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犬 第6頁

直到航空公司通知飛機故障已排除,即將登機,她依然不見蹤影,他急得不得了,只好親自去商店街找她,花了將近十分鐘才在書店的角落里把她揪出來。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麼?」他喘著氣,叉著腰對她低吼。

「我……我在看書啊!」她無辜地望著他。

「看書看了兩個多小時?你難道不知道飛機隨時會起飛?」他氣得後腦一陣陣抽痛。

「啊?已經修好了嗎?我怎麼沒听見廣播?」她一驚,趕緊將書放回架上,跟著他跑向登機門。

「拜托你管好你自己行不行?我們是來工作的,不是旅游……」他大步跑著,回頭對她喝斥。

「我知道我知道,別緊張,飛機應該會等我們的。」她笑著安撫他。

她還笑得出來?好像壓根不知道她比飛機延遲更讓他頭痛。

深深吸口氣,他以強大的自制力才阻止自己想掐死她的沖動。

後來,終于及時趕上飛機,他以為應該可以喘口氣了,沒想到當空服員送上餐食,她一口灌下一杯冰涼的啤酒之後,就開始出現奇怪的癥狀,原本氣色紅潤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而且頻頻作嘔,他以為她暈機了,連忙叫空服員提供些暈機藥,可是,當空服員拿藥過來時,她卻又開始冒冷汗,全身不停顫抖,嚇得他和空服員都不知所措。

座艙長見情況不對,立刻廣播需要醫生協助,機上正好有三位醫生,都聚集過來幫忙,經大家聯合診斷之後,先以氧氣罩緩和她的癥狀,然後,一位醫生從他的小皮箱里拿出一顆藥,給她服下,囑咐她閉眼休息。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折騰,整個狀況才算控制住,她安穩地睡著了,他卻被搞得又氣又悶,不停地在心里低咒,沒事帶著一個大麻煩出國,真是自找罪受!

包夸張的是,醫生替衛相如診療完之後,都把矛頭對準他,怪他沒好好照顧她。

「她的心髒有問題,你難道不知道嗎?」一位老醫生責備地看他一眼。

「她心髒不好?」他愣住了。

「是啊,到巴西之後最好找間醫院替她做個胸腔掃描,她的狀況不太好。」另

「有那麼嚴重嗎?」他怎麼也無法想像衛相如這種人會和心髒病畫上等號。

「你這是什麼態度?自己的女友生病了,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老醫生搖搖頭。

「不,你誤會……」他連忙澄清。

「總之,好好照顧她,別讓她太勞累。」醫生不听他的解釋,逕自回座位去了。

他啞巴吃黃蓮,只能干瞪著睡死了的衛相如,將怒氣全往肚里吞。

也許是心情太糟了,整個飛程他都難以入眠,就這樣睜著眼一直到飛機飛抵聖保羅。

結果,下機後,衛相如又像一條龍一樣精神奕奕,完全看不出心髒哪里有問題,而他卻帶著黑眼圈,一張臉寫滿了疲憊。

「高先生,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衛相如在排隊等候入境時盯著他的臉道。

他冷冷地瞪她一眼,根本懶得回答。

「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她貼心地問。

「不——必——了。」他冰冷的聲音從齒縫迸出。

「可是等一下就要前往摩狄可公司,你真的沒問題嗎?」她不太放心。

有問題的人還敢問他有沒有問題?真是夠了。

他臭著臉,懶得理她,走到另一個入境通道,離她遠一點,以免自己被氣得心髒病發。

沒錯,和她在一起,他才會得心髒病!

衛相如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他了,聳個肩,辦好入境手續,才又走到他身邊。

「待會兒領了行李之後,我得先把這身不合宜的衣服換掉,麻煩你等我一下。」她邊走邊道。

「你終于發現你這一身衣服有多麼『不合宜』了。」他冷譏。

「哎,搭飛機穿輕松一點比較舒服嘛,現在要辦正事了,我總得讓自己看起來整齊一點。」她笑了笑。

「就算你換了衣服,你那頭亂發也整齊不起來。」他瞄了她那頭雞窩似的頭發,輕啐道。

「不會啦,我會把它扎起來,保證不讓你丟臉。」她拚命以手指抓梳著頭發。

他可不敢太相信她的保證,這個女人盡出紕漏,他對她已不抱任何希望。

「對了,你的心髒有什麼問題嗎?」雖然很想忽略,但他還是忍不住問問。

「我的心髒?哦,沒事啦,只是一點小小的癥狀,從小就這樣了。」她回答得輕描淡寫。

「在飛機上看起來可不像小癥狀。」他瞥她一眼,總覺得她刻意避重就輕。

「那可能是因為太累了,才會看起來這麼嚴重,你也知道,我前天晚上很晚才從香港回來,根本沒有好好休息。」她解釋道。

「是嗎?我可是丑話說在前頭,如果你在巴西出了什麼事,可別賴在我頭上。」他哼了一聲。

「放心,我不會要你償命的。」她噗哧地笑了。

「哼。」他蹙著眉,冷哼一聲。

兩人一起來到行李區提領行李,他一眼就看見自己的皮箱,拎了便走,來到大廳等她,但等了半天卻始終不見她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二十分鐘後,他已等得不耐煩了,正想沖進去找人,就見她一臉慌張地跑過來。

「糟了!糟了!斑先生,我的行李不見了!」她對著他嚷嚷。

「什麼?行李不見了?」他連吸兩口氣,雙眉幾乎打結。

又來了!又有狀況了!這個女人到底要怎樣才甘心?

「對啊!怎麼都找不到……」她嘀咕著。

「也許在別的輸送帶上……」他試圖維持冷靜。

「我都找過了,沒有。」她搖頭嘆氣。

「會不會被拿錯了?」他最後一點理智正在她「毫不積極」的態度中崩潰。

「應該不會吧?我那個皮箱很破,應該沒有人會想要啊!」她搔搔頭,不疾不徐地道。

「那就快去航空公司櫃台告知行李遺失啊!還杵在這里干什麼?」他倏地大聲怒喊,怒火爆發。

「是哦,我馬上去,你等我一下。」她這才恍然,轉身跑向櫃台。

他瞪著她的背影,只覺得自己快休克了。

又過了三十分鐘,他就這樣站在大廳角落等她,腳下高級皮鞋不停地拍打著地面,打從見到她就開始在胸口堆積的不悅、容忍、憤怒隨著她遲遲不出現再也按捺不住了。

別說五天,他現在連一秒鐘也忍不下去了。

比起她的專長,她那毫無條理的個性反而是個可怕的災難,他寧可去找個口譯能力普通,但個性確實又嚴謹的人,也不想再繼續忍受她。

暗暗下了決定,他寒著臉,拉著行李往航空公司的櫃台走去,只見衛相如還在櫃台前和處理人員交談,一副沒完沒了的樣子。

他走到她身後,冷冷地道︰「你到底要拖多久?不是填個單子就行了嗎?」

「呃?我只是順便和他聊一下,請他給第一次到聖保羅的旅客一些建議……」她轉頭看他,笑著解釋。

「你以為你是來觀光的嗎?因為你,我的行程延遲了將近一個小時,你居然還有心情在這里聊天?」他用一種要將人大卸八塊的尖銳目光瞪著她,口氣更是冷得能將人凍結。

「對不起,我只是想多問一些資料也許對我們有幫助……」她愣了一下,才發覺他好像氣炸了。

「行了,你也不用道歉了,你立刻搭原機回去,我用不著你了。」他不耐地揮手。

「嘎?你要我回去?回台灣?」她呆住了。

「沒錯,從這一刻起,你被解雇了。」他說著從口袋里拿出回程機票,塞進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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