其實展摯對若海塵存著一股情意,這也是展摯頻頻為若海塵挺身的原因,但音樂與人情是兩回事,沒有才能就不能在音樂界立足,這是不變的道理,他並不認為若海塵離開有任何不妥之處。
「展摯,你太感情用事了。」諶青略帶磁性的嗓音沉沉這出。
「如果你听過這卷帶子,你會對海塵完全改觀。」展摯揚起手中的母帶,這是若海塵如位如訴的最後演奏。
「她的演奏我听了不下百遍「諶青已略顯不耐。
「嗯!謝謝!」放下手上的小提琴,海塵有點痛苦地捶打自己的左手。
「你知道你在污辱我的耳朵嗎?「
「是不是污辱你听了就知道。」
諶青才不願意再浪費一分一秒在毫無才能的若海塵身上,她一點都不值得。
諶青放開展摯的手臂,他不想再做無謂的爭執,不管若海塵是不是真的有才能,反正她都走了。
「如果她真的有才能,放心,老天不會埋沒她的。」諶青在離開前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見一個似曾相識的琴盒,正欲離開的腳步卻因心里的那一份悸動而停泄不前。
「這是……「諶青不可置信地瞠大眼。
天呀!」彗星「的確出現在他眼前,他看過一眼就不會忘記,盡避那是十歲時的記憶,他可以百分百肯定,那就是」彗星「沒錯。
諶青雙眸透出既驚奇又不可思議的光芒,他走近」彗星「,輕輕撫過琴盒上的徽章。
「它不是消失了嗎?「諶青強抑內心的震攝,狂亂的眼神卻泄漏呼之欲出的澎湃情感。
在那一刻,展摯幾乎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是一種既欣喜若狂又充滿期待的眼神。
「你認得’彗星‘?「
「它應該已經消失了。」諶青以前所未有的愛戀觸模著它。
彗星消失,一直是他生命
可是,彗星卻突然消失了,這麼一個天才神童怎會從地球上消失呢?這是他百思不解之處。而當他再度與」彗星「相遇才發現,原來這些年來他仍然在等待著她,當年她那一段」大地之歌「的高難度演奏,仍深深地烙印在他記憶深處,至今仍無人能出其右,當然除了他以外,也沒有人能和彗星一較長短。
如今」彗星「又出現了,諶青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這個世界終於開始有趣起來。
「如果這把琴的出現就讓你如此震驚的話,那麼當你知道她原來的主人時,豈不要跌破這一輩子所有的眼鏡?「展摯一想到長久以來諶青對海塵的忽視與羞辱,就覺得很想給他一個大驚喜。
諶青驀地抓住他的手,一股多年來的追尋似乎要達到了。
展摯彎起嘴角,緩緩吐出︰「’彗星‘——就是海塵。」
這一句話使諶青恍如遭受晴天霹靂。」若海塵?」
展摯暢意了幾秒之後,猛然覺得自己做錯了,他低頭不語,心里出現若有似無的不詳預感,仿佛告訴諶青,若海塵就是「彗星」的事實,是將自己與若海塵拉出更長的鴻溝。
他感覺的得出來,也看得出來諶青的眼神與聲音透露出什麼樣的訊息,他們倆似乎有一條看不見的紅線纏繞著,他早已明白海塵對諶青的心意,他自己無法逾越,只有諶青配得上她嗎?
諶青幾乎有十秒鐘不能思考,「彗星」就是若海塵,這是他萬萬想不到的。
「不可能。」這是他唯一的結論。
「天底下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這也是展摯唯一的結論,諶青太自我,自我到容不得他人的地步。
「可是——」
展摯知道諶青的疑惑,對於海塵的身世與遭遇,展摯一點一滴地娓娓道來,雖然過程充滿了心酸與痛苦,但若海塵還是選擇了這條路,直到他逼走了她。
大致听完展摯的敘述後,諶青心中五位雜陳,是不甘嗎?但又震驚地發現,有一小塊不願承認的心靈柔軟處,竟盈滿不舍與自責,對彗星深切期待的結果,卻是如此收場,到頭來竟是他硬生生地將彗星趕出了自己的生命,這些年的等待又算什麼!
既氣惱又悔恨的諶青將門旁的置物櫃一一踢倒,轟隆隆的震天價響仍驅不走惱人的心緒,他恨恨地瞪著前方,難道他的世界就注定該這麼無趣?
「哥,你已經握著那杯威士忌整整三個小時了,要嘛你就喝下去,可是我好心提醒你,加了手心溫度的威士忌可一點都不好喝。」諶無邊盯著日playboy,余光還注意著諶青這破天荒的可笑行動。
神游太虛的諶青並沒有把諶無的嘲笑放在心里,他現在滿腦子只有「彗星」就是「若海塵」,這既是肯定又充滿疑問的句子。
十歲時的他只識得彗星,原來那只不過是藝名罷了,原來這二十年來他所等待的彗星竟如流星一般,曾閃過他的身旁,隨即揚長而去,消逝在無際的夜海,他不但沒有及時把握,根本就渾然未知,當了三十年的聰明人,頭一次覺得自己是笨蛋。
他一定要找到她,管她逃到天涯海角——
諶青毫無預警地將手中酒杯跌落地面,撞擊大理石後迅速地碎成片片,他起身走進自己的書房兼練習室,他要傾心盡力找到她。
諶紅在剛踏進門,薄唇馬上圈成0字形。
「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看到闊別近一年的二哥,諶紅既興奮又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