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個研究中心絕對安全,她一點都不需要擔心會有人闖入。
哼著剛才車上播放的鋼琴曲,她把車鑰匙放在固定的玻璃杯內,將食物抱到中心附設的廚房內,打開冰箱,一一整理。
由於忙著研究,她總會一口氣買下一星期份的存糧,省時省力,雖然大半是冷凍食品,但貪圖方便,加上她對吃向來不太注重,倒也自得其樂。
忙完了,她順便替自己微波了一盒炒飯,端到休閑廳,打開電視,戴上眼鏡,邊吃邊看著電視。
才看了幾分鐘,電視上就秀出了她的老板索羅門的照片上陣子,老是在報導一個叫什麼「諾亞方舟」的慈善組織,據稱,那個組織私底下似乎在進行著人體基因改造的活體實驗,而索羅門則是幕後主使的三大財團之一,雖然他極力否認,警方也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整個巴比倫財團已受到不少的影響,據她所知,索羅門甚至宣告退休,消失無蹤……
皺著眉轉台,她的心情突然變差了。
基因改進正是巴比倫生技研究中心的研究主題,也是她的最大興趣,但她研究它,又忍不住對它心懷戒懼,站在生物學的立場,人類並沒有權利去破壞或改變自然界的一切,所有的生物該自行去演化,強力介入,只會嚴重干擾整個生物體系的循環,到時,後果會變得如何?她不敢去想像。
可是為了賺錢養家,再加上她本身對這方面的好奇及興趣,她還是繼續工作下去。現在,只希望「諾亞方舟」的事別鬧大,扯上巴比倫生技研究中心才好。
呼!
重重吐一口氣,她的胃口被電視上的報導搞壞,吃不下飯,索性將炒飯擱下,關上電視,決定先去洗把臉,明天還要和其他人開會討論這次听覺實驗失敗的原因,今晚也許又得熬夜寫報告了。
進入盥洗室,她站在鏡前,鏡里映出一張清秀的小瞼,中分的長發被隨意夾在後頸,幾綹發絲加強了瓜子臉的輪廓,長長的丹鳳眼,清秀的唇鼻……
她從小就認為自己不好看,但她去世的爸爸就常說她是典型的中國美女,長大後一定會被一堆男人追著跑。
結果,和爸爸預測的完全不一樣,在台灣時,男同學嫌她是個只知道念書的書呆子。移民到美國之後,美國男生嫌她不懂情趣,又悶又難搞,總是和她保持距離,即便進了研究中心,她的魅力也沒半點施展的空間,在大家眼中,她等於是無性別的人一樣。
不過,這樣也好,她正好可以安靜地做她的研究,不會分心。愛情不過是佔人生中的一個小部分而已,說得徹底一點,沒有愛情又不會死,起碼到現在還沒有人因為沒談過戀愛而致死的例子。
嘲弄地笑了笑,摘掉眼鏡,低下頭,打開水龍頭,彎身掬起水撲打著臉,冰涼的水沾上肌膚,頓時讓她精神一振。
滿臉的水讓她睜不開眼,伸手模索著自己的毛巾,陡地,一個輕微的卡嚓聲將她驚得動作一滯。
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那是那扇堅固又安全的聲控門的開門聲哪!
是誰?難道是其他工作人員?
不可能!堡作人員早就知道,晚上來中心,一定得先打電話通知她才進得來!
還是……有人偷溜了進來?
她愕然地抓起毛巾擦拭臉上的水珠,滿心驚惶。
可是,很快地她就對自己的神經質啞然失笑。這里門禁如此地嚴密,有誰進得來呢?
啐笑地舒了一口氣,她又放松心情。
可是,不到三秒,一陣陣細微的聲音再次驚擾了她,她幾乎可以肯定有人在中心里!
也許她進門時忘了將門關好……
驚恐狐疑間,她抓起眼鏡,匆匆奔出盥洗室,決定出去看看比較妥當。
然而,她一腳才跨出盥洗室,陡地一只手就從她身後蒙住她的嘴,她嚇得渾身僵直,一顆心幾乎爆裂。
「唔……」強有力的掌心堵住了她的尖叫聲。
她腦中不斷地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個人是怎麼進來的?他是怎麼打開那扇門的?
「別出聲。」一個有如中音大提琴般好听的嗓音在她後腦響起。
她瞪大眼楮,忍不住發抖,驚嚇掉的魂魄一時轉不回來。
「乖乖地到研究室去,我有話問你。」流暢的語調和聲音,像水滑過石面般冷冷優美。
這歹徒的聲音好听得讓人失神,為什麼上帝要給個壞蛋如此迷人的音喉?
怔愣中,她被押著一步步走到研究室,里頭的燈已熄滅,屋里一片黑漆,只有儀器上的紅光微微閃動。
歹徒的手心冰冷乾爽,而且還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鐵鋼味,沒有半點人氣,她不敢用力喘息,只听見自己的心狂跳,還有水滴從她發間滴落她臉頰的冷冷觸感……
怎麼會偏偏她值夜班時發生這種事?
她只身一人,手無寸鐵,毫無反擊能力;而這個男人伸手即可毀了她!霎時,恐懼像海潮節節升漲,淹過了她的心髒,漫過了她的鼻子,她覺得自己快要被那股懼意給勒得窒息了……
「只要我問的問題你好好回答,我就不會傷害你,懂嗎?」歹徒陰冷地道。
她僵硬地點點頭,不敢激怒他。
他慢慢放開手,但仍像鬼魅立在她身後,她不敢回頭,只是顫抖地吸著氣。
「索羅門呢?他人在哪里?」他問道。
「我不知道。」
「他不在研究中心?」
「沒有……以前他每個星期都會來一趟……可是最近我已經好久沒見到他了。」
「你和索羅門是什麼關系?」他狐疑地問。
「我……我受聘於他,在這個研究中心做研究……」她的聲音因害怕而沙啞。
「做什麼研究?」
「動物基因改造……」她囁嚅地說著。
「你竟然助紂為虐?幫著他做起這種殘忍的實驗?」他的聲音陡地充滿了怒氣。
她閉緊眼楮,不敢出聲,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如此生氣。
沉默了片刻,他又問︰「你做基因變種的研究,那麼,你知道『應奇里』這個人嗎?」
「應奇里?你是說……那個提出變種人理論的生技科學家嗎?」她呆了呆,月兌口問。
「你知道他?」他倏地攫住她的後頸。
「不……」她嚇了一大跳,拚命搖頭。「我只是……听過這個人……也看過他的一篇有關人類基因變種的論文……」
「你在哪里看到的?」他似乎有點急迫。
「進研究中心前有過一次面試,索羅門先生曾拿給我看過……」
「除了論文,你在索羅門那里還有沒有看過應奇里的其他資料?」
「沒有……」
「那麼,這里呢?這個研究中心里,有沒有任何有關應奇里的物品?」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來這里做研究而已……」她不懂這個人為什麼要來這里找應奇里的資料,那個生物科技界的狂人又怎麼會和這里有關聯?
他頓了一下,忽然將她拉到一旁,命令道︰「坐下。」
她乖乖照做,猜不透他想干什麼。
他走到研究室的電腦前,打開電腦,十指迅速在鍵盤上敲打著。
就著螢幕的藍光,她隱約看得出他瘦削矯健的身影,一身黑衣,手上戴著黑手套,頭上罩著黑色頭罩,全身上下只露出兩只精鑠的眼楮。
他正專注地查閱著儲存在電腦里的束西,她發現他手上並無任何武器,因此膽子稍稍變大,慢慢地移動著椅子,悄然接近桌邊,打算趁他不注意時啟動警鈴。
緊張使她全身冒汗,她屏住氣,邊盯住他,邊伸出食指,一寸寸接近警鈐按鈕,正要按下,他卻閃電般竄到她面前,攫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