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蝴蝶盯著沉睡中的軒轅地陽,總覺得是第一次這麼仔細地看著他,從去年年底第一次照面到現在,兩人一見面不是地點場合不對,就是彼此挖苦奚落,互不相讓,此時回想起來,他們好像從沒有平心靜氣地面對面談過話,每一次相處都不歡而散,因此也很少像這樣好好地看過對方。
現在,他熟睡著,像個孩子似的,五官自然放松,平常俊朗陽剛的臉看來竟帶著些許稚氣,她看著看著,心沒來由地暖了起來。
他真是個好看的男人!
也許她早就知道,只是故意去忽略這一點,怕自己會一個不小心被他的魅力所惑,到時失去了立場,徒鬧笑話。
可是再怎麼防衛,到頭來她仍然和他上了床!
想來還是心驚,她不懂為何要答應他提出的條件,用上床來換得他回紐約,這件事若是被軒轅廣知道了,他會說什麼?
而她,一向冷靜又理智,為何會沖動地做出這種事來?
真的只是為了報答軒轅廣嗎?
還是還有其他原因?
邊自問著,她的目光從軒轅地陽剛毅飛昂的眉毛梭巡到他挺直的鼻和豐厚性感的唇,想到他那熱情的唇吻過她的每一寸肌膚,心髒竟不由自主地加快節拍,臉頰也不禁染上嫣紅。
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可是感覺上卻好像是相戀已久的戀人,纏綿的感覺不但不生澀,甚至還濃得像杯烈酒。
在他狂野的索求中,她能體會到他不經意流露的溫柔,也許是發現這是她的初夜,也許是他的床上功夫本來就這麼厲害,總之,她並沒有覺得被傷害,甚至……還有種被寵溺的錯覺……
在那靠著彼此氣息交纏的一刻,她仿佛是個被他深愛的女人,兩人結合不只單純為了,還有愛情。
慢著,愛情?
她陡地一驚,往後抽身,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感觸嚇呆了臉。
她和他怎麼可能會有愛情?
這只是一筆不合邏輯的交易,不帶任何感情,純屬公事,如此而已。
可是,為什麼她總覺得經過了昨夜,她除了貞操,還失去了某種最重要的東西,讓她覺得有點空虛,又有點悵然……
軒轅地陽翻了個身,手正好擱在她的大腿上,她一驚,小心翼翼地溜下床,拎起衣服沖進浴室。
事情結束了,她還發什麼呆?趕快沖洗干淨,再打電話聯絡專機,早一點把軒轅地陽送回紐的地才可以早一點松口氣。
然而才剛這麼想著,當溫熱的水沖刷在她身上,她卻忽然又憶起軒轅地陽溫暖的擁抱,水珠沿著她的往下滴落,就好像他那雙大手撫模著她的身體。
這種聯想讓她又驚又羞,如止水的心湖一夜之間就被攪亂,她是怎麼了?竟在大白天想起這種丟臉的事!
水龍頭轉到冷水,她決定讓自己清醒清醒,這要不得的婬念怎能讓它存在?
但她的手剛握上把手,浴室的門就霍地打開,軒轅地陽全果地踱了進來,臉上還殘留著惺忪與慵懶。
「早安。」他一派自然地打招呼。
「你……你進來做什麼?我還沒洗完,出去!」她氣急敗壞地遮掩住自己,月兌口斥罵。
「你肩胛有傷,我想你會需要幫忙……」他微微一笑,一腳跨進浴白。
「別進來!我自己會洗,滾開!」她縮向角落,被他的堂而皇之氣白了臉。
是,她雖和他過了一夜,但並不表示他就能如此隨便。
「緊張什麼?我們早就是自己人了,不是嗎?」他探向前,將水關緊,與她面對面站著,目光緊鎖住她美麗的容顏。
「誰……誰和你自己人?我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發現他眼中的熾熱並未比昨夜減少絲毫,甚且更為沸騰,她心跳數陡地升高,平常便給的口舌一下子變得有點結巴。
「交易結束,就翻臉不認人了嗎?昨晚你明明還在我懷中激蕩地顫抖吶喊,今天難道就全忘了?」他貼近她,手輕柔地拂開她濕漉漉的發絲。
「對!我全部都不記得了!」她臉紅地打掉他的手,轉身就想跨出去。
「騙人!忘了你為什麼臉都紅了?」他大手一攬,從後摟住她的腰,將她拉回,乘勢吻向她的後頸。
「放……放手……」她渾身一抖,急著掙開他。
「你在怕什麼?」他又吻著她的耳垂,手則覆住她豐滿的雙峰。
「軒轅地陽,你太過分了……明明……說好只有一晚……」她一連吸了好幾口氣才找回抵抗他的力量。
「我後悔了。」他低笑一聲,扳過她,立刻堵住她正要怒罵的小嘴。
他是真的後悔了,因為一夜根本不夠。
罷剛一醒來,他居然因她不在他身邊而感到難以言喻的孤寂,這情形可是前所未見的,以往和女人上過床後,他的興致就會大減,甚至不再有任何眷戀,因此總是很快地和對方分手,拍拍走人。
可是今天卻不一樣。
他對她的渴望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加強烈,昨夜的繾卷歷歷在目,她的吟喃猶在耳畔,他的身體竟無一不在呼喚她,更驚人的是,他忽然想在每天一醒來時都能看見她,每一天都能觸模到她、吻她,想將她綁在他身邊,讓她永遠只成為他的女人!
真是瘋狂!
他終于向自己承認,他一定是愛上她了!
在漫長七個月的互相敵對與互相斗智角力中,不知何時,他心中對她的好奇已發酵成為愛情,只是他不願去正視內心那抹奇異的騷動,一直先入為主地將它認定是對她的排斥與厭煩。
那時,他不懂為何每次看見她他的心都會緊縮,為何每次與她對話都想打壓她的囂張氣焰,更不明白為什麼總是想逃避她的追緝,而不正面與她對決。
現在,他知道了,他之所以這麼在意她的存在,完全是因為他喜歡她;老愛逗弄她,惹她生氣,無非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至于不停地逃開,則是怕被她擒走了他的人和心,怕自由率性慣了的自己會被她的美麗困住,從此成為愛神的俘虜。
如今,和她在一起後,心中的感覺全被攤在眼前,他赫然驚覺,提出一夜的條件只為他再也抑制不了對她的感情,他要她,不是一個晚上,而是永遠!
他要成為她第一,也是唯一的男人。
蝴蝶哪會知道他的想法?她以為他色心又起,而且出爾反爾,一股氣驀地炸開,奮力推開他,不再客氣地向他的俊臉喂了好幾個拳頭。
啪啪幾聲,她的攻擊全被他一一化解,不僅沒傷到他,還被他抱個滿懷。
「你這只大婬蟲!別再踫我!」她膝蓋高舉,邊罵邊撞向他的鼠蹊。
「嘿!你可真悍哪!」他小心地避過,笑罵中將她壓在磁磚牆上,整個人由上到下向她緊貼住。
「你……你究竟想怎樣?不是說好今天回紐約的嗎?」她背抵著牆,被兩人這種極親密的相貼惹得又羞又怒。
「我會回去的,放心,你昨晚的工沒白做,但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他看著她黑亮澄澈的水瞳,臉色一正。
「什麼話?」他的眼神像一顆大石壓住她的胸口,讓她窒息。
「你對昨晚的事有什麼感覺?」
「昨晚?你問這個做什麼?」她睜大眼,臉更紅了。
「告訴我實話,你喜歡,還是討厭?」他追問。
「我說了,那只是一件交易,和我的感覺無關,事情過去就算了……」她想支開話題,生怕會不小心泄漏了她才剛覺醒的感情。
「告訴我,否則我今天就和你這樣耗著。」他可不是在開玩笑。這麼和她光溜溜貼在一起一百年他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