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可能?你長得這麼好看,閻炯也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才故意嚇你。」劉曉珍盯著她,失聲笑道。
平心而論,佟心語算是長得漂亮的了,垂肩的中長度直發任何時間看都柔亮,不用花太多錢買美白保養品就能擁有一臉白皙細致的肌膚,五官靈秀動人,縴細的四肢更是嫉妒死近來視減肥為生活必修課的台灣女人們。
她的美是麗質天生,說穿了就是老天偏心,特別眷顧她,把勻稱的身材和好看的臉蛋全瓖在她身上。
只是,別看她一副氣質優雅的模樣,個性卻帶點別扭和固執,是非對錯在她心中永遠有一把尺在衡量,一旦認定,任誰也改變不了她的想法,柔軟的外表下有顆比誰都執拗的心。
這點從「戰栗」這本書的翻譯過程就能看出。她覺得這小說太過殘暴,就曾向總編輯提出列為限制級叢書的建議,不過總編為了銷售數字,並未答應,為此,她堅持要求對內文做些修正及刪改,正好出版社當初與閻炯簽訂合約時並未針對中譯本的修改幅度多做限定,因此總編後來還是答應她的要求。
這些個性上的特色連劉曉珍也分不清是優點還是缺點,不過有件事倒是所有認識佟心語的人一致公認的,那就是她的好文筆!
她的文筆從以前就好得沒話說,靈敏的思緒,豐沛的文采,以及難能可貴的直覺,使她幾乎囊括了每次作文比賽的第一名,當時同學們就私底下封她為「美才女」。而這次「戰栗」這本書之所以能大賣,她流暢的翻譯功力也是一大重點,透過她,讀者們才能更容易進入閻炯所撰寫的驚悚世界。
她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劉曉珍暗忖,只不過……如果要應付男人,她會勸她好好發揮她另一個長處……
她的美麗!
「別亂說了,我哪是什麼美女了?」佟心語蹙著眉,她從不認為自己好看,又瘦又蒼白,毫無生氣,看起來太懦弱了。
「你這樣還不算美女?那我這種貨色不就去撞牆算了?」劉曉珍真恨她每次都對自己的長相毫無知覺,鈍透了!
「你又來了……」她被她夸張的語氣惹得發噱。
「好了,言歸正傳,如果閻炯真的生氣了,你更有義務撫平他的怒氣,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接下來和閻炯相處的時間化去兩人之間的疙瘩,說不定,你和他還會有令人意外的發展哦!」劉曉珍曖昧地偷笑著。
她听了為之氣結,給劉曉珍一堆眼白做為答覆。
什麼意外發展,不要出「意外」就好了!
正想多在椅子上賴久一點,忽地,一股寒氣灌進她的背脊,她抬頭一看,閻炯不知何時已手里端著一杯酒來到她面前。
他借口說要和她私下談談而溫和地支開了劉曉珍,待劉曉珍一走,他的真面目馬上就顯露出來。
「你這個翻譯怎麼可以偷懶呢?佟小姐,你應該為我介紹一下在場的許多人士,不是嗎?」他嘴角掛著揶榆,身子斜靠在點心桌緣細細端詳她細致婉麗的側臉。
他一直以為,會把他的「戰栗」譯得這麼溫吞沒氣魄的,一定是個思想古板又無趣的老女人,但出乎他意料,佟心語並不老,而且還長得縴柔出色,見多了國外的辣妹,她那份純東方的氣質反而讓他耳目一新,一雙清靈靈的黑瞳也許是因為有點近視,總是細細地眯起,但也因此更襯出她整個人的風韻,鼻子秀挺,朱唇輕抿,活月兌月兌就是他在美國看過的那些中國仕女圖中走出來的美女……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不斷接近她的重點,真正吸引他的,是她見到他的神情!
彷佛能看穿他殘酷的本性,她的眼中透著別人沒有的細究及驚惶,在與他目光接觸的一瞬間,他就清楚地感受到,她懂他,甚且,可能已經察覺出他體內蠢蠢欲動的那股不為人知的暴虐。
正因為如此,對女人少有興趣的他破天荒地興起惡整她一頓的沖動,明知她怕他,他就忍不住包想逗弄她,除了報復她擅自竄改他的書,他也想好好享受一下她飽受驚嚇的恐懼。
呵呵,在組織里,誰不知道他「天旋」是出了名的嗜血?別人的痛苦,就是他的快樂,他正好可以藉著她來打發一下台灣之行的煩悶無趣呢!
「你自己會中文,為什麼還讓我像個傻子一樣幫你翻譯?」她小心地問道,假裝沒注意到他那雙如刀刃般犀利的目光。
「我的中文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可不像你這麼強……」
「別再損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氣我修改你的書,才故意整我,對不對?好,我也認了,既然成為你發泄的對象,那我只要挨過這七天就行了。」她吸口氣,站起身,不想再怯怯弱弱了,態度轉而強硬。反正不過七天,她就不信他會整死她。
「咦?這麼快就認命啦?」他啜了一口酒,濃眉高高挑起。
還以為她是個膽小如鼠、吹口氣就會倒下的無用美女,看來他是估算錯誤了,在她縴弱的外貌底下,居然還藏著一份頑強的倔氣哩!
有意思……
「我只是不想打壞你和出版社之間的交情,所以,在這七天,我會盡可能忍受你的刁難,不過,請你別太過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她好歹得為出版社的立場想一想。
「好極了,既然你已經準備好,那就開始吧!現在,我想逃離這個無聊的酒會,去逛逛台北市。」他挑釁地站直身子,丟給她第一道難題。
「什麼?現在?」她愕然地抬頭,現在酒會才進行到一半而已哪!
「對,想辦法帶我離開這里,我要出去。」他煩躁地爬梳著頭發。偽裝了大半天的親切和善,他實在受夠了。
要她帶他拋下這麼多沖著他來的貴賓而溜出去?佟心語的細眉差點打結。
「這……我得去和總編輯說說看……」她愣愣地道。
「不用麻煩了,就這麼走開就對了!」他說著將手中酒杯往桌子一放,抓住她的手便大剌剌地往外走。
「閻先生……」她驚呼地回頭張望。
他們兩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談話時早已受人矚目,如今再手牽著手一起離開,立刻引起了小小的騷動及側目。
閻炯才不管別人怎麼想,這樣得和一些不相干的人寒暄應酬的場合他一點都不感興趣,他此刻只想遠離這無聊的地方透透氣。
但佟心語可不像他這麼無所謂,在眾目睽睽之下和閻炯雙雙離開,天曉得別人會怎麼想?
被拖著走出會場時,她正好瞥見劉曉珍向她曖昧一笑,心想這下完蛋了!
劉曉珍沒別的本事,夸大渲染她最在行,經過她的解讀,她和閻炯之間肯定又要被傳得沸沸揚揚了。
怔忡不安中,閻炯攔了一輛計程車,將她推進車內,隨即坐到她身旁,並以純正的中文向司機道︰「找家有特色的PUB,我要好好喝一杯。」
司機會意,踩著油門就往燈火通明的大道上疾馳。
佟心語瞪大眼,急忙道︰「去PUB干什麼?你不是要逛逛台北市嗎?」
「我突然想喝點酒。」他慵懶地靠在椅背。
「要喝酒剛才會場里就有酒了……」她指著車後的飯店。
酒會里多得是酒他不喝,硬要跑去PUB花錢?
「那哪叫喝酒?一堆人在耳邊說話,吵死了。」他哼了哼。
「PUB里更吵!」她提醒他。
「起碼我不用費神去和陌生人應酬閑扯。」
「你……」出版社好心幫他辦的酒會他居然不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