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的話他一定會听的,因為跟他這麼久,我從沒看他如此在意過一個女孩,他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冷峻又凶悍,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只有你,你是個唯一的例外……」趙姨意有所指地道。
「不是的,你錯了,他恨我,我也恨他……」她打斷趙姨的話,悒悒地低喊。
「是嗎?你們真的彼此憎恨嗎?如果你恨他,為什麼還這麼擔心他?」趙姨了然地看她一眼,淡淡微笑。
她听得一呆,無言以對。
是啊!她明明恨何讓,恨得想殺了他,為什麼從剛才到現在都在為他擔憂?
她居然還替他清理傷口……
「有人說,愛和恨是鄰居,因為住太近了,有時還會走錯門而不自知呢!」趙姨意有所指,說完便走下樓去了。
她則愣愣地立在樓梯口,回想著趟姨的話,一時整理不出自己真正的情緒。
又過了三天,何讓的傷已有起色,這三天的晚上,在他的要求下,她都得替他清洗身體,這差事是個折磨,她很清楚他是故意要讓她難堪。
「你已經好多了,明天起自己洗澡。」她心不甘情不願地為他清洗完身體,又為他穿好衣服之後,臭著臉聲明。
「我洗不到背後,萬一水弄到傷口會發炎。」他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順手拿起—根煙,準備點燃。
她很快地走到他面前,一把將煙搶下,生氣地道︰「這種時候還抽煙,你乾脆讓你的傷口爛掉算了。」
他一怔,抬頭望著她,詫異之際,心思輕微晃動。
這時候的安知默簡直就像他的妻子一樣愛叨念。
像……他的妻子……
「看我干什麼?」她蹙著細眉。
「你在生氣?」他的目光沒移開。
「當然生氣,大家都為了你的傷忙成一團,擔心受伯,你卻一副沒事人一樣糟蹋自己的身體。」她怒聲地斥責。
「大家?誰?」
「當然是趙姨和……」那個「我」字差點就溜出喉嚨,她驚愕不已,像個傻子呆住。
她要說什麼啊?她怎麼可能為他擔心?她只是……只是……
努力要替自己的心情找藉口,可是無論她怎麼想,就是無法解釋自己奇怪的行為。
「趙姨和誰?」他站起身,來到她面前逼問。
「沒……沒有了,我的意思是……你別讓趙姨太操心……」她僵硬地說明。
「你呢?」他又向她靠近一步。
「我?」她拚命後退。
「你也擔心我吧?」他拉住她,滿心期待。
「怎麼可能?我還恨不得這一刀是我砍的……」她摔開他的手,立即嚴正反駁。
「是嗎?」他很失望,這不是他想听到的話。
「對,如果是我砍的,一定砍得更深一點!」她虛張聲勢,就怕被他發現她內心軟弱的一面。
「那好,給你個機會。」他擰著眉,轉身打開衣櫥,拿出一把長刀丟給她。
「這是干什麼?」她驚詫地接住刀子。
「砍我。我允許你砍正面,而且記得砍深一點。」他月兌下上衣,站到她面前。
「你……」她臉色一變。
「快啊!我給你機會,別錯過了。」他冷笑地盯著她。
他竟用這種方法考驗她,他明知道這種時候她根本出不了手……
「夠了!我沒空陪你玩游戲!」她氣得將長刀往旁邊一扔,轉身沖向房門。
他比她還快,一個箭步擋在門前,抓住她的肩膀。
「你不忍心,對吧?」他笑了,真心地笑了。
她對他,並非無動於衷,他可以這麼想嗎?可以嗎?
「放手!我得去寫作業了!」她不看他得意的表情,低著頭怒斥。
「不,我不讓你走,你拿走了我的煙,我的嘴唇正悶得發慌……」他說著探下頭,吻向她的小嘴。
她驚駭地閃躲,不料他的唇順勢吻向她的耳際,惹得她一陣麻酥。
「不要!」她慌張地喊著。
「我忍得夠久了,安知默。」他抬起她的下巴,飛快攫住她的唇瓣。
三天前為了拍賣物而遭到對手狙擊,不小心掛了彩,被迫悶在家中養傷,每天果身面對安知默,兩人氣息交會,總是一再地激起他無限的渴望。
他要她,欲火燒得身體里的每個細胞都在喊痛。
現在,她就在他面前,若有似無的情絲引得他的節節高升,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他想抱她,想吻她,想與她徹底融合在一起……
她就要昏倒了!
他的吻灼熱而狂野,仿佛要將她吻死才願意停手,那強烈的清楚地從他身上傳來,令她又驚又伯,卻又無力反抗。
他雖受了傷,但力氣還是大得驚人,被他的手緊緊箝住,她根本動彈不得。
就在她快斷氣之時,他放開她的唇,用力扯開她的上衣。
「停……停止……不要這樣……」她的抗議一點力量都沒有,反而引來他更狂肆的進攻。
纏吻中,他的手輕輕著,企圖點燃她的熱火。
她突然身體一僵,這觸探令她想起之前的羞辱,想起他可惡的笑聲和嘴臉,想起他如何玩弄了她的身子,於是,她那差點被淹沒的理智便驟然清醒。
「不要——」她驚怒地用力推開他,將自己縮成一團。
「知默?」他錯愕地坐倒在床沿,欲火難抑地喘息著。
「不要再想羞辱我!我不是你的玩物!你想發泄,就去找你的女人!」她痛苦地掩面啜泣。
「知默……」他沒想到之前的事傷害她到這種地步,心疼地想過去擁住她,可是,他的手才踫到她的肩膀,她就陡地揚手揮向他的臉。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將原有的濃情全都打散。
他僵在當場,直瞪著她。
「別再靠近我!離我遠一點,否則,下次我真的會殺了你!」她氣急敗壞地怒吼,起身沖出房間。
他坐在原地,安知默的那一巴掌不但打在他瞼上,也打在他心上,把他的心都打冷了。
他還以為,在他的死期來臨之前,他的愛終於有了回應,沒想到,只是他的妄想而已……
他的愛,到頭來還是一場單相思啊!
欲火在瞬間結了霜,他眼中閃過陰沉懊怒的冰焰,忿忿地起身,抓起一件外衣下樓。
「怎麼了?什麼事吵成這樣?」趙姨正準備好晚餐,看見他臉色不悅地下來,立刻上前詢問。
「沒事。」他冷冷地從齒縫中進出話來,人卻筆直朝門口走去。
「先生,你要去哪里?你傷還沒好……」趙姨驚詫地追上去。
「我已經沒事了,想出去透透氣。」他不顧趙姨的阻攔,重重摔上門,頭也不回地走向車庫。
他不想再見到安知默,沒有她,他一樣可以過得很愜意,她還以為他非要她不可?
坐上他的黑色跑車,他猛踩油門,狂飆出別墅。
第六章
安知默坐在前往學校的公車上,憔悴的小臉映在車窗上,顯得疲憊而無神。
何讓那天離家之後,一連兩個星期都沒回來,她以為他不在她會清心一點,可是這十多天她卻老是惶惶焦慮,寢食難安。
雖然她不願承認,但她其實心里明白,自己所有心煩的根源都來自於何讓。
不管他是否在她眼前,他都已主宰了她的情緒,現在,她連喜怒哀樂都無自由可言。
不過,真正把她的定力打碎的,是何讓在前幾天突然打回來的一通電話。
他要她再臨摹一幅周昉的圖。
「我不畫!」她在電話中斷然地拒絕。
她早已發誓再也不要去沾惹任何非法的交易了。
「真的不畫?」他冷冷地問。
「對,我不能再欺騙別人了。」她堅決地道。
「很好,你別後悔。」何讓撂下這句話就掛上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