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很少出外勤辦案,這次被派到台灣,主要就是為了那個讓中情局頭疼了半年之久,卻仍然行蹤縹緲的神秘人物——「叛客」!
中情局相信,只有出動「宙斯」,才能逮到刁鑽難纏的叛客。
至于井上隆,則是計算機安全部門中專門針對亞洲網際網絡傳輸的監控者,三十來歲的他是日裔美人,雖與霍天行同在一個單位,但這次是兩人首次合作。
「霍克,你認為我們抓到‘叛客’的機率有多少?」井上隆揉揉發酸的後頸,頗不能適應台北陰濕的春天。
「八成。」霍天行信心倒不少。
「你還真樂觀,我們現在連叛客躲在台灣的哪一角都不知道,更別提要逮他了。」井上隆點燃煙,沒好氣地抽著。
「只要他再上網,我就有辦法找得到他。」霍天行停止拉奏,將小提琴放回盒內。
「什麼辦法?」
「先設個餌,引他進入檔案,再將他困住,查出計算機來源。」他在井上隆的對面坐下,慵懶地靠在椅背,啜了一口冷掉的咖啡。
「你要設什麼餌?」井上隆深知霍天行是他們之中最厲害的計算機高手。
「就我的觀察,叛客一向喜歡國防機密這種重口味的菜色,因此,我已在中情局設了一個偽造的檔案,並放出風聲讓人得知有這個機密檔案的存在,相信不用多久叛客就會上釣,而只要他進入我的檔案迷宮,我的追蹤系統就會查出他在何處。」霍天行說得自信滿滿,彷佛叛客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听起來似乎有用。」井上隆點點頭,這倒不失為一個方法。
以往叛客入侵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十分鐘,每次都能在計算機查出他的位置前消失蹤影,這次若能將他困住,要逮捕他的機率就會大大提升了。
「上回他入侵中情局,就因為太自以為是,才會讓我測出他的位置在台灣,只要他敢再駭侵,他就再也別想遁形。」霍天行揚起嘴角冷笑,溫文的書卷味在一瞬間轉變成肅殺氣息。
井上隆怔了怔,早就听說霍天行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但他這次奉命配合他,發現他不僅平易近人,而且還開朗活潑,完全不像傳說中的精明機敏。
直到現在一看,他這才醒悟,真正的霍天行只有在談及計算機時才會出現,那個令駭客們驚恐逃竄的「宙斯」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宙斯,以天神為名在網絡上稱霸天下,也只有霍天行能當之無愧。
事實上,霍天行就是「宙斯」這件事只有中情局「計算機安全部門」內幾個高層人員知道而已,井上隆也是在接下這次的任務時才被告知,他不否認他很詫異他看來這麼年輕俊逸,但隨著合作時間的增長,他的疑慮就不復存在了。
「你認為叛客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定了定神,井上隆又問。
「他……我不知道,事先的預測只會讓我陷入主觀的偏見,所以我從不去想象對手的模樣,不過……在追緝他的過程中,我時常會覺得他的手法很……細膩。」霍天行斟酌著適當的詞句。
「細膩?」井上隆一道濃粗的眉高高地挑起。
「嗯,機械性的邏輯思考加上人性的直覺判斷,不沖動,而且前後左右,面面俱到,‘叛客’與其說是個計算機駭客,還不如說是個計算機精靈!」霍天行對叛客的能力其實相當欣賞。
「是,他是精靈,而你則號稱網絡的魔術師,請問兩個會變法術的人哪個厲害?」井上隆玩笑地問。
「我不知道……井上,比誰厲害沒有用,只有得到最後勝利的人才是贏家。」霍天行笑了笑。
「那我相信‘宙斯’已經可以算是網絡上的贏家了!」井上隆隨口奉承道。
「不見得,網絡里沒有永遠的贏家,井上,長江後浪推前浪,你怎能知道我們何時會被取代?」霍天行臉色一正,駁斥道。
計算機信息日新月異,他從不敢自恃懂得最多,因為很可能在一瞬間,他會毫無預警地被這個數字世界給淘汰掉。
所以縱然他被稱為魔術師,在面對計算機這種機器時仍相當謙卑。
「別那麼嚴肅,霍克,我們只是在聊天而已。」井上隆看著他,失笑道。
霍天行愣了愣,也跟著笑了。
每次一談到與計算機有關的事他都會有點失控,真是!
「好了,我們來看看老鼠進洞了沒。」他從皮箱里拿出他的筆記型計算機與調制解調器,很快地連上中情局的系統,審查著防火牆是否正常。
「如何?」井上隆站在他身後問。
「還沒,我想,叛客正在休息吧!沒關系,我在各個網站張貼告示,稍微透露檔案的內容,只要他一上網,就會發現這塊‘甜點’。」往兩旁揚起的唇角讓他兩頰的酒窩加深了,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著,那樣子看起來倒好象正在彈奏樂器的音樂家……
「希望叛客喜歡這塊甜點。」井上隆瞇起眼楮。
「他會愛死的,井上,我保證。」霍天行詭異一笑。
又是這種令人不安的表情,井上隆深呼吸一口氣,突然想轉換話題。
「對了,上午和你在研討會上交談的女孩是誰?」他憶及上午那個不起眼的女孩。
「女孩?」霍天行停頓了一下,充滿數字的大腦霎時閃進一張冷峭細白的小臉。「哦,她是來參加研討會的女學生,叫段葳,好象是W大的學生,年紀輕輕的,個性卻又陰又酷。」
「看起來不怎麼樣,你怎麼會找她搭訕?」井上隆不明白,會中漂亮的女人多得是,霍天行怎麼會找上一個丑小鴨?
「我在一樓不小心撞上她,害她計算機摔在地上,向她道了歉,哪知她那張臉還是比臭水溝還臭,我奇怪她是天生就那副德行,還是正巧今天心情不好。」霍天行邊打計算機邊搖頭。
二十出頭的女孩配上個孤魂野鬼的冷性子,怎麼看都讓人退避三舍。
「既然如此,你干嘛還和她說話?」
「看不慣嘛!硬邦邦又死氣沉沉,好象全世界都對不起她似的,看得我忍不住想逗逗她。」
「逗這種女人有什麼好玩的?她頂多再擺個臭臉給你看而已。」
「好歹能讓她變臉,說真的,她兩眼冒火時的模樣比晚娘面孔漂亮多了。」霍天行想起她被他最後那句話激怒的樣子,忍不住又嗤笑出聲。
他敢保證,往後幾天她都不會再出現在研討會上。
「當心逗過頭人家以為你對她有意思。」井上隆取笑道。
「哈!放心,她討厭我的程度可能比我不喜歡她還要強烈,這種誤會絕對不會發生。」霍天行怪笑一聲。
「不管有沒有,我得先提醒你,我們這次辦的是大案子,沒閑工夫去釣馬子,懂嗎?」井上隆端出前輩的架子。
「我也沒有多余的工夫去應酬女人,一個叛客就夠我傷神的了。」霍天行撇撇嘴。
「說到應酬,你不是說明晚你有個酒會要參加?」井上隆好奇地間。
「是啊!這次用計算機學者的名義回台灣,我母親要我順便去拜訪我舅舅,十年沒見面了,總得聯絡一下感情。」霍天行沒忘記母親交代的事。
「你舅舅干哪一行的?」
「他是‘東方科技’的創辦人,是個賣計算機的人。」他漫不經心地道。
「東方科技?」井上隆驚呼。「你說東方科技的總裁賀允山是你舅舅?」
「是啊,怎麼?」霍天行抬起頭,對他的大驚小敝有點不解。
「拜托,賀允山號稱台灣的計算機教父,他是把台灣的計算機業推向全球的主要人物,老天!這麼一個響當當的商界名人竟是你舅舅……」井上隆激動地握拳,他要有這種舅舅,早就去投靠了,還干什麼情報干員?