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中古卻干淨的公寓位在一個安靜的社區內,他租下頂樓,是他剛到台灣時為了躲避爺爺監控所住的小窩,後來向鴻玲來了之後,他迷上她的料理,住在家里的時間較長,這里便成了他設計計算機游戲程序的工作室了。
打開大門,一進到屋內,整個米色色系的寬敞房間便讓人眼楮一亮,沒有任何隔間,只有一些簡單的家具點綴著空曠的空間。靠著大窗的地方擺了一些計算機配備,一整面牆的書櫃上擺滿了許多游戲光盤,郝嘉瑤驚異地看著那些成品,不禁問道︰「這些……都是你設計的?」
「是啊!」他懶懶地回答,整個人跌坐在沙發上。
「哇噢!看不出你這麼厲害耶!」她嘖嘖稱奇,原以為他是個只懂得吃的怪人,沒想到這怪人頭腦還挺行的。
「那些只是娛樂而已。」他淡淡一笑。
「啊,是啊,還真是‘厲害’的娛樂哪!」她戲謔地瞅他一眼。
哼!狂妄的男人。
「拜托你能不能別再討論那些沒意義的東西,先弄點吃的好嗎?」他哀求地說著。
「是是是……」她抿了抿嘴,收回流覽的目光,趕緊進廚房幫他弄晚餐。
吃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環,這點她早就知道了。如果問他要空氣還是要吃,保證他會選「吃」。
即使還沒吃就因缺氧而死。
提著菜走進那間小巧的廚房,她哼著歌開始為他烹煮晚餐。
明明工作了一天,但此時她卻不覺得累。
她喜歡為他做菜,那是一種充滿幸福的喜悅,與面對一群客人的感覺完全不同,暢食居的客人也許是覺得她的料理好吃才來光顧,但是他們卻不懂她的菜色好在哪里。
可軒轅人曜不一樣,他懂她的用心,知道她對每道菜下過什麼苦功,他吃得出來她花在料理中的巧思與努力,做料理給他吃有種千里馬遇上伯樂的驚喜,這份驚喜不僅可以從他珍惜著迷的吃相中感受到,還能從他品嘗時流露的快樂中得到,那是一種類似心靈的交流,屬于她和他之間的精神契合……
她正因為這點而對他情難自禁。
他並不只是個貪吃的男人而已,他是挑剔的,他的味蕾是超極刁的,他的品味也與眾人不同。
這樣一個講究料理風味的人只認同她的廚藝,怎麼不令她感動?
因為心情好,她的動作更快,一下子便為他弄出一些簡單的法式料理。
一道清爽的洋芋女乃油冷湯,一道普羅旺斯烤魚排,還有主菜女敕煎牛小排,再加上一塊臨時在面包店買來的乳酪蛋糕當甜點,一套完整的法國全各便呈現在軒轅人曜眼前。
「哇!」他驚嘆著沖到桌邊,等不及她把盤子排好,就拿起刀叉吃了起來。
真是太棒了!
他被那無與倫比的味道徹底征服了!
郝嘉瑤的中國菜做得很好,這是無庸置疑的,但他知道她最拿手的卻是歐式料理,仿佛經過正統的訓練,她對義式、法式及西班牙的美食都了如指掌,更難能可貴的是她不會拘泥于某種特定的調味,像第一次遇見她時她所做的鮮魚卷明明是義式的餐食,她卻神來一筆地用芥末與大蒜、黑橄欖、酸豆混合的法式醬汁來襯味,一下子將魚的鮮美提高了三倍。哦!他怎能不為她痴狂呢!
她簡直就是老天派來當他老婆的女人啊!
認真、用力、高高興興地把菜全吃光,他才滿足地放下刀叉,以一種崇拜的眼光看著在一旁欣賞他吃相的郝嘉瑤。
「你太厲害了!」他握著她的手,心存感激,感激她為他做出這麼可口的晚餐。
「是嗎?好吃嗎?」郝嘉瑤開心地笑著。
「好吃。」
「比起李馨馨的手藝呢?」她故意提起。
「你還不明白嗎?她的料理全是頂級食材,那些不需要太過調理就非常美味的東西是談不上技巧的,況且,她的料理少了一份最重要的東西……」他看著她,難以理解她為何會自認不如李馨馨。
「什麼東西?」
「感情。」
「感情?」她奇道。
「是啊,冷血的菜肴里沒有家的溫馨,沒有任何熱情,雖然制作得精準無誤,卻像一道道死的圖案,只有美觀,只有調味料的人工味道,根本讓人食不下咽。」他犀利地批評。
「哦?」她忍不住發怔,難得听他說出這麼嚴肅又有條理的話,她忽然覺得自己一直不算了解他,雖說她早就發覺他是個深藏不露的人。
「但你做的菜肴中卻充滿了創意及活力,最重要的是你的料理給人‘家’的溫暖,像是母親為孩子,妻子為丈夫,有著濃郁的感情,那份心意,只要有心的人都吃得出來。」他明白,她其實有顆比誰都柔軟巧慧的心。
她听得悸動不已,淚竟猝不及防地從眼眶涌出。做過這麼多料理及美食,從來沒人對她說過這些話,即便是她父母親。
「好了,別說了,再說下去我會哭……」人的一生中只要遇到一個知音,這就足夠了,她的心因而脹得滿滿的。
他了解地將她拉進懷中,輕柔地拍著她的肩,一種如獲至寶的心情在胸壑間激蕩著。
她是上帝為他量身打造出來的女人,今生今世,他只要她就夠了。
這一刻,兩人的心緊緊地相融在一起,小小的斗室洋溢著愛情的芬芳,迷醉了這一對以吃結緣的佳偶。
第七章
用過晚餐,軒轅人曜的精神就來了,他與郝嘉瑤天南地北地聊著,聊兩人的童年過往,聊各自的背景,兩人意外地竟談得十分投機。
只是,當郝嘉瑤說到父親遭黑道分子綁架的經過時,回想起那時的驚險與恐慌,情緒一度陷入低潮,坐在沙發上不言不語。
「別想了,事情都過去了,不是嗎?」軒轅人曜握住她的手,低聲道。
「是啊,都過去了,現在我們家不也過得很好嗎?」她振作起來,朝他笑了笑。
不管如何,他們一家三囗現在都很平安,那就夠了,那段不愉快的往事早該把它丟了才對。
「如果能早點認識你,在你們有危險時我就能幫上忙了。」他嘆道。要是他當時在楊,不把那些欺傷郝嘉瑤的黑道全剿光才怪。
「你?你能幫上什麼忙?他們可是一些流氓混混哪!」她白他一眼。
「他們是小混混,我是大混混。」他哼道。
「你是大混混?請問你混哪里的啊?」她好笑地問。
「我是日本重日組四魔王之一的‘人王’,以前就專干些殺人放火的勾當。」他懶洋洋地說著。
「什麼?什麼魔王?」她失笑道。
「四魔王。」他于是把多年前在重日組的那段黑幕簡扼地敘述一遍。
郝嘉瑤愣愣地听完,忽地笑得從沙發上跌落。
「行了吧!別再鬧了!你這種樣子哪像黑道分子?還殺人放火咧!我看你連雞怎麼殺都不知道。」她笑不可抑,認為他在說笑。
看看他,俊得過火的臉龐,清逸不凡的五官,一身黑色的名牌運動套裝,長發披垂在兩肩,這哪像是在黑道打混過的人?說是電影明星或是伸展台上的男模還比較有可能。
「你不信?」他挑起雙眉,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誰會信呢?我倒覺得我還比你像黑道的人呢!」暢食居的老主顧常說她那潑悍的性子比黑道的大姊頭目還凶。
「你是色厲內荏,光凶一張嘴。」他早已看穿她了,一個十九歲就得幫忙撐起家庭的女孩,裝凶是她保護自己唯一的方法。
「好歹我給人凶的印象啊!你呢?別人在背後說你也不見你有反應……」除了把她帶出暢食居那時的霸道之外,他總是一副優然自在的樣子,沒見他發過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