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想結婚 第10頁

「他才不會。」

「那是因為他之前還不曉得你是莫家大小姐,現在他可知道了。」

「他不是那種會想要高攀權貴的人。」莫傳雅討厭哥哥說話時涼涼的口氣。「你不可以這樣輕視他。」

「生氣啦?」莫傳森劍眉斜挑。

她不語。

「好了,別生氣,跟你開玩笑的。」莫傳森放低姿態哄妹妹。「你也知道哥就是小心眼,對每個想追你的男人都看不慣。」

「他又沒想追我。」莫傳雅嘟嘴,神態不愉。

「這樣我才更生氣,他為什麼不追我妹妹?我妹妹條件這麼好,又可愛又大方,他是有哪里不滿?」

「哥,你——」莫傳雅瞪哥哥,又好氣又好笑,撐了兩秒,胸口融開一腔甜蜜,稍稍化解了盤旋不去的苦澀。「還是你最疼我了。」

「我當然疼你了。」莫傳森笑著攬過妹妹,俯望她的眼,神采奕奕。「我不是說過嗎?整個莫家我最喜歡你,要不是有你在台灣,我可能就一直待在美國,不回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呢。」莫傳雅嬌睨他。「外婆跟媽媽簡直被你氣死了,說你老是在美國,也不曉得混什麼,前陣子她們听說你買了一架除役的戰斗機,都快瘋了!」

「正確地說,不是我個人買的,是我跟三個朋友一起合買的。」莫傳森懶洋洋地解釋。

「不管你跟幾個人買的,總之這下子你可落實了台灣頭號敗家子的名聲。人家頂多開小飛機,你居然玩戰斗機,也太夸張了吧?」

面對妹妹的指責,莫傳森只是滿不在乎地朗笑。

「你還笑?」莫傳雅拿他沒轍。「你喔,仗著外婆疼你就胡作非為。」

莫傳森聳聳肩,正欲發話,會場忽地響起一陣騷動,似是有人在爭吵,兄妹倆不約而同地轉頭察看究竟。

引起騷動的主角原來是新官上任的國會副院長,而不得已配合他演出的,正是曾經得罪過他的戴醒仁。

「怎麼你也來了?一個小小的住院醫師也敢來這種地方?」副院長似是酒喝多了,竟在公眾場合端起架子,很不客氣地損人。「我說熊教授,這位是你的學生嗎?你這個老師是怎麼教學生的?」

見自己恩師掃到台風尾,戴醒仁主動跨前一步。「得罪你的人是我,請你直接罵我就是了。」

他挺直背脊,面對超重量級的政治人物,仍是孤傲地不肯折腰。

「你說這什麼話?!」副院長被他氣得吹胡子瞪眼。「你的意思是我拿你老師當出氣筒嗎?你以為我現在是在計較那天的事?」

難道不是嗎?戴醒仁嘴角嘲諷地一撇。

氨院長更火大了。「好小子!早知道我那時候就不該答應放過你,今天你自己送到我面前,算你倒楣!」

一杯香檳,潑了戴醒仁滿臉,眾人嘩然,並非出自同情,純粹是看好戲。

熊建明見愛徒受辱,雖是慍怒,為息事寧人,也只能陪笑。「副院長,你別生氣,是這小子不懂得禮數,我替他向你道個歉,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好嗎?」

「誰要你道歉了?你道歉有個屁用?要嘛就這小子親自跟我道歉!他如果肯跪下來求我,我就看在你面子上饒過他。」副院長開出不合情理的條件。

「這個嘛……」熊建明暗暗叫苦。光是要他這個硬氣的學生開口道歉就已經夠難了,何況還要他跪下來,簡直強人所難。

「這個人——真的好過分!」莫傳雅愈看愈惱火,霍然舉步。

「你做什麼?」莫傳森攔住她。

「哥,你別攔我,你不覺得那個老頭太囂張了嗎?這是我們醫院的紀念酒會,他卻故意鬧場!」

「他是很過分。」莫傳森同意。「但你就這樣沖過去也很不聰明。」

「我——」莫傳雅啞然。哥說得沒錯,她不該因一時沖動,令局面雪上加霜。她深呼吸,凝思片刻,然後召來服務生,傳達她的指示,請舞台上的室內樂隊演奏一曲華爾滋。

樂聲悠悠揚起,瞬間緩和了劍拔弩張的氣氛,莫傳森贊許地頷首,她淺淺一笑,以最輕盈優雅的姿態來到戴醒仁面前,朝他伸出手——

「陪我跳支舞好嗎?」

第四章

當她當眾提出邀請時,現場頓時鴉雀無聲,而他僵著身子站在原地,一張有稜有角的臉龐幾乎沒有表情。

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他會拒絕,而她曾因他受損的自尊可能無法再次承受傷痛。

「如果你不答應,我會哭喔。」她輕聲低語,用一朵俏皮的笑掩飾自己的心慌。

他遲疑片刻,終于伸出手,與她相握,將她縴柔的嬌軀拉向自己。

「我不會跳舞。」他澀澀地聲明。

「沒關系,這是華爾滋,很簡單的,我教你。」她再靠近他一些,示意他另一只手攬住自己細腰。「看著我的腳步,跟著我就對了——一、二、三,一、二、三……你跳得不錯嘛。」

她揚起臉,明眸流光璀璨。

他無言地瞪她,隨著她的指—不前進、後退、踏步、轉圈,兩人在宴客廳中央翩翩起舞,賓客們熱烈注視,竊竊私語,只顧著贊賞這對才子佳人,無人再去在意方才的騷動。

宴會主人的女兒親自出來解圍,愛耍弄特權的副院長頓覺好沒意思,熊建明乘機說好說歹,再加上莫禮儀也過來親切地招呼,一場爭議于是消弭。

戴醒仁並未注意到周遭氣氛的變化,他全心全意只看著懷中的女人。她對他笑著,芙頰暈染著薔薇般的色澤,她真美,真可愛,教授卻說他高攀不上她。

他莫名地一陣心痛。

「你干麼一直板著臉?」莫傳雅嬌嗔。「跟我跳舞有這麼痛苦嗎?」

他沒回答,領著她旋轉一個美妙的圈,她的裙擺也跟著開成一朵花,迷眩他的眼。

「我們……有三個禮拜沒見了吧?」他恍惚地開口。

她聞言,怔了怔。「你記得?」

他點頭。

這麼說他也像她一樣,暗暗在計算日子?莫非他偶爾也會想起她,並不完全是她單相思?

莫傳雅不禁驚喜,芳心隨著舞步飛揚,仿佛也正在轉圈圈,一圈又一圈,如醉如痴。

「對不起。」他啞聲低語。

「什麼?」她不敢相信。

他別過眸,仿佛不好意思。「那天……是我對你太凶了,對不起。」

她愕然望他。他向她道歉?她沒听錯吧?這麼倨傲又別扭的男人竟懂得道歉?

「你沒跟別的女生道過歉,對吧?」她追問。「我是第一個,對不對?」

「是又怎樣?」他承認她的推測,不解她為何如此雀躍。

她驀地笑了,笑聲如鈴,叩他心扉。

他震動地听著,緊閉的心門彷佛被她敲開了一道縫,很細微的縫,卻透進一束好明亮的曙光。

他用力咬牙。「你經常對男人這樣嗎?」

「怎樣?」

「一下莫名其妙地笑,一下又威脅說要哭。」他責怪地望她。

「這樣不好嗎?」她無辜地眨眼,眼神清靈透亮。

他心弦一扯,下頷緊凜。「不要這樣。」

「為什麼不要?」

他說不出來。「總之很不好,不要……對別的男人這樣。」

「啊?」她不懂。

他避開她若有所思的眼神。「剛剛那個男人是你的追求者嗎?」

「剛剛?」她愣了愣,跟著恍然。「喔,你說我哥啊。」

「他是你哥?」他驚訝。

而她望著他忽然顯得釋懷的神情,霎時領悟。

原來他很介意,介意她跟別的男人談笑,方才那句像是警告的話,是他不希望她在別的男人面前表現出女兒的嬌態吧?她能奢望這是……吃醋嗎?

「戴醒仁。」她迷蒙地睇他,輕輕喚一聲,宛如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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